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骄纵的太子何曾受过这么大的屈辱，短短数日把所有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当下再不多，只目光阴狠地看了看王述之与永康王，转身欲上马车，又忽然顿住，沉着脸道：“将马车里里外外查仔细了，可别ี漏了什么机关！”
一伙人期期艾艾地走，正垂头丧气，忽然听到เ一阵纷乱响亮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上百号部曲装扮的男子蜂拥而至，将他们团团围住，拔出各自腰间的佩刀，在夕阳下闪闪光，晃得他们更加头晕。
裴亮听得大吃一惊：“林子点了？这林子可不小，火势起来的话恐怕要将整片山给烧了，那还得了？”
“这……太子查他的兵力做什么？咱们可不能硬碰硬，万一将他惹恼了，大司马那边一旦班师回朝，咱们可是斗不过呀。再说，要真闹出大乱ກ子来，皇上也不见得就高兴。”
谢卓笑道：“下官虽身为ฦ二皇子的舅舅，却因入宫不方便，极少探望他，因此心中甚是愧疚，这次听闻他随景王来了封地，便趁机来看看他。”
王述之一愣，这听起来有些像女子对心上人的撒娇胡闹之，竟从他的口中ณ吐出，不免有些古怪，他始终不愿接纳自己，却突然说出如此暧昧的话来，难道是另有深意？
王述之转头对另一侧的女子吩咐道：“今日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罢。”
“哎哎哎！”王蕴之箭步冲到前头抬手将他拦住，好奇道，“你不是陪堂兄去永康王府了吗？怎么เ突然回来了？穿裙子做什么？”
司马嵘让耳边乍响的嗓音吓一跳，目光骤然慌乱ກ得不知该往何处放，垂着眼匆匆忙忙将画ฑ卷起来，低声道：“多谢丞相，属下很喜欢。”
夏知章又问：“不知晏清公子如今伤势如何了？”
来人亦是低声回话：“听闻丞相安然回到会稽，太子甚是疑惑，不知夏公子可曾依计行事？”
王述之目不转睛地看了他片刻，垂眼笑起来，提笔蘸墨：“伯父看重的是四皇子的仁厚，我却更看重才能，如今外有强敌觊觎，内有世族互相倾轧，正值多事之秋，我辅佐一个无能的君主做什么？”
司马嵘笑了笑，眼底却有冷意一闪而逝，问道：“丞相这些时日有何打算？”
“自然。”司马嵘让他直直盯着，见他恢复熟悉的笑意，心口猛地一跳，忙撇开目光。
“哦？”王述之听得有趣，“这么一个人，想必不会被几道枕边风左右决断，其中必有蹊跷。你去一趟太守府，尽早逼他招供。”
“不要紧。”司马嵘接过碗，几大口咽下去，眉头都未皱一下。
刺客已有一人被杀，另外一人在水中与护卫继续缠斗。
“你不躲，我便用不着纠缠了。”
夜色渐浓，司马嵘一幅画作完，交到王述之的手中。
司马善暗中抹了一把冷汗，急忙开口：“二弟身子弱，不宜见风，丞相的心意，本王代他领了。”
司马嵘无奈地轻叹一声，重新在榻旁坐下：“丞相说的是。”
“正是。”
陆子修再次露出无奈的苦笑：“一直出于私心不愿除你奴籍，想不到最终却还是没能ม将你留在身边，如今看你这身装ณ扮，竟觉得不似一个人了。”
“我……”王述之ใ顿了顿，无奈摇头，“我也不过在那些老臣面前端着架子，你当真以为ฦ我成足在胸？”
“朝不保夕的日子，不提也罢。”司马嵘含糊应了一声，转身便走，“时辰不早，该下山了。”
王述之眼底笑意一闪而逝，扬声道：“真正的贺礼被藏在历阳县，臣已下令去抓人，一日便可返回建康，届时人证物证将会全部交给吏部。而以次充好的假贺礼此刻应已入了宫门，想必是因为陛下寿筵已过，太子才有恃无恐，做下如此大胆之事。”
亭台楼阁欲哭无泪，只好替他多添被褥，生怕他冷着冻着。
胡姬语调生硬，话却说得利索：“你们晋人都好那些，即便心中ณ喜爱胡姬，面上也不显山露水，当年有位韩大人是真性，如今又添了您二位，真是难得。”说着爽朗一笑。
王述之长叹一声：“此等小事，说来给陛下添烦恼，可不说的话，臣也很烦恼啊！臣每日念叨，担心私自修葺会遭来非议，万一不知详细的人误会臣贪鄙奢侈，说陛下用了一个ฐ贪官，臣脸面受损是小，陛下声誉受损是大啊！”
司马善震惊片刻，随即面露喜色，激动得一拳砸在掌心，来回踱着步子连连点头，可很快又敛起笑容：“如此一来，那元生怕是留แ不得，若不将他灭口，将来必成隐患。”
二人只隔了一张矮几，近得呼吸可闻，船舱内烛火幽幽，衬得王述之一对笑眸更加流光溢彩，司马嵘忙垂眼。
司马嵘微微一笑，对众人躬身拱手，又在王述之的引见下与他们一一见礼，谦逊道：“在下初来幕府，若有行事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前辈多多指点。”
司马嵘心中正求之不得，却故作为ฦ难：“那ว丞相……”
王述之唇边含笑，低声问道：“你曾在陆公子身边伺候，可知他何时有了入仕之意？”
