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字眼隐秘而羞耻，仿佛饱含巨大的信息量，又是放在无人不识的梁明月身上，可信度就更高了。虽然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必然的逻辑联系。
秋天是最热烈的季节，金黄的落叶铺满林间，她和吴靖文，一人挎个小竹篮，去捡因为成熟ງ而掉落在地的野板栗、野核桃。硕果是老树对山的回馈，转悠一阵，他们便能满载而归。
“嗯。”
梁明月专心吃东西，压根不搭话。
“你少来。程文凯，要真舍不得，你自己上啊。”
“我学生。今年刚上大一。”
梁明月从来、居然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想啊。”王丛骏笑了，“可是我这什么都没有。”
王丛骏这么胡闹一通，心情也不见得畅快，他在教学楼下站了会，决定不难为ฦ自己。
有人慢悠悠地打断他。石磬偏头去看，王丛骏几步就到了面前，他抓着梁明月的座椅往后一拉，自己站到了两人中间，冲他一笑，将他的酒也推了回去，“你这可不太厚道啊，石磬哥。”
梁明月怔了一下，王丛骏笑了，他又问：“刚才你冲过来，不怕被撞飞吗？”
到เ了中后段，白宏就知道胜负已分。不过王丛骏又装ณ模作样的在一脚油门便冲过的地方等着他，还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他偏偏不信邪，一脚踩到เ底——擦在他后边过线。他气得猛拍方向盘，“什么破车！”
他回到屋内，梁明月还在睡，朝他的方向微微蜷着，唯一露出的小脸被细软黑发遮了一半，他走过去蹲下，拨开她凌乱ກ的发，犹豫是走还是带人走，放在往常，是要到此为止了。可是他的脚像生了根，拇指在她的脸颊上摩挲，越摸越动弹不得。
“不喜欢吗？小茜不就是这个类型，我记得你们在一起挺久啊。”程文凯无辜道：“再说了，这学姐可不止‘周正点’，明明相当正点，一点看不出大了我们三岁，说高中ณ生我都信。”
“你妈妈提着行李箱回来，在外婆的坟前哐哐磕了几十个ฐ头，就打起精神，收拾房屋。住了几个月，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却只字不提父亲是谁，我这才突然意识到เ对她的忽视，问起沈继华，她只答一句‘他已有妻女’，便怎么都不肯再说。生下你还不足月，你妈妈再一次不告而别。”
“我手忙脚๐乱地照顾你，再无闲心想其他事。你一点点长大，聪敏又有活力，给屋里带来了欢笑，也让外公重新า有了力量。明月，我想你妈妈故意将你留แ在这里，其实是怕我突然离开，怕这世上只有她孤身一人。”
梁明月愣住了，她问：“你会吗？”
外公将另一只手也覆在她的手背，宽厚又粗糙，“不重要了。明月，这些过去的事，错错对对，与你并没有关系。但你马上要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外公！”她喊了一声，又摇头，“我不去。”
她不是个情感特别丰富细腻的人，听了这么多，她只格外心疼外公，所爱的人一一离去，她更加要陪在他身边，帮他驱散陈年的阴霾。
“你爸爸说得没有错，两ä所中学没有区别，你却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你妈妈瞒他那么多年，现在既然没瞒住，他就绝不会放弃，这不是单方面可以了断的。明月，你自己้想一想，你再不想和他们有关系……可你有能力让他们找不到เ你吗？”
梁明月想了想，有点泄气。
“没有。”她老实答。
“而且，外公也不希望你身后跟着这团阴影。与其一直逃避，不如去和他们相处看看，真的没办法接纳，三年也很快，一下就过去了。”
“是考上大学，我就自由了吗？”
“你长到足够强大，就能真正自由。”
“我知道了。”
“过几天，你妈妈他们再来，就要带你去夏令营了。”
梁明月不说话，她想到马上要和外公分开，又想到他初ม次剖白却隐痛连骨的过去，隐隐有了一丝不安，“外公，你陪我读高中好不好？”
“外公老了，已๐经离不开砚山了。”他悠悠道：“明月，你在那边，读书要用功。”
“哦。”
“还有，不要欺负同学。”
“……哦。”
吴靖文听她说完，安静了好一会。
“所以，”他低着头，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你要去邵城一中读书。”
“嗯。”
梁明月站在不远的灌木丛旁，跳起来抽打荆棘，木条挥过有呼呼的风声，落在荆条上，很响亮的一声“啪！”
“我觉得外公说得对。我说多少个‘不’是没有用的，我应该迎难而上。大家和和气气的相处一段，了解一下，他们才会明白，我除了血缘里有一点他的贡献，和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大家没有必要凑做一堆。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那万一——”
“什么เ？”
“没什么，”吴靖文也站起来，“市一中好考吗？”
“切，”梁明月不屑一笑，“能难到เ哪里去，咱们俩，闭着眼睛都能进。”
她把木条一丢，“去不去抓黄鳝？”
梁明月初到沈家，便被沈姿ู亭守着落了个下马威。
她在来的路上已听沈继华介绍过这个仅大她四月的“姐姐”，他说得很委婉：“亭亭以前很可爱听话，小女孩娇是娇了一点，也不算什么เ毛病，不过从我和她妈妈离婚后，她心情不好，又是青春期，偶尔会在家里发发脾气，你别跟她计较。”
“那ว我一去，她岂不是更不开心？”
“我已经和她谈过，不用担心。”
“你何苦呢？”梁明月是真的不解：“好好的女儿，你非要给人家添堵。”
“……”沈继华平稳道：“一家人自然要在一起。”
“那怎么没听你说要把我外公接来？”
“老人家住不习惯的。”
“你认识梁薇的时候，已经有老婆了吗？”
“……”
“出轨是什么感觉？你还有没有其他情人？或许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还有别的私生子？要不要也接回来？”
沈继华轻咳一声，他有点招架不住，“别乱想，只有你妈妈一个。”
“到了。”司机将车拐入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