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飞跑起来。一时,我们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开出很远的距离,他慢悠悠地说:“坐车啊,一定不要睡觉。车祸死亡的人,多半是在睡梦中死去。睡梦中,人就失去了自觉性,身子随车体晃动,小小的撞击都容易致命。不过,司机的问题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人都是自私的,在那ว千钧一之际,他会本能地保护自己้而置副驾驶位的人于不顾。所以,车上最危险的位置是哪一个呢?就是副驾驶位。”
他哼哼一声,伸出右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玩笑道:“别怕,我把度降下来,不然你瞧你,快把脚下都踩出了一个坑。”
他就是这样不听招呼,低声念叨,整个ฐ身子压了上来。我极力摆动自己้的脸,以躲避他那贪婪的嘴。他的手臂使劲将我的脖子和头固定在他的臂弯里,情急之下,我乱ກ踢脚,大叫一声:哎呀。
我使劲点头,然后大声说:“叔叔回来了。”
我没回头,对着水池说:“阿姨,就不加菜了。”
他也跟着蹲下,紧挨着我靠在沙上,伸出左ุ臂环绕到我的前胸ถ,手掌握住我的左ุ乳。“谢谢你!”他客气地说。“谢谢你给我机会。”
“要多少?”他坐直了问。
“不要,干什么你?”我嚷着,挣扎着,使劲甩自己的双肩。此情此景,我不是第一次遭遇。虽然我心慌意乱却并不恐慌。他的双臂很有力气,拦腰将我紧紧钳制。
见过周姐,使我感到เ很轻松,仿佛交代了自己้,回馈了曾经关照我的对周姐有所歉疚的依恋。随后的日子,像高山上流淌到硬实平地上的小溪,一日复一日的流淌。我与隔壁邻居家也处得不错。在家里干完活,跑到隔壁玩一玩,帮助隔壁老阿姨再做一点家务。阿姨ถ姓秦,老伯伯姓章,他们的大辫子女儿叫章小惠,年方แ二十五,我叫她小惠姐姐。二老有三个子女,大的两个儿子结婚了住在外面,有一个在加拿大,前年过去的。二老与老二的媳妇合不来,常在我面前念叨二媳妇的不是。“老二常受媳妇的气,别看他在外面挺风光。”
我无法回答“那一半跑哪里去了”。那一半跑哪儿去了呢?在菜场就切割好的装在袋子里,我回家清洗之后倒进瓷锅里,小火炖着,不曾留意那一半在不在、全不全。“可能掉在锅里了。”我一边回答就一边起身。
阿姨特意安排我买了一只乌骨鸡炖在炉子上。她没交代怎么炖,只说放一些生姜和海ร带。若按我的做法会放辅助料,炖出香喷喷的味道。可我怕不合他们口味,不敢擅自做主。不过,我还是把辅助料é准备好搁在一边。
“十四。”
坐在那里实在无聊,我向正在喝酒的叔叔提出先回家。他想了想,起身走到阿姨身边嘀咕几句,回身对我说:“好,你先回去,我送你打车。”
“文书,做文书工作的。”我回答。
但他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厚重的包裹。又说:“被子吗,其实呀,家里都备着的。”
他咧开嘴,从鼻孔里出一阵阵闷哼的笑声。
“笑啥?”我好奇地问。
“有意思。”他笑道,“辈分弄乱了,全乱套了。不过,你蛮有思想的嘛。”说着,他回头望我一眼。没回答,一笑了之。
他越不好意思,我就越想看他的表情。于是,侧转身,直视他的面孔,逗趣地逼问:“喊哥哥?”
他经不住我追问,把我的头推回去,答道:“当她面前——不行。”
那ว就是说,在外面喊他哥哥,回家喊他叔叔。一个屋檐下冒出两个不对称的称呼。其实,我是无所谓的。他在乎,在乎我把他叫老了。
走过一段泥沙公路,爬上一个陡坡,越野车进入鹅卵石般的坑坑洼洼的颠簸山路。车慢了,噪音大了,我们的话反而多了。他感叹自己有先见之ใ明,借了一辆越野车,然后扯开嗓门唱歌。唱的是刀郎的一成名曲:“冲动的惩罚”。调子很适合他,高音部分,他蒙混过去,再大声歌唱,唱到高兴处,甚至摇头晃脑,夸张地扭动身子。我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跟着他高兴起来。
我们行驶到เ了路的尽头。再往下,我们得步行接近一个多钟头。爬坡下坡,越过一个山梁,走过一片高山草场,顺着山谷便道下到เ谷底就到了。我们把车停在我的好朋友小丽家院子里。小丽ษ在浙江打工,差不多两ä年没回家了。
火盆似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无精打采的黄狗突然狂吠起来。它还认得我,摇头摆尾地奔过来,但它见着杨叔叔,马上又大叫。杨叔叔抓着车门,不敢向前迈一步。他害怕狗。
“走开。”我踢了一脚黄狗。
“哟,妹子回来了,稀客呢!”小丽的妈妈从堂屋里出来,一边打招呼,顺手抄起门边一根篾条,驱赶狂吠不止的狗儿。“滚开,不识人呀。”
大半年不见,三姨ถ一下苍老了许多。蓬松的乱,憔悴的脸。
“三姨ถ,你还好不?”我跑上两步,惊喜地问。
她把眼睛望着车边的杨叔叔。然后,欣喜中夹带一丝疑惑,说:“哎呀,你妈昨天还念叨你,说你要回家,你爸爸高兴得不得了,今早儿就赶镇上去了。”
“爸爸去镇上干啥?”
“他说他去割点肉,还要买一瓶好酒。。。。。。”
杨叔叔跟上来。三姨谨慎地望他,低声问:“妹子,你的男朋友?”
“他是老板。”
“您好!”杨叔叔上前问候道。
三姨ถ慌乱ກ地回头望一眼堂屋,招呼道:“屋里坐,妹子招呼老板进屋,喝口茶。”
我对三姨说不用了,车就停在她家门口,请她老人家照ั看一下,不要让过路车和娃儿划着了。他犹豫不决地要跟着三姨进屋,我在后面拉他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杨叔叔不了解我们乡下的客套。没必要,眼下没必要,返回时坐一坐就可以了。他立刻站住,向站在门槛边回身的三姨,一个劲点头。
“三姨,我们就不进屋了,我先回去。”
“坐一坐再回家呗。”
“不了,三姨ถ。”
“倒也是,先回家,你妈妈盼你盼哭了好几场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