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交给他呢？”在天将破晓的黎明中ณ，她捏着信微微地笑了。确实，这是封无法投递的信。
“要写，没有铅笔——在馒头里面夹上铅条送来”趁着看守又走远了的空子，许宁又这样低声对道静说。她点点头，也给他个会心的微笑。
开始敌人也想用对待戴愉的方แ法来对待卢嘉川，争取他叛变投降。但是他们枉费了心机；而且卢嘉ล川反而利用敌人争取他的空隙，建立了狱中支部，领导同志们进行斗争。当敌人发现他是无法争取的时候，残无人性的酷刑降到了他的身上。
卢嘉ล川睁开眼睛微微笑：“瞧你说的够多简单容易别ี说这些了，怪无聊的。”
小老头把抓住他的胳膊，连声说：“好险！好险！宪兵三团的，今个ฐ也要抓您哪吧？”
“那不行！”余永泽只穿着衬衣，猛地坐了起来，他的小眼睛里闪着种困兽似的绝望的光焰，“你是我的！你的生命和我的生命早已๐凝结在起。我们要死起死，要活起活；可是我们不能分裂！不能ม离开！我不能叫你盲人瞎马地去乱闯！静，明天的游行你是绝对不能参加的。明白不？这是我第次干涉你的行动，可是我必须干涉！”
“你问她的情形吗？她有了块绊脚๐石把她绊得牢牢的！”
“不啦，不啦！”老头边拙笨地谦让着，边早ຉ接过烧饼大口吃起来。余永泽走进了用幔帐隔开的里屋去，外面道静只好个人陪着老头。老头儿狼吞虎咽地气把烧饼吃光了，然后掏出旱ທ烟袋，吸着烟，眯着眼睛感激地看着道静笑道：“您是我们庄子上教过书的林先生是不是？”
卢嘉川对许宁笑笑说：“看，这是多么隆重的优待！”
余永泽背不下去了，仿佛他不是在念别ี人的诗，而是在低低地倾诉着自己้的爱情。道静听到这里，又看见余永泽那双燃烧似的热情的眼睛，她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隐隐的幸福和欢乐่，使道静暂时忘掉了切危难和痛苦，沉醉在种神妙的想象中。当她和余永泽沿着海岸踏着月光同慢慢地走回村庄的时候，余永泽又轻声对她说：“林，你就留在这村子不要走了吧。看，这海ร边的乡村够多美！”
“海，神秘的伟大的海洋呵！”道静站到เ潮湿的沙滩上，心头充满了喜悦的激|情，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大海ร。早晨，天气晴朗，天边淡淡地飘着几朵白云，海ร水就像天色样蔚蓝ณ明净，锦缎般闪着银色的光辉。远远的，就在这样平静的沉睡般的海ร面上，许多只挂着白帆的渔船随风荡漾。对着这雄伟辽阔的大海，林道静几天来紧ู紧压缩着的痛苦的心，渐渐舒展开来了。她掠了掠轻轻拂动的短发，掏出了她心爱的口琴——云儿飘，星儿摇摇，海——早ຉ息了风潮。
清晨，列从北平向东开行的平沈通车，正驰行在广阔碧绿的原野上。茂密的庄稼，明亮的小河，黄|色的泥屋，矗立的电杆全闪电å似的在凭倚车窗的乘客眼前闪了过去。
“道静，发生了点麻烦事，我就要离开你这儿。”江华的脸孔忽然抽搐起来，好像每吐个字都使他感到เ极大的痛苦。他轻轻坐在椅子上，喘息了阵又说：“我原打算我们在起多待些天，可惜我的打算落空了请把灯捻小点——越小越好。”
道静屏住呼吸捻小了灯。随后轻轻走到江华身边，仔细地向他望着。就着窗外透进来的薄明的月光看——她惊呆了。只见江华的右肩膀和右臂上有湿漉漉的红红的大片——这不是鲜血吗？
“你，你受伤啦？”道静的声音又低又慌悚，“怎么เ啦？叫谁打的？”
“你想，还有什么人！”江华斜ฒ着身子靠着把椅子休息了会，渐渐他又恢复了从容的常态说，“请你给我块布捆下。”
