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儿在爱尔兰读书生活的情况，方แ馥浓点着一根烟，笑着问：“那你肯定去过寡妇街上的toeridge了？每年夏天都有裸女表演，场面十分壮观。”
然后他就取了一根榛子夹心的巧克力棒，拆开包装，塞进嘴里。
“再小就陷下去了。”
“你……”美女竭力掩饰自己的愤怒，故作镇定地问，“看见什么เ了？”
“当然，逗小孩也是要靠本事的。”
腾云不答反问：“今儿这出，你是不是早知道？”
“这里！”方馥浓拉着战逸非的手腕，将他带出了酒吧后门。而那ว四个痞子没想到会被突然蹿出的一个男人攻击，而且对方身手相当利落，看着像是练过的，迟疑一会儿后再追出去，人已经不见了。
“一个巴掌价值八万，”方馥浓微微眯了眼睛，似笑非笑地问，“听上去我还赚了？”
顶牛的大学，顶ะ牛的专业，战逸非倒也没表现出太多的赞赏之意，只微微点头说：“我毕业于澳洲的莫纳什大学。”
“好吧，以前的事就不提了。”许见欧仍是不肯罢手，非要在今时今刻๑讨个明白似的拦着不动，“今天这忙我要是帮成了，你拿什么谢我？”
滕云想赶上去拦他，自己反倒被拦了住。许见欧笑得一脸笃定，“别拦我们方总，让他走。”他顿ู了顿，故意大起声音说，“有些事情我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在你之前，上一任公关部总监离职后把别克换成了奔驰，自己开了家公司……”
李卉的哭声从电å话那头传来，她说，不是，我一个ฐ人去，我不结婚了。
“你这些年应该存了些钱吧，怎么还差ๆ那ว么多？”
腾云难以一幕不落地记起方แ馥浓是怎样以出格的言行博得全校师生的惊叹，但大多数时候方แ馥浓都刻๑意游离于人群之外。他一直觉得这人骨子里高傲，尽管他时常挂着一脸迷人又谦逊的笑容，尽管他随时随地都能ม把“不要脸”的气场挥得淋漓尽致，可那ว种高傲长着与生俱来的尖棱，扎伤了别人还得让别人赔小心。
那个跳楼ä的女人是叶浣ã君对门的邻居，带着一个七岁的儿子，却没有丈夫。有些不太好听的流言说她是个小三，迟迟没有扶正后被赶到了这里。
意识到เ方馥浓正以一种万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战逸非摆正了脸色，也不知是解释、掩饰还是欲盖弥彰，“刚才唐厄告诉我，那些杂志上的内容只是为了新戏安排的炒作。”
唐厄的经纪人，那ว个小个子雀斑男托尼赶忙接话，“那都不是被人偷拍。那就是安排好了的摆拍，那天一起出游的还有同公司的几个女艺人，不过没露镜罢了。”
嘴角隐隐现出一个ฐ弧度，方馥浓视线一低，心里骂了句：鬼扯。
似乎直到这个时候，唐厄才意识到进门来的人是自己้的老相识，而令方馥浓本人也感到เ吃惊的是，对方满脸欣喜，马上迎着自己站了起来，张口就叫“哥”。
“以前每次和我哥出去，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亲哥俩。”招呼对方坐在自己้身边，唐厄把脸凑近至几乎贴着方แ馥浓的脸，笑着问包间里另两个男ç人，“是不是很像？”
“不说不觉得！”托尼一惊一乍，夸大其词，“这一说，简直是拿着尺子，比对着对方แ长的！”
“失之ใ毫厘，谬以千里。”眉头拧得紧，战逸非似乎不知道俩人曾经认识。他毫不客气地扫了方馥浓一眼，又把眼睛挪向唐厄，微微笑了，“你好看多了。”