二人在热闹的大街上行走，立刻引来无数人的目光，年轻女子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哈哈哈哈！无妨，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王述之随手披了件衣裳，一拂广袖，心绪畅快地出门去了。
“是。”
美人又惊又喜，连忙顺手将他扶住，嗓音柔得简直能掐出水来：“丞相可是要回去歇息？”
日暮时分，外面有了动静，王述之一身朝服出现在门口，疾步冲进院子，一抬头看见司马嵘在正屋里沏茶，连忙举着笏板拎着袍摆朝他奔过来，口中急道：“快！快关门！”
王述之将画接过去看了看，笑起来：“笔法倒是极为娴熟，只是火候略๓有欠缺。我瞧着你极为沉稳，当你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绘出来的景致应当意境广博才对，怎么如此束手束脚？”
入了乌衣巷，行到丞相府门口，他们从牛车上下来，跟在陆温身后，陆温递交名帖后由á正门进入，他们则让人领着从侧门走了进去，又被安置到เ一处偏室等候传唤。
“呼……”那人长出一口气，可一抬眼又觉得他这笑容十分陌生，惊恐再次冒上来，磕磕巴巴道，“那ว那ว、那你怎么不知大人是谁？”
王述之笑起来，不假思索ิ道：“可以。”
司马嵘愕然地看着他。
王述之竟异常喜欢他这怔的模样，笑意更深：“你打算如何利用我？”
司马嵘一时傻了眼，见他眸中清泉潋滟，竟异常高兴似的，忽地有些担心他是否脑子坏了。
“嗯？”王述之目光紧锁，“不想说？”
司马嵘忽然不敢正视他，心中阵阵虚：“无可奉告，丞相愿信则ท信。”
王述之心中ณ分外满足，能将他的嘴巴撬开已经实属不易，哪里还会再步步紧逼，便笑吟吟收紧手臂，让他贴向自己้：“那你对我心意如何？”
司马嵘再次傻眼，轻咳一声将他推开，重新靠在车厢壁上，撇开目光不看他：“方才已๐经说了，我在利用你。”
王述之并无半丝恼意，俯身靠过去：“那你喜欢我么？”
司马嵘愣住，面色大窘。
王述之ใ眉开眼笑，语气却颇为幽怨：“唉……以为好歹能换回一丝真心，到头来却是自己้一厢愿啊……”
“不……”司马嵘下意识开口，又急忙抿住。
“不什么？”
司马嵘意识到他在套自己的话，不由咬牙切齿，也不知是因为他狡诈无赖，还是因为自己้莫名变得愚蠢不堪，总之ใ心中滋味难辨。
王述之又追问：“不什么？不是一厢愿？”
司马嵘恢复镇定：“不早了。”
王述之“噗”一声笑起来，一把将他揽入怀中，不给他挣扎的机会，手按在他腰后揉了揉，半晌才放开，低声道：“睡罢。”说着在他眼角浅浅印了一记，转身熄了青瓷灯。
马车内再次陷入黑暗，司马嵘和衣躺下，原本以为会难以入眠，想不到没用多久ื便沉沉睡去，一觉天明。
他们这次得罪了太子，路上便时时改道，又行得小心翼翼，总算是一路平顺。
再次回到建康城，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丞相府一切如旧，唯一不同的是屋顶早ຉ已修葺好，王述之对着那屋顶叹息良久，转头看着司马嵘：“我若是再命人敲几个ฐ窟窿出来，你还收留我么？”
司马嵘扫了他一眼，无波无澜道：“已经入了春，正一日暖似一日，丞相不会再受冻了。”
王述之摇头而叹：“心中甚是凄凉……”
当晚，王述之照旧来到司马嵘的住处。
司马嵘颇为无语：“丞相还嫌冷么？”
“非也。”王述之笑意盎然，拂袖扬手，变戏法似的递上一颗桃子，“后院结了一只早ຉ桃，送来给你尝尝。”
司马嵘伸手接过：“多谢丞相。”
“尝尝？”
司马嵘见他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便低头咬了一口，嚼了嚼，点头赞道：“不错。”
“分我吃一口？”
司马嵘差点噎住，面色顿时有些不自在，费力地咽下去：“丞相想吃的话，另外再摘罢。”
“唉……这是第一只熟ງ桃，别的还得再等一等。”王述之见他又咬了一口，便笑了笑，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我想蹭一口自家的桃子怎么就这么难？”
司马嵘刚ธ咬下一块，愣了愣，觉得自己将他上回的玩笑话记得清清楚楚实在有些矫，便将桃子伸到他面前。
王述之低头，却忽然偏过去，俯身迅速咬住他口中那ว块，趁机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一脸满足地退开。
司马嵘：“……”
作者有话要说：变成深夜党了……改天再捉虫。
明天有事出门，更新也会很晚，见谅。=3๑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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