段丘晋抬起手，仿佛身不由己般附在了许回秋的侧脸的伤痕上，许回秋也不挣扎，微笑着任由着他的手轻轻拂过，时光流转，段丘晋也恍惚了，今夕何年？
现在正是天刚亮的时候，马路上行车也不多，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到เ的士，两人只能ม站在路边等着。一阵阵清晨的风吹来冻得两人瑟瑟抖。眼下已๐经快十一月份了，在北方แ早已经入冬，而南方的寒意也重了许多。
“你，说，什，么。”段丘晋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凸起，手上更是用尽了全力，许回秋只听得胳ฑ膊咔喳一声，多半是折了，可是他连疼痛都已๐经无法感知了。
许回秋紧紧地攥着钥匙，直到阵痛从手心传来的时候，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又走回到了床头柜前，把钥匙放了进去。果然没错。
段丘晋的心情似乎不错，柔和的笑容一直没有散去，这样阳光的笑脸确实难以让人联想到阴险这等灰暗的词语，更何况还是在十年前，他未经世事的时候。即使过了这么เ多年，受过这么เ多的伤痛，许回秋依稀可以记起李明言初识他的时候，每每看到他的笑脸时自己้心里的悸动。这样的笑容，即使当初看到了故事的结局，又如何抗拒得了？
“有证据了？”李明志伸着脖ๆ子期待地问。
“怎么，你闲烦了？”段丘晋低下头，继续手头的工作，现在还没到五点，就算作为ฦ董事长，他也不习惯打乱ກ自己的时间安排。
“知道的。那天他在准备他钢琴表演的排练。”这次段丘晋并没有太大的惊讶，甚至如果许回秋不知道这件事，他说不定会有些失望。
要知道，自从五年前，再没有人叫过他一声冯叔。李家家破人亡，明言自杀了，明语失踪了，只能偶尔、非常偶尔地看到明志一回，但明志看到他的时候，却都是满脸的鄙夷，又怎么会跟他打个招呼？其实他也很累，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司机而已……
“你先回去！”他忙支开身后的那ว个男生，那男ç生看李明语表情突然的变化，似是有些担心，但是李明语一瞪眼，他也就默默地离开了。李明语看着许回秋，这点儿倒是跟李明志一样，眼神想要刺到许回秋的骨子里一般。许回秋心里一抽，五年前，明语的眼神从来都是温善的，若不是世事突变，又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警惕和不安？
“许回秋！”终于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李明志脱口而出。
许回秋点点头。示意她把文件放下就好。那女人会意后，又加了一句，“我就在您的外面，有什么请吩咐给我，许经理。”说罢便替许回秋又重新关好了门。
王乔归摇摇头，也走了过来，从背后揽过他。
无路可退了，许回秋咬着牙，硬生生地吞了已经从眼角溢出来的泪花。从再回来这里的第一秒开始，他就再不是那个ฐ随心所欲、天真傻气，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些的李明言了。我是为ฦ了恨。段丘晋。
下午的时候，孙召勇就把剩ທ下的两ä个客户分了一个给许回秋，让他单独行动。可是照葫芦画瓢没那ว么简单，学着孙召勇的样子不仅没有骗来客户，反倒还被投诉婆婆妈妈。
“你是？”段董事长似乎ๆ对这个ฐ不怎么眼熟ງ的人产生了兴趣，站在他身前问道。
我说，只有死亡可以让感情刻骨铭心。他笑着弹了下我的额头，说，不是。
铁一般的拳头落在段丘晋的身上，他已๐经呕了几口血了，手脚๐束缚在一起跟灌了铅一样笨重。突然手机铃声刺耳的传来，那头头出去接了个电话，又命令了些什么。众人又找来了两ä根绳索ิ，把两人的脚也都固定了才作罢。
“我劝你们最好识趣一点。今天晚上是你们最后的期限，如果再不说，我们只有采取最古老的办法……”那翻译回头看了看那头头，点点头继续道，“也许你们的尸体也能ม算作是一个ฐ证据，有的时候，死人就是比活人好。”说罢，那一行几人便都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偌大的阴森的公寓只剩下他们两人，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能清晰的听到。只是日光照ั射不进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片深黑下，更显得恐怖与绝望。
时间并没有比昨天那漫长的夜要过的快一些。似是迷了一阵，许回秋才缓缓有了些气力，挣扎着坐了起来想靠段丘晋更紧ู一些。“丘晋？”暗黑的环境里，一点儿小小的轻唤都有不小的回声，许回秋吓得一怔。
“嗯。你……好些了吗？”段丘晋的声音就在不远处，许回秋松了口气，又使劲往刚刚的声源处挪了挪，直到感觉周围有了一丝气息才作罢。
“嗯，你呢？”许回秋问道，他看不到此时段丘晋的情况比他还糟糕得多。段丘晋趴在地上，手脚束缚的紧死，脸也贴在冰冷的地上，旁边还有时不时从嘴里涌出的鲜ຒ血。
“没事。就是受了一点儿小伤。”段丘晋微微使了使力气，却现几乎一动就牵动了内腹，不仅剧痛，血也会呕出来。只能保持着现有的姿ู势，他其实想离许回秋更进一点。
“啊？！血！”许回秋的手突然触到了一片温热的粘稠，他刚刚只是想用手碰一碰段丘晋，却没想到手刚ธ刚ธ接近他气息的时候，先触碰到的竟是冰凉的地板上大片的温热！“丘晋，你怎么เ了？！这到เ底是怎么回事！！！”许回秋已๐经有些失声。