道静急忙找了块布要替他捆扎，但他没要她包扎，而用自己้的牙齿和左手几下子就包上了右臂的伤口。当他包扎完了，这才叫道静找条布条替他扎紧。立时鲜ຒ血又浸ฤ湿出来了。
“道静，我很遗憾，没有来得及多和你谈谈工作。”他的声音很低很弱，“这几天都是谈些闲话，没想到事情变化得这么快。怎么เ样，你愿做些实际工作吗？”
“当然，可是老江，请你告诉我”想到เ个久已๐压在心头的问题，道静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抑制ๆ住自己，低声地问，“请你告诉我——你是共产党员吗？”
“怎么样？”
“我，我——你可以介绍我参加党吗？”
江华坐在椅子上，头紧紧靠在墙上。他闭着眼睛忍过阵剧ຕ烈的痛楚，然后睁开眼盯着道静，苍白的脸上露着微微的笑容：“你会懂得考验这两个字的意思。你从生活里考验了党，考验了革命；可是，革命也要考验你道静，你要经得起考验，党是会给你打开大门的。”他轻轻地咳嗽两声，头无力地垂在桌边上。过会儿他又抬起头来看着愣在身边的道静，声音里忽然充满了关切和兄长般的慈爱，“别难过！以后你会有机会参加的。现在，要做点实际的工作。你在学生和同事当中还没有进行过工作，学生家长的工作也还没做，我走后要开始做现在咱们就来讨论下怎么做法吧。”
黎明前，江华和道静的谈话结束了。他扶着桌沿站起身来望了望窗户纸——东方已经发白。他最后次低声嘱咐着她：“要大胆，又要细心，要尽量团结教职员。我相信你会做出成绩来的。好，趁着天不亮，我要走了。你把我的提包拿过来，我换件衣裳。”
看见他把血衣脱下来，卷了个卷；看见他镇静地用只手洗了脸，从容不迫地收拾着东西；道静的心却又慌又乱ກ像滚开的水。
“你真要走？伤口还在流血。”
“不要紧。”江华微笑的嘴唇白得没有血色，“昨夜我们正开着会被县里派来的保卫团包围了。我冲出来时挨了枪不过不要紧。现在情况很严å重，我要赶快到别ี处去。”
“你还回来吗？”道静的嘴角浮上希望的苦笑。
“不定。不过以后我们会有办法联系上的。也会有人来找你的。我有个姑母，她很好，就住在这带，也许她会找你来好吧，你送送我，咱们从大门口走，就说赶火车。”
江华又装扮成个ฐ职员模样，拿起帽子。道静替他提着小提包就往外走。
拂晓，寂寥的晨星还在西方的天边闪着最后的微弱的光，城外是片静寂。他们踏着沾满露珠的青草，在晨曦中走着。
路上，江华不再出声，道静的心也沉甸è甸è的。她有好多好多的问题，但是没法向他再发问。
“这是个多么เ坚强勇敢诲人不倦的人啊！”道静扭头望望她身边的江华，只见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神态却非常从容镇定，仿佛任何痛苦也没有。“他不痛？”道静的心却痛着，忍不住低声问他：“痛吗？你该在我这儿休养几天。”
江华摇摇头没有出声。只是大步走着。走到个三岔路口，他站住了脚：“道静，不必这样心肠软——斗争就是残酷的嘛ใ你回去吧。”
“老江，”道静忽然问道，“你的真名是什么？这点可以告诉我吗？”
“李孟瑜。你回去吧，我该走了。再见！”江华不容道静再问下去，说罢，就向大路上走去了。
“他是不是就是北大南下示威时那个总指挥李孟瑜呢？”
她呆呆地站在棵大柳树下思索着。望着那高大的身影点点消失在迷蒙的晨雾中了，她慢慢低下头去，好像祷ຕ告似的在心里默默祝念：“同志，平安希望你还回来。”
第三章
江华果然就是北大的李孟瑜。
他是大学生，为什么เ又自称为ฦ工人呢？
