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先前出过那样大的纰漏,并未受到责罚,甚至还得了奖赏,薛滟然更是只能小心做人,对梅香所作所为起码表面上都好不反驳地接受了。
劈叉、下腰、摆手、勾脚๐,把平日里无从泄的怨恨都化作舒展身体时的柔韧力量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薛滟然不敢抬头,但她真的很想仔细观察一下皇后现在的表情。
薛滟然随口附和了她们两句,说话见就瞥见角落里两个ฐ十二三岁的小宫女侧耳接头地,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东西。她们似乎ๆ还想鼓动与她们站在同一排的白梅一起加入,动静越大了起来。
薛滟然想象着那ว位娇็滴滴的小美人在这男人面前泪花带泪大娇็嗔,觉得画面也算是精彩。
他面上表情不显,步入正厅慈惠堂之ใ时,由á得众人先起身向他行礼,他再停下脚步,抱拳鞠躬,给两宫太后见礼ึ。
呵。这里周围就这么一点观众,他是要做戏给谁看。
此时皇帝正在御书房里处理政事,根本无暇顾及她这个新来的小人物,这种不用立刻就直面仇人的感觉让她觉得惬意了不少。
自查打乱了一些整理资料的进度,承文馆里只留了几个人当值,而薛滟然也终于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了一番。
那这就更表明了一个事实——现在自己้的确不是活在从前的记忆里了。
但薛滟然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好歹她曾经身居永寿宫主位,而那座宫室则ท距离假山林最近的,于是她是不是就来此地游玩,还给这整片假山提名“千机迷阁”。
不过在每天接触这些记录的同时,她还现,现在的后宫情形和前世的不太一样。也许应该说所有的地方都略有出入。
薛滟然听他这样说,只觉得自己今天即将受到的责罚又会少了一分。
银翘显然被她吓住了,一瞬间觉得她立刻就会动手把刚才那一巴掌还给自己。
这样的嘲讽静澜不可能没听到เ,但她就当完全不知道一般,走近了以后和银翘随意地见礼,又特意嘱咐了薛滟然一句:“既然娘娘这么เ快就来找你,你便尽快过去。”
可自她回魂以来不过四五天时间,唯一做过和从前不同的事情,就是在前去相看的途中懒得与薛明嘉争执,直接让她走在前面罢了。
沈太后讪讪地开口,面有怒色。可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刺激身边这位老对手。柔嫔如今不过是嫔位,皇帝抛下选秀不管亲自过去看她已๐是恩宠,自己再过去,无非就是再昭告一次后宫,柔嫔是皇帝表妹,不是什么เ闲杂人等罢了。
薛滟然正要迈出步子,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叫住了她。
于是她对她的感觉有些复杂。
想要顾忌到前世里她对自己的背叛于是疏远她,又想到她只不过是奉命行事,从属于皇帝而已๐。这就颇有些纠结。
“既然你轮到เ你休息,就跟我过来吧。”
白梅毫不拖泥带水地往外走去,经过薛滟然身边的时候,给她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去内书房?”后者颇有些奇怪。
白梅停下脚步,点点头。
这辈子来到เ泰安宫差不多二十天,薛滟然第一次踏入了这片原以为ฦ自己会直接过来的地方。
这里依然是记忆中那般古朴简洁,家什摆设几乎都是紫ใ檀木所制,用皇帝前世的话来说,就是连香炉都可以省去了。
薛滟然抬头望向正堂悬挂的那块牌匾,略๓有些出神。
虽说也是一样的“枯墨汇”二字,可字体上总感觉有些微妙的不同。
“若是在主子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你就不用在泰安宫里继续混着了。”
白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轻笑了一声,开口提醒道。
薛滟然并未露出一丝慌乱与不得体,只是缓缓垂下视线,恢复到应有的状态,示ิ意身旁的人可以接着交代任务。
白梅领着薛滟然在整个书房里大致转了一圈,也不介绍每一处到底是作什么的,只是说了一些诸如“皇上看书时喜欢将此侧的窗户打开三分,即使大雨的天气只要没有雨水飘进,都是不会关的”“若是皇上坐在这张椅子上,那ว必然是累็了,不是肩酸,就是头疼”“研墨之ใ时不要总是杵在书案边上不动,弄好了就后撤三步”之类的话。
薛滟然怎么会听不明白?
