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队长是军医大毕业的，他的看法应该是正确的。”指导员的声音。
莫九章见到我们，羞得一脸红，说话也难为情。
马三江专讲那些低级下流的鬼话。
在训练场上，一贯灵巧的莫九章最近一连几天不知为什么显得很笨拙，裤ไ裆象塞进转头，走路趔趔歪歪的。今天更是异常，跑了两个来回，就气喘吁吁。最后一道障碍是钻铁丝网，他磨磨蹭蹭，艰难地爬出铁丝网就一屁股瘫在地上，脸上一副痛苦模样。
全连下午组织了二十五公里的奔袭训练，个个ฐ疲劳过度，鼾声如雷，谁也没听到枪声，酣睡依旧。
出了医院，我问苑茹：“他的手术是谁做的？”
指导员专门告诉司务长，炊事班一日三餐单独给莫九章开小灶，保证有鱼、有肉、有鸡蛋。
“我知道，肠回转就是中ณ医说的绞肠痧，不是什么重病。莫九章为ฦ什么เ会是这样？是不是误诊了？”
“我可以等。”
“如果莫九章真是铁板一块，马三江再下流也是多余。不和你争了，你是支部书记，我建议召开支委会，集体讨论决定。”
卫生员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知趣地离开了。
“你对病号做了什么？”
卫生队长把卫生员和班长好一顿臭骂：“一群没有知识的混蛋，炎这么久，为什么才现？为什么舍近求远不就近送野战医院？这是男ç人传宗接代的命根，一旦ຆ生不测，不但毁了病人一生的幸福，还会断子绝孙。谁能负起这个责任？杜得胜这个ฐ连长是当腻了。”
通信员陈贵最会溜须拍马，说，“多亏连长教会了你们扛人跑操，不然二排可就惨了。”连长听了，得意洋洋。
看玩意儿的人都明白了，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唯独马三江闷闷不乐่，默不作声。
“向前看，稍息。”
我把命赌上了。
我们象老友重逢，一见如故，无话不说。
从来都在机枪班吃饭的排长闻味奔过来：“有好东西不能独吞。”抓起一把辣椒末拌进菜碗，辣的直淌眼泪，还没忘了嚷嚷，“味道香呵，真开胃。”
连长果然守在厕所门旁，气呼呼的一动不动。已经胜利完成放水蹲坑任务的战士们等着看热闹，也没散去。
我估计莫九章是出去放水。我从未看到莫九章撒尿。新兵连的营房是个废弃的弹药库，四周是灌木丛，没有围墙，早ຉ操前撒尿，大家各自方便。莫九章总是一个ฐ人跑进丛林深处，偷偷摸摸的进行，像做贼。
“用我的。”周大川ษ从针线包找出一根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连长接着说，“营房大门对面的小河以西是军事禁区，河上的小桥就是分界线，班长以下的所有战士没有连长的批准不得踏入小桥半步，否则，关十天禁闭。”
“乔医生真会会做思想工作。”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莫九章的思想包袱只有懂医学常识的人能解决。换成你们不讲科学的封建连长，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哩。”
“佩服，你这个疯丫头当了几个月的兵长了不少学问。”
“谈不上学问，在训练班的生理常识课，教员说过，女孩子来例假、男孩子遗精和刺激引起性器官勃起，都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在你们连长那里可能都是流氓。”苑茹咯咯笑起来，问：“你们连长结婚了？”
“不但结婚了，孩子都十多岁了。”我回答。
“他恋爱、结婚、同房、怀孕，都是一系列性心理反应的外在表现。如果说莫九章一个正常勃起就是流氓，那么，你们连长什么滋味都尝过了，应该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流氓了。有句名言说的好，真理在权力面前永远是苍白的。”
“有道理，谁说的？”
“我说的。”
“说这些话，你也好意思？”
“都是大实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类真虚伪。还是鲁迅先生最实在，他把婚礼ึ请柬说成*广告。”
“你疯了，真疯了，这种字眼也说得出口，亏你还是个姑娘。”
“你不如说鲁迅疯了。”
没想到เ，苑茹的知识竟这样丰富。在短短的护士训练班是不可能达到เ如此程度的。
“和你在一起，能知道好多东西。你是怎么เ学的？”我自愧不如。
“你们在学校搞斗批改，我躲在家里读书看报。”
我们不知不觉走进密林深处。苑茹不时地拔起花花草草放进篮子。
“你认识草药？”我问。
“只认识五六种。”
“你采的可不止五六种？”
“反正回去有药剂๘师鉴别，装满一篮子，当官的会表扬你吃苦耐劳。如果一篮子只有十棵八棵的，即便都是药材，当官的会生气的问：‘整整一天，你就采了这么点？’管我们组织纪律的领导是新า来的政治处黄主ว任，学哲学的大学生。”
我恍然大悟，苑茹上山采药不过是个幌子。莫九章假如也有这么多的心眼，绝不至于吃那么多的哑巴亏。
“你上山究竟要做什么เ？”
“陪老同学、老邻居说话、聊天。怎么，你不愿意？”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ฐ姑娘单独在一起，而且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我有点想入非非。
“你不怕我耍流氓？”我问。
“我既然敢来，就不怕流氓。再说了，你是一连的兵，恐怕还没学会耍流氓。”
耻辱！我生平第一次尝到被蔑视的滋味。
“你瞧不起我？那，我就耍给你看看。”
“来呀。”她毫不示弱。
我心里慌，不知从哪里下手。
“耍流氓不是男人的专利ำ，女人也会。我做给你看。”说着，她解开外罩衣扣，又解开里面的绒衣扣子，贴身的是浅黄色的内衣，被胸前两ä个乳峰撑的高高的。
面对野蛮泼辣、无拘无束的苑茹，我胆怯了，脸红了，转过身，慌忙躲进树丛。
“不亏是铁一连的兵。狼心兔子胆。”她爽朗大笑，笑得像唱歌，优美旋律在古老的森林里久久回荡。
被苑茹羞辱得狼狈不堪，我决心挽回面子。苦苦思索了两ä天，找到了症结：都是好面子的结果。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被那个疯丫ฑ头抓住了短处。
人如果丢开脸面，有什么事不可以做呢？我决心撕破脸面，也让她逃一回。拿定主意，正考虑如何约她出来。我被指导员叫到他的办公室。
指导员说，军区要办一期优秀士兵学习班，培养干部ຖ苗子，时间两个月。他要我立即动身，搭乘野战医院的汽车出山。
我向指导员推荐莫九章参加那个ฐ学习班，并列举了他的许多优点。指导员说，他本人也同意莫九章去学习，连里在讨论时，对莫九章的看法不一致。大多数支委同意你去，依据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最后决定派你参加。不能再变了。
我只好服从，心里却像做了贼一样的胆怯。
报复苑茹的事只好暂时搁置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