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当那ว双眼睛注视著他的时候。
但是庄夏并没有这麽做,他什麽也没做。
长大成年的好处是,他懂得随时转换自己的情绪。
我说的都是事实。杯子放回桌面,他双手交叉胸前,一副帝王的高傲姿态。
言书廖在厕所一边刷牙又不时探出头说:庄夏,起床了喔,会来不及的。
名声、财富、社会地位,拥有一切的庄夏不再是空有拳头的纨裤子弟。
再看向另一侧,周围店家早已๐歇业,黑夜里剩ທ下寥寥几盏路灯,路上更是看不到行人踪影,校园彷佛成了空城。
这样安静的不寻常的夜晚,却分外迷人。
小的时候,他曾经和爸妈一起在乡下看过萤火虫,看过星星,回忆起牵著他小手的父母,言书廖唇边泛起幸福的微笑。
虽然青青草地换成水泥的宿舍顶ะ楼,他还是沉醉在黑夜的静谧气氛中。
言书廖看向庄夏,对方也正抬头望著满天星斗。
没想到庄夏竟然愿意奉陪他的少女情怀,他以为ฦ没有被嫌弃就是万幸了。
庄夏,你常常上来这里吗?也不用问钥匙是哪来的了,他大少爷开口,舍监会不给他吗?
嗯。他轻应一声。
在住校前,庄夏的房间一直摆放著星空投影灯,那是小学时季叔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远从日本订购,投影范围达业界最大视角,亮度也比照实境做调整。
在他的记忆里,夜晚就是点点星光,他总在繁星拥抱中睡去。
星空,向来都只属於他一个ฐ人。
今晚,身旁้却出现一个陌生人影。
明明那麽讨厌别ี人入侵他的领域,却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规定。
庄夏甚至来不及防备。
忽然,言书廖看见划过天空的光点,他兴奋的指著天大喊:是流星!
是飞机。庄夏冷冷的白他一眼,你恶不恶心啊!
呃。言书廖尴尬的收下手指。
结果还是被嫌了,好吧,他今天是少女了点。
言书廖不晓得庄夏怎麽就带他上来顶楼ä了,但夜晚对於他,是有著许多美好的回忆,那ว是关於ไ家族的,亲情的牵绊。
从今天起,夜空对他而言,又有了另一个ฐ意义。
言书廖觉得现在是可以开口的时机,他斟酌用词,小心的说:你跟你妈妈…感情不好吗?
那人还是抬头看著天,四周安静的似万物都睡去。
天边又有几道星光划过,他没有再开玩笑的心情,只是沉默的等著。
良久,言书廖几乎ๆ已经放弃听到答案。
对方แ却开了口:对她而言,小孩,是最大的交易筹码。
言书廖心一拧。
庄夏说这句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就是那麽轻描淡写的口吻,他却知道,这个问题必须到此为止了。
有那麽一些人,在表达痛苦时,就越是潇洒,可是当你层层抽丝剥茧後,却发现里头的真心早已在淌血。更何况现在的言书廖,并没有打开那扇心门的资格。
他终究是个外人。
尽管他那麽想问,那ว麽想了解庄夏的全部ຖ。
言书廖心里明白,关於家人的事情,除非自己愿意主动开口,提问只怕会是一种冒犯。他懂,因为母亲的离去,也是他最不想轻易让外人触碰的缺口。
他让庄夏看见那ว道伤,并不表示ิ庄夏也有义แ务和他分享痛楚。
低下头,胸口的酸楚满溢。可能ม是那阵微风,可能是点点星光,可能ม是寂静的氛围,也可能是任何美好的事物,那ว些稍纵即逝的哀愁,牵动著他的思绪。
言书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眼神却坚定;我…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我无法成为你的家人,但我们可以是朋友,永远的朋友。
庄夏看向他,表情有那麽一些惊讶。瞧这人正在安慰他呢!那麽笨拙、却又充满真诚。
他却忽然起了一个ฐ恶作剧ຕ的念头;我们什麽时候是朋友了?
言书廖一愣,下一秒,他尴尬到想马上挖个ฐ洞就钻进去。
脸红的像是在淌血。实在太丢â人了!
此时身旁却传来某人阵阵低笑声。
言书廖看那人低头想掩饰笑意的模样,他傻了。庄夏怎麽好像很开心呢?
你啊…说这种话都不觉得恶心吗?他唇边带笑,但那ว口吻绝非轻蔑,而似木棉飘下的雪白棉絮般,那麽轻轻、柔柔的。
可惜言书廖并没有察觉,他只觉得困窘、难过,那ว些低潮的情绪一口气涌上来。
对…对不起。他也不明白为何要道歉,难道自己้的一厢情愿对庄夏也是种困扰?
那人终於收起笑容,言语中有轻微的怪罪:你干嘛道歉?
看对方忐忑不安的模样,庄夏啧了一声,伸出手,按在他右肩上;那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了。
言书廖抬起头,他不懂,怎麽才刚被打下地狱,一会儿就上天堂了?
庄夏凝视著他,浅浅一笑。如果眼前有一面镜子,他一定会惊讶,原来自己也能ม露出这麽柔和的表情。
说好了,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既ຂ然设下的界线已然被打破,那就这样吧。
言书廖拼命点著头,他不想又被庄夏说恶心,努力克制著快决堤的泪水。
吸著鼻子,一抽一抽的,他听见耳边轻轻的笑声。
言书廖不能说太多话,怕自己真的会哭出来,他只能ม尽最大的努力,挤出断ษ断续续的几个ฐ字。
嗯…我们…一辈子…都是朋友。
感觉到放在肩头的手稍稍用了力,今晚,或许是距离庄夏最近的一次。
那人的笑容太过温柔,言书廖看著看著,明明是该感到幸福的,心竟然没由来地痛了。
☆、牵手的友谊02๐2
十二月的初阳从窗户穿透而入,照射在脸庞上。
言书廖一早就觉得头晕,昨晚他忽然心血来潮的搭了两小时的计程车,就为了去山上看今年唯一一次的月全蚀。
在冬天夜里吹一整晚的寒风,结果就是,他发烧了。
看著温度计的红色指标停在39度上,轻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一周一次的提报日,言书廖的心情很矛盾,他想见庄夏,又不想见他。
从他们交换名片後,已经过了一星期,庄夏没有联络他,言书廖当然更不可能主动联系。
可笑的是,他竟然整个礼拜都关心著来电显示。脑แ子明明很清楚,反覆检查手机的行为却背叛了他的心思。
所以说没事交换什麽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