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离听她说得凄苦,心下恻然,淡淡笑道:“这也容易,我讨一些给你就是。”
木头打开背上的包袱,取出那个乌金的匣子,“她倒是说把这个给你。”
祁凤翔转身从大案底下拿出一个尺长的花漆盒子,走到เ苏离离坐的垫子旁,把盒子递给她。苏离离迟疑ທ道:“什么啊这是?”
苏离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我只是个女人,而且还被他关在这里。他就是告诉我,我也翻不了天去。人说死要死个明白,他把我家木头支使到哪里去了?大丈夫行事应当磊落,何必瞒着我一个ฐ小女子呢?”她脸上哀婉之中带了激动。
木头似乎ๆ并不意外,神色并没有严肃,或是凌厉几分,只条理明晰道:“那么เ你只好回京城去,着力经营两三年,重整旗鼓,再问鼎天下。除去横生的变故,要讨平各方แ诸侯,七八年的时间或可成功。”
祁凤翔唇角扯起一道弧线,微笑道:“我忙了一天累了,顺便在这里歇了歇,看着你却又睡不着。你这人看着软弱,性子却又硬又坏。这么蜷在床上,外表温顺畏惧,心里却不知在打着什么鬼主ว意。定然在骂我吧?”
约莫过了盏茶时分,欧阳覃掀帐子进来,手上拿了一个ฐ馒头,一叠衣物,掷到榻上,冷冷道:“换上,此时起,扮作我的亲兵,不许离开我一丈远。今晚你就睡这里,不许出去。”
是日,祁焕臣驾崩,消息由京城飞鸽传到潼关。天明时分,祁凤翔的前军便与朝廷的兵马打了起来。他太子大哥早有防备,当日登基,便饬令各部平叛。之后数日,没有一天停息,两ä方都打着诛逆的旗号,在这一带辽阔平原上一通混战,属地参差,早没了界限。
一块大饼子半天才喂完,擦嘴洗手毕,苏离离方起身着衣。木头将老板娘找出来的那身衣裳递过来道:“穿这个,老板娘年轻时的衣裳。你那ว身脏了,一会掸一掸再换。”苏离离有些诧异,也没多说,依言穿好,抬手就要束头发。
木头为时绎之所伤,一年多来命悬一线,生不能见,死不能得,却从未放弃希望,即使朝夕不保,还有闲暇去看那一本本医书。祁凤翔将门公卿,一生安分便富贵无忧,他却偏要西出领军,东拒父兄,即使一无所有,仍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木头喟然道:“我平生最看不惯的人便是祁凤翔,他如今虎落平阳了,我来找你就是要帮你痛打落水狗的。”
周老板散淡的神色骤然一肃,缓缓道:“没有,只有玄奘的译本。”
“临ภ死之ใ际,我才知道他是乌ไ衣的大统领。他告诉我乌衣这一批军资的事,让我记住,今后以图再起,诛君讨逆,复他名誉。”木头眼神有些激越,像看见群山暮色般的苍莽。
那尖脸头领目光一凛,喝道:“赵不折,雍州是罗将军属地,你梁州小贼,怎敢来此招摇!”
木头放下杯子,缓缓斟酒,“男人义气相交,不一定要投机。”
木头想了想,眼睛越过他头顶看着灰白的厚砖墙上,一只小壁虎趴在那里,凝固不动,“也没做什么,比你略好一点。”
木头摇头,“没有。我在想,你虽说得轻描淡写,可我不在你身边你吃了很多苦。我本该预料得到,但我还是走了。”
那人方方แ的脸廓,抬眼时确凿无疑ທ,正是三年不见的莫大莫寻花,他细看了片刻๑,大喜,抢上前来一把抓住她肩膀,“离离!你怎么เ会在这里。哈哈哈。”顺手拍了木头一下,“你还跟这小子混着啊。”
她又问:“哪位赵将军?”
苏离离脸上闪着同情的光,却颔首道:“商机。”
苏离离痛心疾首道:“怎么会不好!阴沉木埋地千年不朽,若是挖出来打磨光滑了,不用上漆,纹理比织锦还要润泽光亮,比紫ใ檀还要细密。小小一方做成玩器都价值千金,你没听说过‘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ไ木一方’?前朝都不许民间私用,只能ม做帝王宫殿棺木之选,还有诗说‘泥潭不损铮铮骨,一入华堂光照衣。’”
苏离离急速地整理了一下思路道:“他是替我去杀那昏君,我又在陈北光的地牢里救了你,而你却将他打得不死不活,现在你的真气乱跑,他的伤乱七八糟,于情于理,你更应该治他的伤了。”
“这是规矩。”
“唉,结果那女子当面献上天子策,祁焕臣一则迷惑于她的美色,二则感念她献策之功,竟将她纳入后宫,充了下陈。”他叹息不已。
苏离离用力挣扎,扭得生疼也顾不上。他毫不犹豫将她横起来,捏着双手箍在胸前。苏离离身子悬空,使不上力,眼睁睁看着那个侍卫把那碗药强喂进了于飞嘴里。于飞身子委顿下去,伏在地上咳得厉害,仿佛要把脏腑咳出来似的,渐渐从鼻子嘴巴流出血来,越来越多,染了一地,人也渐渐蜷缩起来,没了气息。
“于飞你还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