李孟瑜是河南省人。十三岁高小刚毕业，就跟着父亲在上海ร当了印刷็工厂的学徒。可是他边做工ื边还上了工ื人夜校。在这里他受到了共产党员的教育和培养，并参加了共产主义青年团。以后还入了党。这时他在上海大学的附中ณ边半工半读，边还在领导着基层的工人斗争。大革命失败后，国民党在上海ร残酷地屠杀工ื人和革命分子，在次大逮捕中他脱逃出来，党的关系找不到了，上海不能ม存身，他就跑到北平来找他的也做印刷็工人的叔叔。他本想在这里找党的关系，同时找个职业来维持生活；对是党的关系不好找，找职业更困难。在苦闷中ณ他忽然想到了去投考学校。于是白天他跑到前门外小市上去当小工，挣几毛钱来贴补叔叔的家用；夜晚，他就伏在叔叔家里狭窄的屋子的角，点着灯复习功课。他很用功，不过四五个月的时间，他便自修完了投考大学哲学系的各门功课。托人买了张假文凭，就考取了北京大学的哲学系。在入北大前，他已๐经找到เ了党的关系。在他考入北大后，党即分配他领导北大的学生运动。这就是他工人而兼大学生的来由á。
南下示威回来，在北大不能存身了，党分配他到เ唐山去。
他就钻到เ煤窑里做了年多的煤矿工人，参加领导了唐山五矿的大罢工ื。察北抗日同盟军起来，他又赶到张家口做了营的军事指挥员。察北同盟军失败，他回到北平找到河北省委的关系，于是他又转到保定带来搞农民运动。当时高阳博野蠡县完县深泽饶阳定县安国带的广大农民，因为忍受不了地主ว高利贷者和苛捐杂税的压榨่，以及农村经济的急剧ຕ破产，在党的领ๆ导下，正连续不断ษ地秘密酝酿着反抗和暴动。在林道静到定县教书前，江华已经作为定县附近几个ฐ县的中心县委的县委书记在这带秘密活动。为ฦ了迷惑敌人，他通过徐辉的关系，找到เ林道静，这才隐蔽在小学校中。这时，他正在组织定县二区保卫团区分队的武装ณ哗变。因此，沿着唐河两岸的些村庄，时常可以见到个ฐ骑着自行车的小商人带着些纸笔文具在串村，就是江华。有时他也扮做过路的庄稼人，和农民们在起谈着日子的艰难和苛捐杂税的繁重。他不断化装，不断地变化着职业，因此，他来到เ定县虽然半年多了，可是敌人并没有发觉他，而定县农村中的革命组织却天天地恢复并发展了。
就在林道静等他而他回来得很晚的这个夜晚，月亮迷蒙地照在小唐河上，河水沿着高低不平的曲折的河堤缓缓流着。紧挨河堤的片低凹的洼地里，泥泞的发着水亮的湿地上，有片芦苇在随风摇动。春末夏初的夜晚，微寒的风刮ุ着苇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多么静寂的夜晚呵。就在这样的夜晚，二十来个ฐ穿着褴褛的军衣和破旧的农民服装的男人们凑到了这片苇地里。他们都是这个区各个村庄里的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也是打入保卫团里的队员们。他们有的靠着堤身站着，手里抱着大枪；有的蹲在冰冷的泥水里，手里也拿着枪。月光覆照着的土堤上，有两个ฐ年轻的“保卫队员”端着大枪在巡逻放哨。
江华和戴愉——后者作为保定特委的特派员两天前刚刚来到这里。他们同领ๆ导这群人开会讨论怎样进步扩大党的力量组织地主武装ณ——保卫团的武装ณ哗变。他们两个都是农民打扮，江华穿着黑粗布小夹袄，戴着顶ะ破旧的草帽。戴愉也穿着身黑色的对襟短裤褂，眼镜可依旧戴在眼睛上。他们俩蹲在人群中ณ，脚๐底下踹在泥水里。
江华先发言，他要求人们谈谈群众的情绪和同志们的意见。
开始，人们谁也没开口。可是月光透过稀疏的苇子却照ั出这些人的脸色是紧张的也是兴奋的。许多人的额上都堆集着被生活压榨出来的皱纹，眼睛却在黑夜里闪烁着愤怒的仇恨的火焰。