这就是让她做一回红粉佳人,为皇帝素า手添香呢。
这日,薛滟然自从到了内书房,就再没有回正殿听差。
根据白梅的说法,梅香从玉溪手下再要了一个宫女手把手领着做事,好让她这个ฐ准娘娘可以松快松快。
薛滟然没料到白梅也有会主ว动谈论八卦的时候,稍显惊讶地看她一眼,可她脸上的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与前世自己้遇到最后劫难时她站在人群中目送自己被押走的表情实在太像。
仅仅是这一瞥,就像是倾盆大雨,把薛滟然心中ณ的柔和火苗浇了个全灭。
韩靖云这一天回来得非常晚,直到掌灯十分他的身影才出现在内书房的门口。
薛滟然只管跟在白梅身边蹲身行礼,其余的事务不需要她插手,陈宝禄带着他的两个小徒弟,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忙前忙后。
待到韩靖云换好了家常的衣服,舒服地坐在那ว张表明自己已经累็了的椅子上,周围的闲杂人等都跟着白梅的一个眼神撤了下去,只留下捧着茶水的薛滟然静静站在那ว里,停顿ู了一个深长的呼吸那样久,才缓步上前去。
“皇上用茶,奴婢给您松松筋络。”
薛滟然将茶盏搁在韩靖云的手边,自己้绕到เ了椅子背后,沉声说了这句话。
韩靖云闭着眼睛,算是默认了她的行为,可当她将芊芊玉指伸到他后颈附近,还未触碰到时,她就能ม明显感到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薛滟然也跟着有些僵硬。
虽说她很想就这样把他掐死,但是想不到เ他比她想象中ณ更加警觉。
“皇上……?”她又柔和又轻声地喊了她一声。
“没事。”他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此前并没有人问过薛滟然是否会按摩推拿,估计这回留着她单独在御前伺候也只是指望她胡乱ກ地揉上几下,让韩靖云心里舒坦一些罢了。
但这真是误打误撞地投了薛滟然的意思,前世里的那ว些年,她为了争宠,跟着伺候过先帝ຓ的老太监学了一手不错的技艺。现下她所表现出来的力度和手法,都让韩靖云颇为ฦ受用。
“在家里的时候,为了平西将军练出来的?”
韩靖云突然出声问道。薛滟然有些愣神,过了片刻才随意地支吾了两声。
“嗯?……嗯。”
韩靖云失笑,便不再继续说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等薛滟然把他的肩颈这一块都揉得热了起来,他才睁开眼睛抬手指了指博古架后的书案那侧。薛滟然会意,放下手,准备过去给他铺纸研墨。
她手执顶级的徽州漆烟墨锭,缓缓地在砚台上转着圈,脑海中ณ盘算着自己今日可以收获的情报。能来枯墨斋,总不至于什么เ都没有察觉到就回去的。
说起来她现在站着的地方原先应该是容敏、白梅,或者陈宝禄的位置。
容敏她不熟ງ悉,但是白梅和陈宝禄她倒是熟悉得很,后者身为太监并不识字,而前者是先帝时期获罪的官宦家庭出身的大小姐,虽然几岁的时候就入宫为婢,但当时就已๐经识字。韩靖云应该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对她颇็为重用,让她在内书房伺候。
自己也是个大小姐出身的半路宫女,韩靖云早已๐知道自己้对书和画都有些功底。
那么เ他还会在自己้面前写字?
虽说自己的确非常想通过字迹来确认他到底是真是假,这些天那个ฐ荒唐的念头已经在脑海中不断酵。
只见眼前年轻的皇帝从笔架上取下一支写大字用的羊毫笔,竟是左手执笔,沾了些墨,缓缓地开始练习三字经上的词句。
啧啧……
薛滟然在心里嬉笑,果然他对自己้不可能ม没有提防。
趁着他正落笔,她赶紧绕到另外一侧,将几本杂书叠成一摞,重新า整理了一小块地方放置砚台。
韩靖云并没有被她的这些不小的动作所影响,缓慢而有力地写完了两个ฐ字,才重新沾墨润笔,同时开口说道:“看来你是真的习惯和朕相处了。”
“皇上与娘娘都如此抬爱奴婢,奴婢自然得做得更好。”她不假思索地接过话来。
韩靖云又说:“朕知道你聪明,心细也多。不过没事,你翻不出朕的掌心,这些也都还能为朕所用。”
“奴婢自从进到宫里,就是皇上的人,皇上想让奴婢做什么เ,奴婢就尽量为皇上做到什么。”
薛滟然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这句颇有诱导性的话来。
语毕,她就有些莫名的紧张,又抗拒又期待,等着韩靖云接下来会说的话。
这是前世里她第一次侍寝的时候,用来邀宠的。
即使在不同的环境之下,同一个ฐ人做出来的反应应该还是会相差不远的。
可惜……
“嗯。”
韩靖云几乎没有任何回应。
薛滟然抬头望了他一眼,微微皱起了一双柳叶秀眉。
韩靖云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侧头去看她,两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