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克呼气，偏头冲着汤森的后脑打了一巴掌，随后踩下油门顺着定好的路线驶向前方。
威登面色沉沉，“小红毛,你还记得我吗？”
瑶安仰头，阔叶密集，空隙中能看见漫天繁星，安谧美好，是很好看。远处的天空中闪烁着莹绿色的光芒，忽远忽近在飞，像是群小虫子，瑶安歪了头，好奇地盯着它们瞧。
哀莫大于心死，在极度的绝望过后，她已经对所谓的帝国或者母亲再也产生不起归属感，她只觉得心寒。或许，在她过往的十七年中，并没有人真正地爱过她，像是她爱着他们那样。这个认知让瑶安觉得难过，但是却不得不接受。
她没感到เ害怕，反而觉得新า奇有趣。这个世界ศ是她从没接触过的，充满了未知的吸引力，而和这些所拥有的东西除了头发最多就是枪的男ç人们在一起，危险性似乎也下降了不少。
卡维尔转动操纵杆推向右侧，首船因巨大阻力而勉强变向，在即将扑向对方残骸时终于成功，两ä者擦身而过。船身因为ฦ巨大的热量几乎变得赤红，即便相隔厚厚墙壁，瑶安还是察觉到เ了背抵着的部位那灼烫的温度。
“怎么เ不是故意的？”瑶安瘪着嘴，“他就是故意找我的麻烦，我做什么เ都是错的，他从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看我不顺ิ眼。他处处针对我，明明是他将我掳过来的，但是却没有一点的愧疚和负罪感……”
卡维尔赤着上身站在浴室门口，视线落在那个匆匆往下走的背影上，皱了皱眉。
卡雅懒洋洋地留在原地，银色眼睛盯得小鸡崽很慌乱，它左顾右盼了一会，在卡雅作弄地伸出舌要舔它脑แ门儿的时候终于崩溃，叽叽喳喳地拍着翅膀冲下了楼梯。
自从那ว次汤森表现很出彩地发现了一颗即将爆炸的小恒星，卡维尔对他提拔不少，在一些时候，甚至让他独当一面。现在瞭望台只有他们两个人，看着面前黑洞洞的长筒望远镜，瑶安忍不住好奇，还是把眼睛靠了上去。
她自小养尊处优，就算下厨也只是做给自己้，西里尔都没尝过她的手艺。早ຉ上的时候，会有侍女将精心烹饪过的餐点放在她面前，并且在她用完餐后递上漱口水。
瑶安捂着脸蹲下来，“有蛇……”
“养了五年了，船长对它很好。”汤森手指撑着下巴๒，“卡雅也很乖。”
飞艇很小，只有四个ฐ座位，瑶安坐在后排，文莱则挤上了副驾。
两人相视一笑。经过了一次“死里逃生”，他们的关系好像更拉近了许多。
文莱看着她，“所以明天的时候，我们会给你安排一次与你母亲的通话。”他笑着，“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
几秒后，舱门开到最大，发出叮的一声响。
来到这里已经第四天，但因为这个原因，她似乎比原来还要圆润了一点。
飞船还在急速行驶着，但却是朝着他们来时相反的方向。舷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瑶安知道，她已经离家越来越远了。这一切都来的太猝不及防，她脑แ子昏昏沉沉的，还反应不过来。
瑶安被唤回神儿，眼神中ณ迷茫一闪而过。侍女又问了遍，她摆摆手，“不用了。”
卡维尔把瑶安放下，扯了被子包裹住她，偏头看向约翰，“什么意思？”
那边在调配针剂，但回答很认真，“烧可能一时半会儿退不下来，如果有必要的话，试一试物理降温。如果出现喉咙痛或者头晕的情况也不用慌，过了今晚会缓解的，也可以给她吃一点甘草片。”
约翰“唔”了一声，“那个东西有些甜，我看这个女孩子挺爱吃糖的，应该会喜欢。”
卡维尔笑了下，垂眼看了看安静陷在枕头里的瑶安，伸出手指抹掉她唇角的水渍。
约翰找了个架子挂上盐水瓶，冲着卡维尔点头示意，“可以了，把她左手拿出来。”
瑶安听见了他们小声说话的响动，睁开眼盯着灯光下的那ว两瓶盐水瞧。卡维尔伸进被子里抓住她手腕，她怔了下，忽然反应过来即将发生什么，往后猛地一抽，“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
瑶安嘟็囔，“我什么เ都不要。”
卡维尔揉了揉眉心，指节敲击旁边的桌面，“瑶安，你得听话。”
被子底下闷闷又轻轻的一声，“我不要。”
她生病之后要比清醒时候难缠的多，有些肆无忌惮。卡维尔觉得头痛，和约翰对视一眼，掀了被子逮着她按在腿上。瑶安挣脱不开，手腕被卡维尔紧ู紧攥着，眼睛眨了眨，忽然开始轻轻地啜泣。她哭的让旁边的两个大男人都措手不及。
约翰常年给船队里的男ç人们看诊，船员们一个比一个糙，胳膊上被打了个ฐ洞也能扛着枪飞奔十几里，没见过这样娇弱弱的小姑娘。做医生的本见惯生死，但现在对着这样弱不禁风的女孩子默默流泪，拿在手里的针却怎么都下不去了。
他很无奈地看着卡维尔，“船长，现在怎么办？”
卡维尔盯着她良久，终于受不住，拇指揉搓过她眼角，恨恨地骂，“金豆豆掉一掉就得了，别没完没了，惯的你那ว臭脾气。”
瑶安动了动胳膊，把手腕抽出来，“可是我疼。”
卡维尔低头，这才发现指尖上已经沾了血，他翻过瑶安的手一看，她腕上有道一厘米长的伤口。不长也不深，本来快要愈合，但是被他接近粗蛮地一碰，又破皮流血。
约翰拿着针头站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
卡维尔自知没理，也没了那ว嚣张的气焰，碰碰她脸蛋。话说的虽狠，语气却轻柔许多，带些诱哄，“我这不是松开了，你见好就收。”
瑶安抿唇，侧头望着他，没说话。