沉默。虽然是沉默了很短的时间，却仿佛过了很长的世纪，才有个三十多岁的人，发出缓慢的悲忿的低声：“快商量商量怎么动手吧！咱这带的农民，可实在受不了啦——大水冲得籽粒没收，可是还得替财主们交租出伕，干这干那ว高利贷乘๖这空子，把穷人的骨髓都吸干啦，现在借斗棒子，过麦收还二斗麦子，收不收全是样。家里老婆孩子只好张着口挨饿”
“咱们党团员的情绪都很高。”保卫团分队长兼区委书记李洛贵发言了，“打，计划下，把各村保卫团联合好齐动手打狗日的！打完往山里拉——北方แ苏维埃成立，咱们农民就像江西的苏区样，斗地主分粮食那就大翻身！”
李洛贵粗壮个ฐ子，说完话用精明的小眼睛睨着几个ฐ拿枪的小伙子，同时把自己的手枪从腰里抽下用力抡，表示了他坚定不移的决心。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对这次斗争大家有信心吗？”
江华的神色使人望而知这是个ฐ刚强的富有斗争经验的同志。
“没问题！”说话的是个ฐ粗眉大眼膀大腰圆的小伙子。他说话很干脆，样子很激动，“上级怎领导咱怎干。只要干出结果来，为咱广大农民求了解放，咱们不怕什么牺牲”
江华对这粗眉大眼的小伙子点点头：“李永光，不要着急。”他又扭头低声对大家说，“我们的红军正在粉碎敌人的‘围剿’，进行着艰苦的斗ç争；咱们这里就必须加紧ู白区的斗ç争来牵制敌人的力量。现在大家就来商量下怎么办”
江华的话还没完，那ว个粗眉大眼的小伙子李永光忍耐不住地急忙说道：“我们和李洛贵叔都准备好啦，只要县委下命令，我们全区的保卫团就立刻拉出来。先包围恶霸地主邢子才家，由我跳进屋去把邢子才打死。然后拉出来同志，你们说这个办法还有什么不够的地方？”
直沉默着的戴愉，听完了李永光的话，轻轻地在李永光的肩膀上拍了下，忽然连着咳嗽ณ了几声，咳嗽ณ完了，这才说道：“好小伙！你是个共产党员还是共青团员？真勇敢！现在咱们就为杀土豪打恶霸，建立北方แ苏维埃而斗争吧！”
他的话刚完，砰砰砰，连着三声清脆ะ的枪声划过寂静的夜空——这是发现敌人的信号。蹲在泥水中ณ的人们都霍地站起身来，拉开了枪栓。江华低声命令道：“不许动！听听再说！”
“小子们，别ี做梦啦！你们这伙子共产党全被包围啦！”在密集的枪声中，突然有个粗野的高声传了过来。
“狗日的，邢子才带着人包围上来啦！”李洛贵对江华和戴愉紧张地低声喊道，“怎么办？八成是县保卫团来了——咱们怎么会暴露了？”
江华听了听，不慌不忙地挥着手：“沉住气！同志们，现在不抵抗是死，抵抗就能ม活。必须坚决抵抗。我们共二十个ฐ人又全有枪。”说到这里，他对堤上的岗哨喊道，“卧倒！有上来的就打！”然后在月光下他环视着踏在泥水中拥在他周围的农民同志，说，“我看不能ม和他们对峙。必须ี掩护着撤退，然后分散隐蔽起来老郑，你说怎样？”他扭过头看看改名郑君才的戴愉，希望他支持他的意见，给他以帮助。
戴愉面孔苍白得没有点人色。他用刚ธ刚听得出的低声，急促地说：“真想不到เ！想不到不抵抗是不行的！”
四围发出了急促的枪声，堤上的岗哨射击着。两ä个年轻的农民边抵抗边高喊：“上来啦！上来啦！——县保卫团攻上来啦！”
江华不再理会戴愉，他对李洛贵和十几个ฐ农民同志发出了命令：“李永光你留下跟着我掩护。其余的人，李洛贵领着他们赶快转移——边打边走。天亮以前咱们在‘二亩地’联系，再商量以后办法。”
李洛贵用手拉住江华的胳膊，喘喘地说：“这怎么行！我是本地人，你撤退，让我掩护！”其他的人在紧张中ณ也都用着崇敬的激动的目光望着江华。
“听见没有？敌人快上来了，快走！这不是推让的时候！”