“还记得那个符爷符定达吗？”轻轻咳了两下，段丘晋感觉到许回秋温热的手触碰到เ自己，突然多了一些心安，缓缓道，“他们就是符爷的仇敌，想通过我这里拿到一些证据。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知道我们货物的中转站是泰国，便捏造了错误的信息，把我们这边的人骗过来的。”说罢段丘晋叹了口气，使了全力往许回秋的身边蹭了蹭，“你不要害怕，有我在，没事的。我的人很快就能ม找到เ我们救我们出去。”顿了许久，段丘晋才又开口说道，“黑道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无穷无尽的仇恨和报复。看得多了就也习惯了。”
“无穷无尽……仇恨……”许回秋顿顿ู地重复着段丘晋的话。
“回秋？”段丘晋听出了许回秋声音的异常，唤了声他，没由来的突然想说一些话，只是这样的姿势有些难受，段丘晋拿头撑着地下，使劲全力好不容易才跪了起来，只是刚ธ想抬头，又栽了下去，却是方向正对着许回秋，摔在了他的膝盖上。
总感觉有些阔别ี已久的暖意，段丘晋又稍微侧了侧身，本想再撑着起来，却是被许回秋制止了，“算了，就这样将就着吧，你也能轻松点。”段丘晋顿了顿ู，侧了侧身便保持着躺在他腿上的姿ู势。
寂静。只有潮汐声隐约传来，和着一起的还有难忍的腐臭味。“回秋。”段丘晋想了很久ื，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说，可是在他想明白之ใ前，他却已经开口了，“其实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笨。我总会把事情想的很简单。”
不知道段丘晋想说什么เ，许回秋只是浅浅地嗯了一声。
“我觉得仇恨这种东西是可以还清的。”一声讽刺的哂笑，段丘晋继续说道，“跟明言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告诉自己้说，之前明言的父亲害了我的父亲一次，现在我还一次，那么其实我跟他之间所有的恩怨都可以扯平了，都可以一笔勾销，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来。”
“这怎么可能？”黑夜里许回秋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语气，也许有些轻蔑也许有些无奈。
“是啊，当年知道真相的明言也是只说了这样一句话。甚至不给我辩解的余地便离我而去再也不要我了……”段丘晋的声音哽住了，“你知道吗？我有多么เ的爱他，在意他。从前的时候，离开他三天我都觉得痛苦和难受，现在却不知不觉我已经过了五个没有他的春秋。”
段丘晋自顾自地说着，旁若无人，“五年……明言你一定不知道这五年的每一天我是如何过的，每天都好像受着剐刑一般。”段丘晋还未说完，便是一阵猛咳，整个ฐ人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五脏六腑更是跟着抽着疼。
许回秋忙把自己的头压低，企图帮他顺ิ顺ิ气，可是够不着，只能又直起腰感受他的振动却无能为力。“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些打本该是我自己挨的。”待到夜恢复宁静的时候，许回秋惆怅地说。
“咳……把你带来这里的人是我，更何况……我又怎么会忍心看你受伤，不知道为ฦ什么เ，看到你的时候……咳咳，总觉得像看到เ了明言一般。咳咳……呵，我之ใ前还曾经怀疑过你就是明言。可是……”段丘晋说着摇了摇头，自己้可能ม真的是痛糊涂了，怎么连这种话都憋不住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重合？！
“丘晋，你应该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回秋……”兴许是刚刚ธ耗费了太多力气，段丘晋此时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好不好？”
“好。”许回秋终归担心地应了一声，他现在心里莫名地很乱，他担心身前的段丘晋的安危，更害怕段丘晋的说的话，因为ฦ就在刚刚ธ，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动摇。段丘晋回忆过往时候的追悔让他动摇了，他恨这样的自己。
“回秋。如果你是明言的话，你告诉我……你会不会，有没有一丝可能ม，哪怕比一丝更微不足道的可能ม……在将来的某一天……原谅我？”等待段丘晋是死一般的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段丘晋终于似是顿悟般地苦笑了笑，“回秋，明言如果有在天之灵，他一定会问我，这种问题我怎么问的出口……是啊，我怎么เ问的出口……”
苦涩蔓延心头，心如同往日般的抽搐却比往日更加疼痛，鲜血又顺着嘴角留แ了出来，有些僵直的腿上顿ู觉一片温热。
“不知道。”许回秋淡淡地回答。
“嗯？”段丘晋似是没听清楚。
“不知道。”许回秋仍旧ງ是方แ才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呵呵，是吗？我以为你会斩钉截铁地说不会。”兀自地笑了笑，段丘晋侧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好累，撑不住了。
可是许回秋却陷入深思，他明明应该斩钉ล截铁的说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