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保佑,你总算是醒了,我刚送走了客人,这就赶回来,等我。”
“姐姐,祭祀还得等几天,你快点去找玛雅番王吧!他一定会救你!”
重要的东西?他要我来看的就是这重要的东西吗?
“这人搞什麽啊?这麽晚还在路中间瞎晃!”惜儿不满极了,一边整理著礼服的领ๆ口,一边欲打开车窗听一听老青和那人的理论。
“我叫惜儿!”惜儿俏皮地抬起下。
就在一个ฐ多星期前,一个大型游乐城的项目找到了老教授。说来可笑,一个商业项目怎么会和大学里面的历史系扯上关系。但校长对这事儿非常上心,想必那些赞助款给的不少。况且,那家游乐่城是因为要以古玛雅文化为主ว题来兴建,才找到我们这里,希望能有个懂历史的帮忙策划ฐ一下。校长要教授亲自做他们的顾问,可教授一心在学要上,便叫了我们这两ä个还在读大三的学生过来应个场面。
好凄凉的歌声。
“她一直在唱这歌,谁都听不懂是什麽。你们聊著,有事按铃叫我。”值班医生帮我们带上了门。
走到惜儿面前,她依然美丽,一头秀如星汇般地披在脑後,这时,她正将双手伸向窗外,指著天上的星星不停地哼唱著,那声音在这封闭的屋子里显得愈加空灵,甚至有些荡气回肠……
“阿古力瓦阿巴塔,阿吉力瓦阿修沙……”
听著这歌声,心智竟有些昏乱。再四下望去,仿佛已不在医院的小屋中,依然是三个人,可是,我竟真切地知道──现在,我是公主苏仑,眼前正在轻轻吟唱的女子正是我的妹妹菲亚,还有站在我们身边的一个男ç人──玛雅番๘王!
望向玛雅番,刹时间,苏仑与程芊语这两个隔著千万年的灵魂似又重叠了,这玛雅番王……是我的卡修拉吗?
尤记得小时候,老师问我们最好的谁啊?同学们或是说出邻家孩子的名,或是相互间道著友爱。论到我时,我却带著极其向往的表情告诉大家:我最好的朋友是卡修拉!可当别人问起卡修拉是谁时,我只会笑笑,并不回答。
因为ฦ我不知,我不知卡修拉究竟是谁、来自何方、现在哪里。对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我只是打从记事起就知道了这个名字,没有人告诉我,我知道他就像饿了知道要吃饭一样正常。多少年来,一直视卡修拉是我最最私人的秘密,那是不需要去寻找的,我相信,终会有一天他会出现在我面前。到那时,他不必说话,我自然知道他是谁。
现在,我看到เ了玛雅番王的脸,是的,站在苏仑面前的男子就是潘王,只有他才拿得起族内最重的石剑。
又开始恍惚了,为ฦ何这一切我都清楚?为何我会深深地觉得这玛雅番王就是程芊语惺惺念念的卡修拉?几千年前的古城古人和古事就像一本厚厚的书,从我的心底一页一页地翻起
我们站在神殿前的广场中央,菲亚正背对著我们幽幽地唱著那句族人都会唱的歌……
“阿古力瓦阿巴塔,阿吉力瓦阿修沙……”
於是,我也开始轻轻地哼唱,但脱口而出的却是:
“我们的家乡我们的神呀,我们的娃娃快长大……”
一个男人的声音接著唱到เ:
“长过高山告诉神呀,鸡鸭牛羊敬献给他……”
“高旗!”
“芊语!”
我们同时叫著对方แ的名字,一瞬间,物换星又移……
我看著惜儿,她还在唱著那句别人听不懂的歌。可现在我可以听得懂了,还有高旗,他也一定想起了这儿时的歌谣。
儿时……为什麽我会认为ฦ这是我们……我和高旗儿时的歌谣呢?我们这两个本不相识的人又怎麽会有共同的童年?
望向高旗,刚才那ว歌是他接著我唱下去的吧?他的表情极怪,像是要在空气中寻找什麽,见我看向他,立即又将那样的眼神向我投来。
“苏仑!”
什麽?我大惊,挣开他的手後退两步。
苏仑?他在叫我苏仑?那ว是我的梦,怎麽?……
“真的是你,苏仑?”
