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委屈地摇摇头，“不是信不信得过，多损，啥事？整的……”
两ä人喝完饮料，杨柳拿脸盆洗手，胡青原也跟着凑热闹。杨柳推他一下，四只手就挤在一个盆子里。胡青原狠了狠心，在水里抓了一下。
声音还挺熟的，“你这屋子收拾得可真干净，看这床单让你洗的，赶上白纸了，这窗台让你擦的，能照人影儿，这……”
没等进屋，一个女人的哭闹声就清晰地传了出来，“助理咋的，你是你，我是我，这年头还带株连的吗？一会霍书记来了我就跟他说，从现在起，我跟你一刀两断，你也不是我哥哥，我也不是你妹妹……”“你小点声好不好……”
白兴元并不买账，“小胡呀，你不说我心里都明白，作为‘计外户’亲属，千方百计地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给其他生户带个ฐ好头，我做梦都这么想呢。可她毕竟只是我妹妹，说好听的是一奶同胞，说不好听的都成家另过了，她是她，我是我，各过个的日子，各管个的事情，我好了我带着，她犯罪了她自己顶罪去，该我啥事？共产党不是不带株连的吗？有人可能说我是计生助理，做计划外必须带头走在前边，亲属也不能例外。嘁，我还是那句话，我媳妇如果有计划外，我保证带头，啥说的没有！我妹妹的事情，我只能劝说，做工ื作，决定权在她不在我！说白了计生助理算个啥吧？说好听的是领导的助手，是给书记乡长鸣锣开道的，说不好听的就是个ฐ炮灰！你以为我愿意干呢，谁要能把我的计生助理给整掉了，我三桌六席地请他喝一顿！”嘴巴一抹，扭头走人了。
“花生米呀，前天、昨天都有，今天咋没有了？”回头一看还有曾经给他买康乐่果的胡青原，就站起身高兴地嚷嚷：“大叔，大叔，还给我买康乐果呗？你要给我买康乐果，我告诉你谁家有小孩儿。”
两ä个ฐ人就不时地相互鼓励相互关怀又不时地说说唠唠，不知不觉已๐经十一点多了。
胡青原他们走后约有十几分钟左右，大车到了山顶垭口，再往下走山和树都越来越小，路也越来越平坦，客观上逃跑和躲人啥的也越来越困难了。于淑贤倒没往那ว方แ面去想，只想着马上又完了一份差事，下一个谁呢？乔老师媳妇突然说要上厕所。大车就慢慢停下来，于淑贤对她点点头，意思就是，拉屎尿尿只能你自己去了，我还能陪你咋的？下车时还扶了她一把。乔๒老师媳妇就挺着个胖尖尖的大肚子摇摇摆摆、不紧不慢地钻进了道下的苞米地里。车上的人谁也没往那ว个地方去想，荒郊野外、草茂深棵的，别ี说你一个大肚子女人，就是利手利脚的大老爷们，也不敢轻举ะ妄动、东跑西颠呀。何况老百姓还有句俗话，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人家拉屎撒尿你总不能在身边望着看着吧？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出来。于淑贤突然觉得不对劲儿，整张脸一下子红涨起来，嗓子也劈裂似的大声喊叫。没有回音。到附近去找，也不见踪影。跑到学校去找乔老师。学校说乔老师昨天就请假了，他爱人今天做人流呀？她才知道人家早就做好扣儿了，说不定一直在附近的什么地方瞄着他们呢。就是胡青原他们在场，保不定也会出这事呢。
胡青原一直在一边站着。姚书记在乡里说得死死的，县里和乡里计生站的人只要往那里一站，别的事都由他一人担当。他觉得现在不能只在一边站着了，看看白兴元在他身后无动于衷的样子，知道这小子关键时候就当缩头乌龟，皱皱眉头，挤到เ屋里，“上车吧，出事县计生委负责，我负责，找我！”
姚â书记一扭身，气冲冲地向屋里走，“怎么地，不是不差啥了吗？那就上车，等个啥劲，昏还能顶了死咋的？”
胡青原再没做声。想不到她对他是那样看法。柴松是那ว种人吗？她咋那样看他？
他们先是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后来还是说些不咸不淡的话来。什么你在乡下很辛苦吧？你在家里也很忙吧？你在乡下都遇到了什么难缠事情？你在家里让哪些事搅得焦头烂额？他们都知道这话说不说都没有意义，又说得没完没了。其实这话很好，这才是说话的理由，由á此也生出了相聚的主题。
挪完箱子他几乎ๆ站也没站就逃似的离开了杨柳寝室，身后只留下女主ว人刚倒的一杯茶水在慢慢地飘散着热气和清香。他觉得自己้不配，一个大男人凭啥在人家的寝室里又喝又坐又说又唠的，那是一个女孩儿家的天地，一个清纯女性的神秘空间呀。遗憾的是有一只裤脚还掖在鞋帮里，这让他很自卑也很瞧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