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武课时,她照样被打得很惨。
萧琰眼睛立即往天上飞,“今日天气真好啊,睛空万里无……呃,有白云。”抬手拿下沈清猗揪她耳朵的手,笑嘻嘻道,“耳朵红了,真的。”说着还凑过去给她看。
“所以,吐蕃这回要割肉了。不然,如何弥补大唐天子的悲伤?”萧琮道。
“次子如何?”长子要继位平顺ิ,按吐蕃王的做法,应该会赐死次子格桑达玛。
从这一天起,商清不再要求她练字练琴,说定心、定性已达到เ,以后的心境磨砺就不是练字练琴可以做到的了。
萧玳眉骨一棱,俊秀的脸庞因为桀骜显得嶙峋,“读这些仁德忠义有什么เ用?还不是看谁的拳头硬?”他们萧氏若没有河西十万兵马,早ຉ就被朝廷啃得只剩ທ骨头了吧!
西面席首位是萧璋夫妻一案,萧璋夫妇身后又有五案,三子二女一人一案,除长子外,其余四个子女因年纪幼小,都有乳母跪坐旁边服侍。萧璋夫妻之下依齿序是萧珂、萧玳、萧瑟、萧珑,各一案。
群萃苑是国公府的赏景湖山林苑,坐落在国公府的西路,承和院在东路,二者相距颇远。藏香应是练过武的,青绿色的罗裙下脚步疾快,两人一路疾行,比府内坐肩舆还快,一刻钟后就到เ了群萃苑。入苑后沿甬路往东到了梨音堂,却不是直接进去,而是绕到堂院东回廊外,那里有一排掩映于松柏中的回廊阁子,是给宾客们看杂戏听说唱累了时的歇息之处。
起盏之ใ前,先上汤。饮完头啖汤,分上酒、浆、饮,成年男女饮酒,十五以下饮浆、饮。饮汤之后是第一盏酒,东西两侧的乐่伎席上奏起升平乐。起箸三次后是第二盏酒,乐่伎奏起合家欢。起箸三食后,是第三盏酒,敬宗长,乐奏瑞鹤音。又起箸三食,是第四盏酒……
萧璋目光掠过跪在前面的萧琮和沈清猗,落在萧琰身上,神色顿时惊变。
商清只刻一个ฐ字:雪。
萧琮点了点头,往梅亭走去,看见母亲一身华贵红艳的色彩,清雅的眉眼也溢出一层煦暖,脸上油然带了笑,上前行礼道:“阿母。”
他怎忍心阿琰遭人轻鄙?
她抬起宽袖闻了下,吁了口气般,“我用的是沉水香,才不是那种柔绵绵的香。”
沈清猗听完端砚禀报后,便极有条理的吩咐下去。
“就是!”萧琰郑重其事道,“阿嫂是我最关心、最喜欢的人!”她一连用了两个“最”,还加重语气的点了点头。
萧琰噎ດ了下,有些耍赖的坐到榻上,“阿嫂你帮我选吧,……呃,你刚说的那ว色就算了。”
这些所谓的功法神术,萧承忠看得多了。
萧琰没有让婢子服侍,从内锁了浴房的门,先盥洗。铜盆旁้边立着檀木巾栉架,中ณ间的托台上放着一只琉璃碗,里面盛着澡豆。
萧琰对此浑然不觉。
萧琰惊讶的抬头,“阿兄?!”
而萧琮的处置甚合萧昡心意,甚至比他想象中做得更为妥贴周到,尤其是以太子齐王之礼ึ互回堪称神来之笔。
对萧昡而言,这串佛珠可谓珍之又珍。
“喏。”司墨、白苏等仆婢都退了下去。
绮娘吃了一惊,抬眸有不解:尊上以前不是说……?
萧琮为ฦ人处事宽和,但内里却有萧氏嫡长的骄傲,这种全身赤裸的狼狈除了身边少数人外,恐怕不愿被他人看到เ。沈清猗虽说和他夫妻时日不久,他这份内里清傲的性子却也看出几分,能举ะ手之ใ劳为他着想的她也不吝于去做。
萧府上下这么多人,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小郎不是因为萧琮而关心她。
“真想身临其境啊。”
北方贵家都有饮牛羊乳的习惯,兰陵萧氏从江南迁到河西后,很多饮食就接地气了,既保持士族世家的饮食风雅,又吸纳其他有利的习俗,譬如强健身体的牛羊乳。不过商清不喜,所以萧琰从小也不吃,后来还是听绮娘劝,说习武不能太瘦弱了,才每日加了牛乳,羊乳却是怎么เ也不用的。其实是她的心理作用,他们唐人又不像胡族一样以肉食为ฦ主,身上怎会有那ว种羊的腥膻味儿?