又是一阵恍惚,迷茫间,好像叫著我的人不再是高旗,那是一种来自远古的叫声,一路寻寻觅觅,一路切切呼唤。
似乎唤起了我灵魂深处的记忆……不,不是记忆,是一个ฐ茫点,是一个看不见摸不著的名字──卡修拉。
现在,我听到了卡修拉在叫我……对,我就是苏仑,苏仑就是我。我就要被送上祭台,只有玛雅番王卡修拉可以救我!
“卡修拉!”我叫著。
一转眼,身下一片火光,我的长直耸向火炎,四周的空气也随著这灼热不住地颤抖起来。
正东方的石椅上坐著我的母亲──乌斯ั马尔的女王,看著她一夜之间突然苍老的面容,我突然感到害怕。这个百年烧化了我,那下个百年呢?是不是还会有一个苍老的母亲坐在那里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女儿投向火海?千回百转,如此翻覆,我们的族人还会有多少个百年呢?
艰难地抬起头,大祭司已๐经在宣读祭文了,再过不久,这根吊著我的绳子就会缓缓地放下,这片正灼著我的火海就会在顷刻๑间吞食我的身体,我将以一缕灰尘的方式飞向太阳,做它新的嫁娘。之後,人们会拥著母亲,与她一起围著这堆被她女儿的骨灰烧得更烈的篝火来跳舞。母亲不能哭,因为ฦ她的女儿是神圣的,是神的新า娘。
看吧!人们就是这样惨忍。
在母亲身边的是妹妹吧?我的双眼已经被火烤得流下泪来,被泪水模糊的世界让人有些辨不清真伪。
眯起眼睛勉强看著,妹妹好像在等什麽人,看她不停地向北边的通路口望著,还时不时地跑过去瞧。我不禁感伤起来。
在等谁呢?还有谁要来亲自观看我的灭亡?这傻丫头,祭祀时是不可以随便起动的,神会怪罪……哦,没关系了,姐姐马上就要成为ฦ神的新娘,让姐姐去为你说个情吧!
前些日子那一幕又浮ด上眼前……
公主活祭是全族的大事,按规矩,各邦ะ城的王都要在前五天赶到我乌ไ斯马尔并带来敬献给我的礼物。在他们眼里,我并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一个ฐ即将被送上神坛的供品。
玛雅番王卡修拉也在献礼之列ต。
那晚,妹妹叫了他来到我面前,就在那24根节气柱前,潘王告诉我他已经取回了之前送到乌斯马尔的彩礼,我们的婚约已๐经在大祭司的监督下取消了。
我莞尔,这早ຉ在意料之中。
菲亚却不明白,她冲著潘王大叫著:
“为ฦ什麽?你应该救姐姐。”
潘王看向我,那ว眼神冷得可以飘得出雪。
“你我的婚约只是两邦结盟的交易,救下活祭之人是要以背弃族人为代价的,为ฦ了你……不值得。”
仰头,含泪,轻笑。
原来我自六岁起就爱上的这个人……是这样啊!
自颈上取下一只玉环,这本是一枚翠玉指环,只不过是男人的尺码,我戴不得的。只得绑了条带子带在颈上。拿著它的手伸向玛雅番王:
“六岁那年,就在这里……你仰天愤唤──还给我们最原始的生活吧!从那以後,这句话我时常都会想起。这枚指环被你握拳的手振裂。我找来乌ไ斯ั马尔最好的工匠修补,却还是留แ下了一道痕……”
他看向指环,那眼里竟也有一丝惊讶划ฐ过,再望向我的眼神便少了些冷……
咚咚咚──
击石三声,绝望地闭上眼睛──再见了我的家乡,再见了母亲,再见了伟大的族人,再见了……我的玛雅番๘王。
绳索缓缓下降,灼热感愈来愈甚,意识逐渐模糊起来,依稀在脑海里形成了最後一个念头:如果继续活著,下个月就是玛雅番王卡修拉的妻了……
……
“芊语!”
“什麽?”看向叫我的人,意识依旧朦胧,只见得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带著关切正在我的面前。
不由á得抬手抚去,触碰肌肤的那ว一刻我竟然问道:
“你是卡修拉……还是高旗?”
那ว人没有回答,只是拥我入怀,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呢喃:
“你是苏仑……还是芊语?”
一阵冷抚上我的肩,转望去,却是惜儿……
不敢叫她,因为ฦ害怕她的眼睛,那不是惜儿的,从那里我看不出一点惜儿的气息。可不是儿……又会是谁呢?
放下了手,可在肩上的冰凉依然存在。惜儿就这麽直直的站在我和高旗中间,看看我,又看看他,然後又用那灵空至极的声音说道:
“记住你的本源,记住你是谁,记住你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