江华在抗日同盟军里锻炼出了指挥战斗的本领，因此，他沉着地严å厉地命令着这伙没有战斗经验的农民们。
人们服从着他。李洛贵拿过条最好的枪给了他。接着几个手榴弹扔，县保卫团的人吓得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李洛贵乘这空隙领着小群同志突围了。江华和李永光伏在冰冷潮湿的堤沿上，他们不慌不忙枪枪地射击着。地主邢子才和县保卫团总团长带领的五六十个ฐ人只远远地盯着他们，却不敢靠前。
“冲呵！向前冲呵。反叛们都跑啦，还发什么愣呵！”邢子才和肥猪样的总团长喊叫着，命令着。可是谁刚ธ向前探头，李永光叭地枪，江华接着又枪——连打倒两个之后，就谁也不敢向前了。估计李洛贵领ๆ着的人们已经走远，江华拉着李永光跳起来就向堤下的高粱地里跑。就在这时，李永光中了枪倒下了。江华把他的枪挂在自己的脖ๆ子上，头也没回抱起这年轻人就跑。他的脸紧ู挨着李永光粗眉大眼的脸。跑出不远，忽然李永光沉重的身体在他的胸ถ前蠕动了下，江华的脚步放慢了，李永光睁开眼睛微笑地看着他，在他的怀里说了句：“告诉妈别难受继续斗ç争”呼吸就停止了。在片洼地上，江华慢慢放下这个渐渐冷下来的健壮的躯体，默默地看了他会儿。但是，急促的枪声在催促他，他不得不忍心离开了这年轻的可敬的战士。
臂上什么时候受的伤他并不知道，但他终于跑出重围，跑到เ“姑母”也就是李永光的妈妈那儿坚壁好两支大枪，然后回到林道静这里。接着，他迅速地离开林道静，又赶到别ี处去了。
第四章
初夏，北方乡村的原野是活跃而美丽ษ的。天上白云缓缓地飘着，广阔的大地上三三两两的农民辛勤地劳动着。柔嫩的柳丝低垂在静谧的小河边上。河边的顽童，破坏了小河的安静，“看呀！看呀！”“泥鳅！这个小蛤蟆！”的叫声笑声，飘散在鲜花盛开的早晨，使人不禁深深感到เ了春天的欢乐。
“林老师，您看！这块石头是不是水成岩呀？”
“赵老师，看！看！这小花儿多好看呀！”
十来个ฐ十二三岁的孩子——有男有女，先后簇拥着林道静和另个男ç教员在乡村的大道上走着。孩子们的小脑แ袋歪着仰着探着，做出各种不同的姿ู势边走边呼喊着。两个女孩子剪着短短的妹妹头走在最后面。她们边走边低声谈着话。
“刘秀英，你看同学们都多么เ喜欢林老师呀！不错，赵老师也不错”那个ฐ胖胖的鼓着两只金鱼眼睛的女孩子摘下支路旁้的野花，闻了闻，“你知道吗？咱们好些同学都可愿意革命去啦。刘ถ秀英，我也想去参加红军，可就不知道在哪儿”
“不行，不行！”瘦瘦的刘ถ秀英不同意，“李国华，林老师和赵老师全说过：咱们年纪都还小，现在还是应当好好用功读书，准备将来——到那时候共产党和红军也许都到เ咱们这地方来啦。”
“不行，我不听你那ว套。要革命就参加红军，拿起大枪干它气！”
“李国华，刘ถ秀英，”道静回过身来喊道，“你们两个争论什么เ哪？快走吧！到เ地方再开辩论会。”
星期天的早晨，被柳树包围的五里庄的小河边，来了十几个旅行的小学生，就顿时异常热闹起来了。孩子们分散在弯曲的河床边，有的还脱了鞋光着脚丫跳到เ冷水里。时间，“捉王八呀”“摸泥鳅呀”“钓小鱼呀”的喊声以及女孩子们靠在柳树下唱的美妙的歌声，使恬静的旷野和小河更加弥漫了春天的气息。
道静坐在岸边的沙地上，颈上仍然围着那ว条白绸巾。她边看着孩子们尽情地玩耍，边和那ว个年轻的男教员低声谈着话：“老赵，你看看你的成绩，”她指指那些正在摸鱼的男孩子们，“这些孩子过去光知道调皮。可是现在，你看他们”她微笑的脸上漾着快乐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