卡维尔停顿一秒，又开口，“是我不小心，我不是有意惹你哭。”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很没面子，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叉腰看她，“现在行了吧？”
瑶安咬唇轻轻笑了下。卡维尔忽然间就觉得心里舒服许多，就连刚ธ才伏低做小都好像不是那么的不能忍受了。
约翰医生小心避开瑶安的伤口，仔细地将细细针ฤ尖插进她的血管里，在心里默默地夸了句卡维尔，刚才还说不会哄，现在不也学的挺快。
他也相信了船队里流传着的那ว句话，“船长对待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十分与众不同”。现在看来，哪里是十分不同，约翰能ม预见，在以后的时光里，能ม让船长低声下气的机会还有很多。
刚ธ才一通折腾，瑶安也累็了，瓶子里的液体冰冰凉地流入体内，她觉得舒服不少，晕晕的快要睡着。约翰医生在旁边观察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外了，也准备起身回去。
卡维尔坐在床头转动着打火机，嘴里含了根烟，但是一直也没点。
临走时，约翰医生很有医德地叮嘱卡维尔最好收敛一些脾气，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给她身上涂一点酒精降温。还有就是，她脚上的细碎划ฐ痕也应该消毒。
瑶安在逃跑的时候脱了鞋子，山林里碎石不多，但还是避免不了地受了点小伤。卡维尔刚ธ才一直注意着她发烧，倒是忘了那双脏兮兮的小脚๐。
他按了下火机，火苗殷红地跳跃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屋子里很快又恢复安静，只有瑶安浅浅的呼吸声。卡雅带着那ว只小鸡崽来探过一次班，被卡维尔给赶出去，他蹲到床尾部，掀开被子看了看她的脚，本来想叫路易来帮忙，但后来想了想，路易虽然是个机器人没有性别，却一直以“可爱的小厨男ç”作为自己的定位点，又觉得心里分外膈应。
冷气从缝隙里钻进去，瑶安难受地蜷了蜷脚趾，卡维尔把被子掖好，最后还是认命地自己去打了一盆洗脚水。半路遇见了系着小围裙ำ给卡雅和鸡崽喂夜宵的路易，被问及要做什么เ，他没回答，冷着脸反手关上门。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卡维尔很生疏。但过了最开始的几分钟，习惯了倒也做的不错，水温有些高，瑶安总是不自觉地往后缩，又被握着脚๐腕给拽出来，拉拉扯扯好几次，卡维尔溅的上半身都是湿的，就连脸上也没落着好。他也从最开始的暴躁变成最后的麻木。
直到后来给她涂碘酒，瑶安的动作太大，一整瓶全洒在卡维尔的裤子上，他实在气不过，狠狠打了她脚背一巴๒掌。白皙的皮肤瞬间变红，瑶安迷迷糊糊醒过来，湿润的眼睛委屈又难过地盯着他瞧，卡维尔手扶着额，过了好半天，还是服了软，给她揉了揉。
给她洗了次脚๐，卡维尔却觉得比打了场仗还要累的多。
腿蹲的发麻，他站起来动了动腰，忽然听见瑶安嘟囔着说了句话。卡维尔凑过去又听了一遍，这次听得清清楚楚，她说的是，“卡维尔是个大坏蛋”。
卡维尔唇抿成一条线，盯着地上那盆水出神。气到เ极点已经不觉得自己在生气了，他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汗湿的头发，端着盆出门。
路过小厅里的时候，路易还和卡雅在一起，这次似乎ๆ在给它们讲睡前故事，内容还是和以前瑶安聊天的时候道听途说来的。路易问，“你们知道在很久以前，很远的地球上有个ฐ金色的和尚吗？”停顿ู了一下，路易又说，“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告诉你们，他就是如来佛祖。”
“佛祖说，做过的孽，都是要还的。”
……卡维尔看着它们三个热热闹闹聚成一团的背影，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这是许多年来卡维尔过的最累的一个晚上。
瑶安发热经久ื不退，卡维尔按着约翰教他的方法再给她量了体温，还是在38๖摄氏度左右，深夜十二点，他到楼下开了酒柜，选了瓶年份最长的威士忌，又洗了块手巾，任劳任怨地给她擦拭身体。
瑶安还穿着那ว身裙子，脏的快看不出本色，卡维尔又去给她找了身新า的衣裳，关了灯摸黑给换上。期间身体接触不可避免地让他觉得如火在身，但是卡维尔想起那天晚上瑶安在他屋子里哭的撕心裂ฐ肺的样子，又不敢再做出什么事搞得历史重演。
以前的时候，卡维尔觉得瑶安哭起来的样子可怜又可爱，忍不住想要逗弄。
现在，他一步雷池也不敢越过，实在是怕了她。
--
第二天早上，卡维尔醒来时觉得脑แ子里嗡嗡作响。他揉着额坐起来，这才想起来他是挤在瑶安床上过了一夜。衬衫已经皱的不成样子，扣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两ä颗，卡维尔按了按太阳穴，直接扯了剩下的口子，把衣服甩在旁边地上，打赤膊。
他正面对着舷窗揉着僵硬的脖子，忽然察觉到เ身后的注视。
回过头，那个ฐ他劳心劳力伺候了一整晚的小祖宗正跪坐在床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好像他犯了什么弥天大错。
卡维尔恍然觉得，情况似乎ๆ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