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第2章蓝卷不是人间富贵花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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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子塞上咏雪花

非关癖爱轻模样1้,冷处偏佳。别有根芽2,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3,飘泊天涯。寒月悲笳4,万里西风瀚海沙。

【注解】

1癖爱:嗜爱。

2根芽:暗喻事物的根,也就是事情源由。

3谢娘:晋朝名人王凝之ใ妻谢道韫,才识人,后人因此称之ใ“谢娘๤”。

4๒悲茄:悲怆的茄声。茄,是古代的一种行军号角,其音非常悲凉。

【典评】

纳兰的这《采桑子》小题是“塞上咏雪花”,与那些江南词作相比,多了些北方塞外的豪爽,令人读罢心中激昂感慨:我并非只爱着雪花轻盈飞舞的身姿,也并非因为ฦ它的冷清而觉得高贵,而是因为它的高洁是任何人间的富贵花都无可比拟的。自从谢娘๤故去,还有多少人可以真正了解它、疼惜它呢?雪,在塞北天涯๹孤寂地飘零着,睹尽了寒月,听遍了胡笳的悲怆,被凄厉的西风与悲凉的黄沙轮番击打着。

纳兰生活在官宦之ใ间,非常清楚皇族๣内幕,而护驾皇帝出巡ำ又让他有体恤民情的机会。因此尽管他是富贵出身,从小在朱墙红楼ä里长大,身为ฦ皇帝近臣、贵胄的八旗子弟,纳兰却丝毫没有那ว些纨绔子弟身上的不良之风,他视名利ำ如糟粕,看金钱如粪土。他之所以咏雪,就是为抒自己้“不是人间富贵花”的感叹,显示出了他出淤泥而染的高尚情节,同时也透露了他不贪图名利地位,厌倦官宦生活的心情。

纳兰的词就像冬日຅炉中ณ跳跃着的一豆火苗,整个屋中都洋溢着温暖,瞬间就能化寒冷于无形。这份洒脱和高雅是不属于俗世的,也是纳兰一向的标签,正是如此脱俗世的气节,使得纳兰从不贪图名利。尽管他是富家公子,他的父亲就是有权有势的权相明珠,而他自己也๣深得皇帝ຓ的宠信,可他认为这富贵出身是人生的累็赘,而并非上天的眷顾。。

纳兰看不起别ี人贪恋的荣耀,那无非是些过眼烟云,再多的荣华富贵与他的自由之ใ心比起来,都是相形见绌。他的眼光太犀利,当皇帝身边的护卫,难道就算是前途光明吗?一直以来,皇帝的恩宠令纳兰郁郁寡欢,对自己而言,到底这份恩宠有多重要?自己得到了这些宠信难难道就可以修复内心的苍白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雪花飘到เ掌心,化作小小一泓冰凉的水,这雪好像纳兰那颗高洁的心,假如非要去承担这俗世一星半点的污秽,那他宁可化成水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纳兰终日见惯了官宦生活中的勾心斗角和权利相争,这就使得他日益厌倦做这个可有可无຀的御前侍卫。纳兰心中的鸿鹄壮志无法伸展,所以他的内心慢慢生出了抛弃富贵之心,从他的词里就可以看出这一点,牡丹ล那么เ雍容华贵的花他不爱,却唯独赞扬雪花这般清冷的矜贵之花。

这个才子拥有着最豪放不羁的灵魂,他渴望融入天地的尽头,也渴望着上天的眷顾疼惜,可上天始终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纳兰的毕生追求,也只是那一片片的雪花,随意的回眸一瞥,然后,伴随雪花的纷扬入地,一埋进了这千里塞外的土地里。

采桑子

彤霞久绝飞琼字1,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2眠不眠。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3。静数秋天,又误心期3๑到下弦。

【注解】

1飞琼:指许飞琼,后世代指仙女。

2玉清:原指仙人。陈士元《名疑》卷四引唐李冗《独异志》谓:“梁玉清,织女星侍儿也。秦始皇时,太白星窃玉清逃入衙城小仙洞,十六日຅不出,天帝怒谪玉清于北斗下。”此处是指所思念的人。

3数:等待。

4心期:心愿、愿望。

【典评】

这《采桑子》借写景而抒心意,说的是纳兰在深夜难眠时想念表妹的悲凄情绪。

而“字”指书信,已๐经好久没收到เ来信了。接着是非常自然的过渡:人在谁边?人在谁边?这个叠句充分地表现了纳兰心中ณ的焦躁,以及那无法藏匿的忧郁。

此处的玉清代指皇宫。又是一个无眠夜,纳兰披衣立在风中,心中愁思不断涌ไ来:已经好久ื没有收到你从宫里的来信了,我不在你的身边,宫中的生活还好吗?你是不是也像我对你的思念一样,也在悠悠年华中ณ难断ษ相思呢?这纳兰词充分表现了一种剪不断ษ理还乱的感情,在上片的天上描写,充满了一种虚无感,表现了纳兰为情所困的愁绪,令人无不动容。

转至下片,纳兰将视野从天上拉回到人间,用“香销被冷残灯灭”开篇,燃尽的香,冷冰冰的被子,那灯火也就要熄灭了,所有一切都是身边真真切切的事。这一切都在提醒纳兰,梦已๐醒,现实悲冷,爱人早就离开这里,你痴情地思念着她的一颦一笑,而她早已๐是那高墙深院中的金丝鸟。

“静数秋天,静数秋天”,秋日຅清冷,纳兰心中的思念没有尽头也无法实现,回过头,屋中ณ那凄清的景象,更加提醒着他,誓言已逝,美好的过去也早巳随着时光而去,除了那刻๑骨的疼痛外,这个秋日຅别无຀其他。