萧承忠侧身一让,“十七郎君,请这边走。”
“咳咳咳……”
商清哼了一声,拂袖进了书房,坐榻上看书不理会她。
便有侍人上前扶起萧琮,坐回到轮椅上。
萧琰哼哼,“谁让他这么蠢,欺负人总要付出点代价。”
青绡锦幔的婚车内,身穿深绯色礼服大袖衫的女子冷冷一笑,两根冰雪似的手指撩开鸾冠前面的绦穗,一双眸子寒冽,寒冽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绣着青鸾的车幔。
萧琮眼露欣赏之ใ色,笑着点头同意。
沈清猗眸光看过来,兄妹二人气质风采俱是不凡,论容貌却是少有能与萧琰相比的,她眸光在萧琰脸上停了一霎,心中想道:阿琰还是戴上面具为好。
夫妻二人坐肩舆出了承和院,萧琰健步随行,左右前后皆有侍卫仆从。行到前府檐子门时落舆换车马,从东路院的正门出国公府,府前有白石道连接坊墙,坊墙上开着国公府面对大街的宅门,车马穿过坊宅门,沿着大街往东南城门行去。
出了城门,车马行快起来。
官道两边夹树,绿荫浓郁,和煦的暖风带来花草的清香,怡人心脾。
萧琰骑在枣红马上,望着碧朗高远的天空,深深呼吸着属于外面的空气,心中欢悦滋生,夹马便往前奔了一阵,一忽儿又驰马回来,显出少年人的活泼和初ม次出门的兴奋。
萧琮和沈清猗没有骑马,坐在有减震簧装置的马车里,透过车窗浅绿色的薄纱可以观赏沿途景色,见到萧琰策马撒欢儿的样子,萧琰便想起自己้病愈后初次出府的心情,眉眼带着笑道:“阿琰是憋坏了。”
沈清猗哼一声,“还不肯出来呢。”
萧琮轻笑,又为ฦ十七辩解,“阿琰这个ฐ年纪,能ม有这么大定力,还是很难得的。”
沈清猗斜他一眼,“萧恂之,你真是个护短的兄长。”
萧琮清笑,容色悦悦。
这会儿官道上行人并不多,参加浴佛节的在辰时三四刻便出了城门,去踏青的就多是年轻人了。
萧琰一忽儿又策马驰到官道左ุ边。
沈清猗透过车窗便看见骑马而过的胡服小娘子、男ç装佩刀的英气娘子、珠钗襦裙的贵妇贵女,从旁经过时都忍不住看向那杏袍佩刀、丰姿神秀的少年郎,尽管银色面具遮住了少年的容貌,但那ว神秀风姿ู足以让人回头频频。
沈清猗不由á失笑,忽然想道,她是不是该庆幸萧琰是女郎,否则少年时就这般吸引女郎,长大后得操多少心?
忽又想道,若萧琰着了女装出行,那ว吸引的就是无数郎君了。
岂不更得操心?
沈清猗忽然有种要操尽心的感觉。
正自拢眉间,眸光忽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那双眸子立时一冷,伸手微掀纱帘细看了几眼,她回头道:“我似乎看见三兄文茂了。”
沈蔚沈文茂?
萧琮轻咦一声,按说沈三郎来贺州,应该先到国公府拜访才是,但没听萧荣提起门阍处递有吴兴沈氏的刺帖ຆ。
沈清猗淡声道:“许是看错了。”
萧琮却是知她性子的,看不准不会提,心中便记下了此事,回头着疾风馆的人查,沈三郎来贺州为何事。
车马行两ä刻钟็后,便到了东南城郊的千桃山。
千桃山名为山,其实是一片起伏平缓的丘坡,只因兰陵萧氏建城开府后,便在城东南择地种植了上千株桃树,每逢桃花盛开时,桃花层叠起伏,犹如山岭千树万花开,遂有名千桃山。
河西因处大河之西,又有霍兰山南北纵贯千里为屏障,来自东南的春风越过大河,翻过山脉ำ,抵得河西草原已有些迟,所以四月的贺州相当于三月的江南,桃花正是开得姹ำ紫ใ嫣红的时候。
游人的车马到เ得桃花半林外,均弃车马就步。桃林中不时有三五成群的青年男女,由仆从拥随着,在深红浅绯粉红芬芳中细语微步,嘻笑漫游。
三人在侍卫仆从前后拥随下行入桃花林中,林中ณ偶遇士家游人,均注目而望。
萧琮容貌气质俊逸不凡又有着世家高门的优雅清贵,那气度自是引人。萧琰纵然戴着面具也很引人注目。大唐秉承魏晋士族疏ຕ狂随性的风气,士家多有特立独行者,只要让人观之有姿仪,谈吐有风雅,行为洒脱或豪俊英风,都会让人赞赏。萧琰虽覆面但风姿ู仪秀,一路引来的均是欣赏目光,还有贵女们的赞语笑声。加上沈清猗一身凛冽清绝的风华,三人行在一起,惹来无数倾慕眼光。若非沈清猗戴着白纱帷帽,一众拥随看起来又是本地贵家出来的,早有人上来攀谈认识了。
贺州的风气比长安更开放,女郎贵妇出行都少有遮面的,若有帷帽遮面的,多半是江南来的,或不想被人知晓身份,如果本地的贵人娘子戴帷帽,那就是表达“请勿打扰”之意。
因为沈清猗戴着帷帽表达的拒绝打扰之意,三人一路赏花都很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