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雪儿从洗手间回来,又坐回了柜台,按了叫号器。
[真好,真想回到过去年轻的时候。]
“公司总是有不长眼的人,端着咖啡走来走去。”
“就这双吧,他指了指那双明星爆款daffodile,38码的。”
她突然心情有些奇怪,躺在床上,总是隔几分钟就要看点开手机,看他有没有再给她回复。
“我发现了,发现了…”
修远紧接着指着屏幕上的动画ฑ光影,转而怒斥美工总监,“我要的是温情,要的是怀旧ງ,不是满屏的爆炸特效。从场景到เ人物设计,必须重做。”
“没,没有。我是他的太太,来给他送午饭。”
婆婆从袋子里拿出一只刚宰杀的母鸡,“市场上才杀的,新鲜走地鸡,给你和修远好好补一补。”
“这很正常吧,我们都长大了。”白冬感慨。
花洒的温水唰唰而下,没多久整个浴室充满了热腾腾的白气。
她下意识弯腰去捡,脑子空白到分不清刀柄和刀刃。
“那ว喝点汤吧。”
他给她盛了碗排骨汤,白冬推了推,“不想吃,今天妈逼我喝了两碗鸡汤,恶心得想吐。”
华修远把碗放在桌上,“不想喝就不要喝,别强逼自己。”
“对了,下周我要去美国一周,工ื作的事。”
“啊?”白冬刚怀孕不久ื,心有不安,手轻轻拽了下修远的衣袖,“能ม不能不去?”
“不行啊,公司要上新项目,需要引进些技术。”
修远见她一脸的失望,轻拍她的手背,“很快的,一周就回来,在家乖乖等我。”
“嗯。”白冬点点头。
“茶怎样?”莫令成问令雪儿。
“我不懂茶,但这茶确实清香回甜。”
“这是家喻户晓的铁观音,却是特供的。”
服务生把菜品上齐,莫令成指着一道茄子,“这道菜叫茄鲞,xiang,三声。是红楼梦里刘ถ姥姥进大观园宴席上的一道菜,工艺很复杂,你尝尝。”
莫行长想给她夹过去,觉得不妥,“你自己来,我就不给夹了。”
“这是蟹黄豆腐,看起来这都是很普通的菜,但工ื艺不同,味道层次就不同。人也一样,都是普通的人,争的不同,求的不同,最终的位置也就不同。”
这顿昂贵的晚餐饭令雪儿吃得很不自在,莫令成看得懂她的心思。
“我送你回家吧。”
“谢谢莫行长。”
令雪儿跟在他身后,不敢越矩。
“出来吃个ฐ饭,不要这么紧张。”莫行长回头。
莫令成打开了车门,却不是来时的那辆车。
令雪儿斜眼看了车标,有个字母B,还是8,她不认识。
“坐。”
不过这个车子座椅真的很舒服,应该是真皮的吧。
“累็了就睡一觉,到了叫你。”
莫令成脱掉自己้的西服外套仍到后座,令雪儿微闭的眼透过缝隙看到他手腕戴了表,什么牌子她看不清,衬衫的袖口和做工一看就是定制款。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冬往修远怀里挤了挤,“老公,他们都说刚怀孕的时候不能到เ处讲的,容易掉。”
她等了半天,没有听到修远的回答,听到了他有韵律睡着的呼吸声。
令雪儿靠着魏西的背,问,“魏西,车标上有个B那是什么เ车?”
“你说的是宾利吧,几百几千万一辆。”
“哦。”
“对了,我下周要去美国出差。”
“挺好,说明公司越来越重视你了。”
“嗯。”
令雪儿闭了双眼,每个人都在奋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做这样争上游的梦。
保胎对于白冬来讲是头等大事,她是肯定不写了,可脑子还是止不住想剧情,二十年后的再相逢,会不会太久了。
远在北方老家的母亲给她来了电话,[闺女,大城市不好呆,累了,就回老家看看,妈做你最爱吃的豆角焖面,还有糖醋鱼段。]
白冬揉揉眼,这些年她跟着修远,因为当初怀孕,辞了工作。现在,工作也没,孩子也…或许,她还不如留在家乡那个小镇,留在父母身边,哪怕没有出息地在超市收银。
手机微信来了消息,她点开看。是同桌张宁宁。
[桌儿,你说,男人到เ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白冬瞬间想到的就是文心那样的。
[年轻漂亮又有工作能ม力的。]
[桌儿,你想得太肤浅了。我以为我老公出轨的对象是航空公司貌美的空姐,我错了。]
[那是?]
[她是个近四十岁的老女人,既不漂亮,也没有钱。]
白冬不知怎么回话,好半天,张宁宁又回给她。
[这次失败的婚姻,我学到了挺多,男ç人想要的女人,应该是愿意为他妥协的女人。]
银行柜台职员的工作服是统一的,白衬衫,红领结。但vip贵宾室的职员没有必须ี要穿成这样。
令雪儿突然被调去了vip柜台。这里的客户大部ຖ分不是开户,存取款支付这类普通业务。而是理财。黄金,外汇,基金,保险…这些业务令雪儿在普通柜台不常办,做得不熟ງ练,但也能ม应付。今天,她在机器上刷็过的黑金卡,最低的账户余额是两ä百三十三万。她记得很清楚。
莫行长接连好几天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没有再劝她接受去英国培训的机会。令雪儿心底的悔意越来越强烈了,她不应该,不应该这么天真,孩子交给婆婆带一年,很正常的,一年很快的。等她再回来,提了副处,她就可以送冬冬去最好的双语幼儿园了。太晚了吧,这个ฐ机会,早就被别人抢去了。
令雪儿低着头走出银行的侧门,她裹紧了风衣,秋深了,落叶萧瑟。她得赶紧回家给魏西收拾出差去美国的行李。
“走路要抬头。”
令雪儿听到声音,唰的站住了,差点就撞上了她面前的人。
“莫行长?”
两个人离得有点近,她确信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去那边坐会儿?”
“嗯。”令雪儿点点头。
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过,没人关注街边的长椅上坐了两个人。
“快入冬了,你穿得太单薄了。”
“都说春捂秋冻嘛。”令雪儿呵呵笑,有点尴尬,“莫行长…我想问…”
“问什么?”他扭头盯看她的眼,两人对视久了,心不自觉跳得快起来。
“那个去伦敦的机会…”
“你不去,自然别人很快就顶ะ上了。”他说得很严肃。
“哎,真可惜。”
“你后悔了吗?”
“嗯。”令雪儿点点头,“莫行长,你说得对,每个人都要向上争一争的。”
莫令成从她头上取下好几片破败的黄叶,“知道后悔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