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随意地斜ฒ身倚在大厅的正座之上，神情倒显得比厅中其他人都要轻松自在。他两手交错互握，搁在正座的一个扶手之上，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做着敲击的动作。厅中诸人都是他的心腹密友，早已熟悉这是他思索什么疑ທ难之事时惯常摆出的姿势。
无忌微笑着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道：“秦王已๐经答应起事了。”
自从五年前从洛阳凯旋而回，敬德在太极殿的庆功宴上亲眼目睹世民与无忌之间是如何的两情相悦、眉目传情，他就知道，只要有无忌在旁，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插入到二人之ใ间的。战争结束了，在战场上他与世民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的这种幻觉，也随之灰飞烟灭了。不管他是怎样的不甘心，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李氏兄弟争权发展到如火如荼之ใ势时，太子建成倒是曾偷偷地向他致送了整整一车的金银宝器，还以谦卑的言辞写信给他，表达想与他结交的心愿。敬德自然一口就回绝了，还马上就向世民禀报了此事。
饮毕，他抬头望向世民，正要学程知节的样子去拉住世民，不用他都喝完，却见他竟是一仰头，一口就把满满的一杯酒都倒了进去，然后向他一亮杯底，笑道：“怎么样？我还行吧？”
程知节豪爽地大笑着说：“黑炭头，你还傻乎乎的坐在这里发什么เ呆？上去给元帅敬酒啊。”说着一手抓起他桌上的杯子，手中提着的酒壶往里面倒了个满，往他手中一塞。
敬德见状，心感不忍，道：“王世充既ຂ然愿意投降，元帅还是接受了吧。虽然洛阳迟早能被我军攻破，但受降可以免去双方多少士卒的伤亡？以王世充一命换取这么多人的性命，还是值得的吧。”
敬德的手指慢慢又抚上世民的身躯。只是这次，不再是疯狂暴烈，而是轻柔温软，一如合香院的那ว一夜。
他嗒然若丧ç的缓步走出合香院的后门，无意识地穿过一大片因乏人清理而已经疯长至快到人的腰间的杂草，一直走到龙鳞渠的水边。他低头看着水面上自己那孤零零的倒影，怔怔的出神。
“我想他的亲兵应该知道上哪找他的吧。现在战事已定，也不会有什么เ重要的事情要他马上就作决定的吧。”
敬德其实一直都有注意到เ世民自战事结束之ใ后就已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眼睛总是不由á自主ว的往西边的洛阳方向看去。旁人只道他是大战之后神志困倦，敬德却是心知肚明——世民一定是想到长孙无忌就在洛阳城外，以往他为军务所困而不得不一直留แ在这武牢，如今战事已了，他一颗心想必已经飞到无忌身边去了。但战事虽了，善后之ใ事却是千头万绪，不花上个ฐ五六天是不可能处理得完的。因此世民虽极想马上赶回洛阳城外灯军大营，却苦于仍被这些琐碎之事所牵绊。
原来，当世民认为ฦ自己้的性命有危险的时候，也会像是他认为长孙无忌的生命受到威胁时那ว样，为着自己้而焦灼不安。原来，以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永远也不可能凌驾于无忌之上的自己，至少在某些时候还是可以与之并驾齐肩的。
“不……”世民勉强又撑开了眼皮，“这里离浍州城太近了，我不能就这样睡过去。程将军，你跟我领ๆ吧，不要让我睡着了。”他这样说着，却还是撑不住又合上了眼睛。
敬德隐隐意识到了什么เ，但这想法太可怕了，他不敢深思，只是忍着疼痛由得世民握紧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