因此,纳兰只好在最后感叹:“又误心期到เ下弦”。再也无法与心爱的表妹相守,再也无法看到表妹的笑靥,就算拥着回忆入睡,再醒时,还是只有秋水一样冷清的空气陪伴,让人不由地流下思念的泪水。

“心期”是心中ณ的愿望,而“下弦”是指下弦月的时候,纳兰觉得相聚的日຅子即将要来到เ,可日子渐渐过去,遥遥无期,想来人生就像月圆月缺一般。

这纳兰词,将词人的思念苦、相爱苦、相守苦和离别苦一并道尽,悲凄婉转,令人愁肠寸断。

采桑子

土花曾染湘娥黛1,铅泪难消เ2。清韵谁敲3,不是犀椎是凤翘4。

只应长伴端溪紫5,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响前头见玉箫6。

【注解】

1土花:苔藓。

2铅泪:凝结而晶莹的眼泪。语出唐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

3清韵:清雅灵动的声音或者韵味,指竹林的风动声。

4犀椎:即犀槌,一种古时打击乐器方响中的犀角制小槌。凤翘:一种古时妇女的风形饰。

5端溪:溪名,在今广东高要东南,产砚石,制成者称作端溪砚或端砚,用“端溪”称砚台,是砚中ณ上品。端溪紫ใ,是指紫ใ色的端溪砚。

6方แ响:古磬类打击乐่器,由十六枚厚薄不一、大小相同的长方แ铁片组成,分两边悬在架上。用小铁槌击奏,其音清浊不一,最早出现在南朝梁,是隋唐宴乐时常用乐器。

【典评】

这词写的是一段隐晦的苦恋,开篇就是生满了苔藓的竹子,无法消除的晶莹泪水,词人心中的这段苦楚恋情,当真是如泪如疤。

湘妃竹斑痕累累็的,竹身生满了苔藓,成了青黛色,难以消除那晶莹的泪水。正像那ว词里写的那般:“上花曾染湘娥黛,铅泪难消。”实际上这词里写的就是纳兰悲苦凄凉的一生,没人懂得。

“清韵谁敲,不是犀椎是凤翘。”声声清韵响起,并不是谁在用犀槌敲击着乐器,而是她头上的凤翅与青竹碰撞时出的清雅和谐的声音。

下片中,纳兰把写景转而抒情,纵情抒相思疾苦。“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响前头见玉箫。”意思是:撩人的秋色散着无限浓浓的秋意,应当把这些用端砚写成诗篇,偷偷地把思念的话教给鹦鹉,当和她再重逢而无法亲近时,也许鹦鹉就可以传递心声了。

总体而言,这词风格清雅秀丽,尽管不是纳兰词里的上乘之作,可把相思之苦刻画ฑ得如此入木三分,也可视作一特别的小词。

采桑子

那能寂寞芳菲节1,欲话生平。夜已๐三更。一阕悲歌泪暗零2。

须ี知秋叶春花促,点鬓星星3。遇酒须倾4๒,莫问千秋万岁名。

【注解】

1芳菲节:芳菲,花草树木出的清香。节,时节,时候。

2一阕:阕,段落;也๣指一曲停下为一阕。悲歌:伤心悲痛的歌。

3星星:此处特指头花白,如星星一样。

4倾:这里指一饮而尽的意思。

【典评】

记录春天,描绘春天,是文人们的天职。春天来了,纳兰从中看到了美,却写下了忧伤。

春天的希๶望在于生命的复苏,在于美好事物的复苏。纳兰不仅嗅到了春天的“芳菲”也感觉到了春天所带来的“寂寞”。

在春天的夜里,纳兰与好友“话生平”,窗外的飘来阵阵的花草香,却难掩他心中ณ的寂寥。三更了,他毫无睡意,谈到激动处,忍不住高歌一曲,琴声伴悲音,思绪引泪痕。

春,因美而贵,因短暂而珍惜。时光流逝,春亦是过客,终将离去。感情细腻的男儿,为春而落泪。纳兰的多愁善感是开放的,没有半分掩饰。悲就是悲,伤就是伤,有感触便抒,有泪水便横流。他的真性情使他更具母性,也使他更接近自然。世人已๐经太虚伪,何必此时再掩盖。情至深,才能文至精。

春花秋实,有开始便有结束,有盛开便有凋谢。岁月挥鞭而行,将少年驱为ฦ老年。看两鬓,已๐是星星点点。窗外的春天虽未离去,秋天的悲凉已๐上了心头。时光的流水洗去了中的黑,也洗去了梦幻般的青春。

想饮酒吗?就请尽饮。通快地去饮酒吧,不要再为功名所累,不要再把时光耗在身外之ใ物上。三更天的时光很快就要用尽,三更天的春梦也该消散了。

在李白《行路难》中,有同样的句子:“且乐生前๩酒一杯,何须ี身后千载名”,李白的诗大多是经历的记录,而纳兰的词却大多是内心的愿望。如果他真的可以行乐而忘忧,就不会陷在情感的旋涡里不能自拔了。官场使他劳累,情感使他痛心。现在黑的天空也๣出现了白的星星。这一生,总是为虚幻的东西付出珍贵的生命。除了生命,其它一切都虚妄的。

对于这一句,有人另有新解,认为纳兰是对自己的反思。时光流逝,一无所获,两鬓斑á白,身不由已๐。

这两种说法,已无法验证。再没有人可以同纳兰话“生平”了。作为一个贵族公子,他能ม冷看红尘之飘摇,已是凤毛麟角。。

一夜长谈,一曲悲歌,在词人的心中留下重重的印痕。这一刻,他不是皇帝的御前๩一等侍卫,也๣不是正三品武官,他是一个ฐ内心柔软的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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