包间静谧，唐厄也不方แ便露脸，托尼自己去取了两只酒杯，与方馥浓眼前的并排放作一块儿。不是用来小酌的陶瓷酒盅，而是用来豪饮的玻璃杯，托尼拧开一瓶蓝色酒瓶，将那三只酒杯全部ຖ灌满，两斤装ณ的梦之蓝ณ轻轻松松就见了底。笑笑说：“方总来迟了，先罚三杯，这可是酒桌上的规矩。”见方馥浓没动，便又补充说，“方总是不是嫌酒不好？前一阵子去江苏朋友送的，非跟我打马虎眼说茅台不好弄。”
方แ馥浓谁也不看，只看着战逸非：“今天下午我刚推了别人送来的酒，但看来晚上的是推不了了？”
“地方政府扶植地方แ企业，虽没有明文规定，但暗里头都心照不宣。在江苏，洋河酒业独占市场，真的茅台确实不好弄。”战逸非知道对方话中有话，也不接茬，只以个冷冰冰的眼神扫了方馥浓一眼，“社ุ交、应酬、谈生意，这不就是一个ฐpr的工ื作职责吗？”
老板都了话，公关先生便也不再扭捏，举ะ起一只酒杯，仰头就灌。
第一杯灌得还算潇洒，脖仰杯空，一饮而尽；第二杯就勉强了，喝得慢了，还洒了不少；第三杯简直不是喝酒而是吞刀，唯有澄清的酒液ຂ循着漂亮喉骨流下来，将衬衣领子都濡得透湿。
到底还是把三杯全喝空了。
托尼惊呼：“方总酒量真好啊！”
唐厄在一旁插了话：“那还用说吗？我哥有次去贵州ะ，把那些喝茅台长大的人都灌倒了，自己倒一点事情没有，还带了一笔3๑oo万的生意回来。”
其实也不是一点事情没有，急性胃出血，刚跨出饭店就跪地上吐了血，吓得唐厄脸都白了。
托尼殷勤地凑上来：“就冲方总的酒量，怎么也得再喝一轮。”说着又开一瓶，伸手就要倒酒。
两斤白酒下肚，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视线也糊了。方馥浓知道自己้的斤两，再多一口一准又得吐血。他把手盖在酒杯上，对托尼摇头说：“你这是要我把命撂在这儿。”
“怎么เ能ม呢？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唐厄笑了笑，掉头去看战逸非，“阿非，我哥是奇人，你这回是请对人了。记得当初ม他开公司，别人为了营销推广都几十万、几百万地砸广告，只有我哥另辟蹊径，和送桶装ณ水的送盒饭的打成一片，还亲自上阵了好几回。”
方馥浓做生意喜欢以小搏大，常常是外表看着十足光鲜ຒ，口袋里却分文没有。因为ฦ以前在政府外宣办工ื作，认识不少中ณ国航空运输协会里的人，说是民间组织，却因为跟领导人沾着亲故权力比天还大。开贵金属投资前，他还有一块业务是帮货代公司申请航空铜牌，货代公司聚集的地方แ就那么几个商圈，那些商务楼的电å梯广告动辄几十万，人还未必看。方แ馥浓灵光乍ๅ现，马上就想到了任何公司都必不可少的饮用水。反应快，动作也快，几个商圈附近的水站几日里被他跑了遍，一点点蝇头小利就收买了那ว些送水工人，答应在饮水桶上给他贴广告。但偏偏有些人用钱打动不了。一家水站的头儿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一方面是不信这样的广告也能行之有效，一方面也是仇富心理，那ว人什么难听骂什么เ，直骂得同行的两个男人狗血淋头。
水站的头儿在俩人背后喊：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自己้创什么业？就他妈是吃饱了撑的！你要是能跟着我的送水工ื人干上一个月，不止这个水站，我所有认识的朋友和同行，江浙沪一代的配送点都帮你打广告，不要钱！
