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渡了江,找到一家客栈住下。正是个ฐ江南小镇,苏离离问店家附近有什么เ好玩的?店家说穷乡僻壤没什么เ好的,上游江边有个大石磨,真是大得不得了,所以他们这里叫磨盘镇。南边的口音她听着很奇怪,店家也知道她从北方来的,翘着舌头跟她说官话,说得苏离离嬉笑不住。事后果真跑去看了,大开眼界,比房子还大的石磨,被水流冲着转动。
总管太监踌躇片刻道:“姑娘执意要去,可别说是我带你过来的。”言罢,逃之大吉。
苏离离“哈哈”两ä声,换上一副奸商嘴脸,道:“祁公子,恭喜啊恭喜,沙场告捷,美人在怀。”
光头生得一张俊俏的脸庞,不及应文的秀色,却有竹林贤聚的清雅风致。他合掌,掌上挂着一串龙眼大的菩提珠,温言道:“施主太过虔诚,不曾发现贫僧坐在这里,贫僧也不敢惊扰施主。”
“过了一日,他夤夜孤身入园,说要与我的睢园一用。我自然不允,两下里动起手来。我不是他对手,竟被他赶了出去。我的几个ฐ仆从都被他所杀。我受了伤,在太平府辗转几日,未有计策,便易容渡江想到京城寻一朋友。恰巧ู在桃叶渡遇见公子。”
苏离离气得磨牙,却驳不得,转而恨恨道:“那赵无妨人呢?”
苏离离点头,“有,在祁凤翔手里。这就是他带着我的原因。”
祁凤翔点头,看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道:“不错,有长进。听着有些佛道意思了。”
应文第二天带给苏离离一纸任令,乃ี是祁凤翔手书,命她为箭矢造办主管,盖了右将军大印,下辖一百个工匠。苏离离见令,哭笑不得,辞受两难。应文道:“苏姑娘不必为难,祁แ兄用人自有道理。让你造办,你就照办吧。”
“她比你实际,虽功利了些,也算得上聪明。”
祁凤翔先叱道:“我与将军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他转顾陈北光道:“家人无状,将军恕罪。这个ฐ小婢原是皇宫内殿的侍女,鲍辉屠城时幸存下来,我入京时救了她,所以追随左ุ右。”
祁凤翔侧了侧头,瞥见她表情淡然无畏。他回过头来,兀自笑了一笑。
“是。”
三日后,苏离离写了一封信,放在木头的枕上。想了想,又拿出去订在院子里醒目的柱子上。走到门口又忍不住折回去,调了朱砂色,在大门上写了八个歪斜ฒ不齐的大字——有事暂离,三月即回。
张师傅道:“这孩子住了这些日子,我也要带他走。”
天明时分,张师傅辞去。之后十几日,苏离离都默默守在店里。于飞很沉默,尾巴一样跟着苏离离,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找着了主人。苏离离本是个心软的,也就真心实意待他好。
彼时两ä相打量,心生相惜之慨。
烈日下有蝉鸣贴着树干传来,啸长而粗砺。苏离离默默地打量他一阵,伸手拈下他肩头一片木屑,道:“别干那重活了。把张师傅留下的活砂一砂。我去做饭,一会叫你吃。”
苏离离拖住不放,“不行!你陪我在院子里坐坐。万一……一会……那个人……”
苏离离转过身来,又望着院墙之上,微微有些失神,似自语又似问他,“我搬到哪里去好呢?”她方才在明月楼厢房还算镇定自若,此刻神色平静,眼眸深处却如惊弓之鸟,暗藏着深刻的恐惧。
木头不言语。
莫大看他爱理不理的模样,有些不放心,扭头对苏离离道:“离离,我不在你可别ี跟这小子断袖,等我回来,我们断袖好。”
地上那人哀求道:“小人……只掌宫中采买,此事……实在无从打听……”
苏离离嗤笑出声,“还不服气,你十四,我十五,你不该叫我大哥么?”
程叔回道:“祖上传下的,守着过活吧。”
陆伯眉间微蹙,“老夫耳力甚好,绝不可能听漏。你说了什么?”
苏离离恳切而认真道:“我刚刚下来摔了一跤,当时就说了‘哎哟啊’。”
时绎之这次“哈哈”大笑,陆伯老脸皮抽了一抽,带着三分薄怒道:“吐字不清,不算!”
“那……那个ฐ,”苏离离望一眼崖上,“你先退回石头后面,我重新下来一次。”
“不行,出去的人再不能进。”陆伯言罢,身形一晃,如影如魅,飘向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