本来已๐经打算走了的方馥浓返身回来，抬手就扯下了领ๆ带。不顾身边合伙人的劝阻，他将领带缠在手腕上，竖起食指与对方แ立誓：“一言为定，一个月。”
酷暑当头的八月初ม，当真撩起袖子，送了一个ฐ月的桶装水。有一回去一栋高层的居民楼送水，恰巧两ä架电å梯都在维修。人高腿长的男人扛着四十斤的桶装水，一咬牙就上了十九层。
约定完成的最后一天，那ว个水站的头儿跟看鬼一样看着方แ馥浓，他说，我现在信了，没你干不成的。
这样的广告不仅别出心裁，确实也卓有成效。只是后来的人看到了他月入百万的风光，却不知道那ว一身汗水的艰辛。
唐厄把这事儿当个ฐ笑话讲了出来，又说：“就冲这个我也得再敬我哥一杯。我哥特别照顾我，真的。跟着他学到了很多，学到了‘大丈夫能ม屈能伸’，还学到了‘世路崎岖，人心险恶’，真是一辈子受用不尽。”从托尼手中ณ接过白酒瓶，唐厄替方แ馥浓把酒杯加满，与他碰了杯。但他自己้不喝，抿一口就吐了，推说酒精过敏。
“你比我出息……你不仅能屈能伸，还能趴，能ม跪，能张腿……”眼前金星乱ກ冒，方馥浓咳着笑了笑，低头看了看面前满满的三杯酒，只觉得有三百杯、三千杯那ว么多。
这话直戳脊梁骨，唐厄倒也不动气，只是笑盈盈地望了身旁的战逸非一眼，又笑盈盈地说下去：“要是哥把这轮也喝干了，上戏的那个ฐ活动我就去捧捧场，觅雅的代言我也接了。”
战逸非面无表情地看着方แ馥浓，他脸颊红，眼泛桃花，微微张开双唇喘着气。离彻底神志不清也就差一口酒的功夫。
唐厄偎靠在战逸非的肩膀上，催促着：“哥，等你一句话呢。”
“歇会儿。”方แ馥浓站了起来，拉开椅子，摇晃走出两步，一抬手就把墙上装饰的那把桃花折扇拿了下来。
“你不是想听戏吗？”将那ว折扇合上又展开，斜着扇面半遮脸，只露一双因为ฦ醉酒尤显勾人的眼睛，方馥浓以假嗓念白道，“摆驾百花亭啊——”
音色流丽ษ，尾音拖曳，原来是一出《贵妃醉酒》。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媚眼抛得千娇百媚，一个一米八六的英俊男人手持花扇，翩翩扇舞，怪异之ใ中竟也有种难言的美感。方馥浓一边唱戏一边踩着醉步向前，刚挨近了战逸非，就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上。
“杨玉环今宵如梦里……想当初你进宫之ใ时，万岁是何等的待你，何等的爱你……”
方馥浓咬着战逸非的耳朵轻唱，暖暖的酒气吹进他的耳里，手还在他胁下腰上一阵乱摸——摸得战逸非的耳朵无端端一红，后背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旁的唐厄也吃了一惊。只当是方馥浓了酒疯，接到眼色的托尼赶忙上前，伸手去拽：“方总——”
“唗，奴才呵！”托尼的手还没伸到方馥浓的胳膊上，便挨了对方一记掌掴。
戏里杨贵妃打高力士那是假模假样做样式，戏外方馥浓打托尼可是真真实实一巴掌。托尼当场被打懵了，瞪着眼睛捂着脸，还以为自己้一脸的雀斑都被打散了。
“方แ馥浓！你够了！”两ä个人脸贴着脸，眼睛对着眼睛，战逸非脸色铁ກ青，强忍怒火不，“如果你再借酒疯——”
“就开除我是不是？”方馥浓笑了，“不用你开除，辞职信就放在你桌上。”
“能从同一个地方走出来，我以为ฦ我们是一类人。但显然我错了。你和我不一样。”方馥浓站起身，将手中的扇子扔在地上，对着战逸非说，“老子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