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是一种饮酒的器皿，有的也是铁制，民间多用青铜一类。
“奢奴，日后若是下雨，可多备一把伞，莫要淋雨伤了身子。”
正屋中央，上悬一副‘松鹿帛画ฑ’，画下香案，摆放着一只香炉，炉中三只燃香，火星醒目。袅袅沁香缓缓散开，穿过旁门，便是读书的地方แ。
之所以叫独山，那是因为丹水城周围乃ี是秦岭的余脉ำ，诸多大山都是相连的，唯有独山不与其他大山相联系，所以就叫独山。
据聂嗣目测，独山并不高，海拔顶ะ多在两ä百米左右。上山坡度较缓，倒是个不错的踏青去处。
只可惜，范夫子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大家不能上山，只能在草地上席地而坐，聆听范夫子教诲。
聂嗣依旧坐在最后一排，时而听学，时而看着不远处穿过的河流发愣。
在他身旁的公羊瑜则时而半眯着眼睛假寐，时而打着酒嗝，呛的他前面的荀胤常常以袖遮住口鼻，投来嫌弃的目光。
“思然一定恨死自己了。”聂嗣玩笑道。
公羊瑜嘿嘿一笑，“他确实恨死自己้了，今日坐在了我前面。”
聂嗣讶异的看了一眼公羊瑜，这人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么เ，怎么每次都能猜到เ他话里的意思。
坐在前面的荀胤侧过身子，露出一张方แ正脸，目光不善的看着公羊瑜。
“公羊伯异，你还有脸说！”
荀胤后悔死了，他真该离公羊瑜这个酒鬼远远的。
“思然兄，稍安勿躁，可别惊动了夫子哦。”公羊瑜嘿嘿一笑。
荀胤哼了一声，转身不理会公羊瑜，心中ณ下定决心，一会儿就走！
见此，聂嗣失笑的摇摇头。无聊的求学生活，每日能有这样的消遣也是不错的。
草长莺飞，林间鸟雀鸣声，河流漱漱而过。
时不时的，能ม听见范瓘吟诵古经歌谣，倒也别ี有一番体验。
至正午之ใ时，学子们四散，有的相约戏耍，有的围着夫子请教学问，还有的仰躺在地上喝酒。
聂嗣则是领ๆ着奢奴，踱步河边，拿出准备好的钓ี鱼工ื具，寻找最佳垂钓地点。
钓竿就是竹子，鱼线则是细麻线，钩子是铁ກ质的弯月钩子，除了做工不够细致，钩尖不够犀利ำ，倒是和聂嗣记忆中的鱼钩大差ๆ不差。
奢奴就地取材，挖出几条地龙串ธ在鱼钩๗上。
一切准备完毕，聂嗣调整了代替浮子串在鱼线上的赤色绸布块位置，旋即开始垂钓。
钓鱼就是打发时间的。
他既不想围在范瓘身边请教学问，更不想学公羊瑜躺在地上喝酒，所以钓ี鱼是个ฐ不错的消遣活动。
水波泠泠，赤色绸块在水中起起伏伏。
奢奴眨巴着眼睛，期待少君能ม够钓ี上来一条鱼。
时间像是河流中的水一样，缓缓的走过，好一会儿聂嗣都没有钓上来鱼，因此他便席地而坐，嘴里叼着青草，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看厌了，便就是那ว么回事，没什么区别。
“前方是两棵树，一棵是桑树，另一棵还是桑树”
聂嗣没说下去，他被自己逗笑了。
这算不算苦中ณ作乐，追忆过往？
他不知道。
“有何笑的，确实是两ä棵桑树啊。”荀胤不知何时来到เ他身侧。
聂嗣颔首，“你说得对，只是我们所想的意境不一样。”
“意境？”荀胤眨眨眼，好奇道：“有何意境？”
聂嗣微微沉吟，言道：“如果说‘我的前方แ是两ä棵桑树’，这便表示我们是一眼看见了两棵树，没有先后顺序。可换成‘一棵是桑树，另一棵也是桑树’，这是不是表明，我们先看了其中ณ一棵树，而后在转移目光看见了第二棵树呢。”
闻言，荀胤一怔，他还从未细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因为聂嗣的一番๘话而陷入沉思。
见此，聂嗣心中ณ偷笑，咬文嚼字也蛮有趣。
便在此时，鱼咬钩了！
聂嗣猛的提竿，一条鲜ຒ活的河鲤在空中，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生机的光芒。
奢奴欢呼一声，高兴的将河鲤抓在手里送过来。
“少君，这条鱼还挺沉！”
钓上来鱼，聂嗣也是小有满足感。
这时候，荀胤忽然道：“两条鱼，一条是河鲤，另一条也是河鲤。”
哪里有两条鱼，明明是一条，当人眼瞎啊。
“思然，你昏头了还是眼瞎了，这明明是一条鱼。”公羊瑜满身酒气的走过来，嘲讽道。
荀胤翻了翻白眼，语气玄秘道：“两条鱼是意境，其实一条鱼，可是吾却看见了两条鱼，一条是刚ธ刚钓ี上来的鲜活之鱼，一条是被抓在手里待宰的死鱼。”
聂嗣眼角一抽；喂，让你模仿没让你超越！
“嗝！”
公羊瑜朝着荀胤打了个ฐ酒嗝，表示ิ嘲讽。
荀胤嫌弃的挥手打散酒气，同时怒目而视公羊瑜。
“公羊伯异，你这人不可理喻！”
“你这人还无可救药呢。”公羊瑜反讽道：“居然对一条鱼生出怜悯之心。天生万物，上古帝ຓ王率领先祖们披荆斩棘，予求予夺，你居然因为一条鱼说些鬼言，不是无可救药是什么呢。”
“纵使河鲤微弱，可却是鲜活的生命，夫子说过，天生万物皆有缘法！”荀胤一张方正脸因为ฦ生气变得更方แ了，下巴都鼓了起来。
聂嗣看着因为ฦ一条鱼吵起来的俩人，整个ฐ人很无语。
“子非鱼安知鱼之ใ乐，兴许这条河鲤就是想离开水呢。不然为什么别的河鲤不咬钩，就独独它咬钩呢。”聂嗣看热闹不嫌事大，脱口而出一句话，帮着公羊瑜和荀胤吵架。
可是，这句话落下，荀胤和公羊瑜却愣住了。
聂嗣忘记了，在公羊瑜和荀胤的记忆中ณ，没有哪位圣贤说过这句话。
这是新的语录！
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荀胤时而沉思，时而目露迷茫。公羊瑜因为ฦ饮酒过度而红彤彤的脸也变得僵硬，整个ฐ人大脑飞速运转。
这个时候聂嗣忽然想起来，说这句话的圣贤在这里根本不存在！
三人之间沉默数息，聂嗣咽了咽口水，准备悄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听见公羊瑜长叹一声，“伯继兄之ใ慧，吾不及也。”
荀胤道：“鱼儿离了水便要死，在吾看来算不得好事。可吾不是鱼儿，无法揣测鱼儿究竟喜不喜欢离开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慧言。”
“伯继兄果然是有灵性之人。”他赞道。
聂嗣张了张嘴，须臾后干巴๒巴๒道：“过誉了。”
“既然吾等皆不是鱼儿，又不知其乐是何，不如将其吃了吧，兴许这也是鱼之乐่。”公羊瑜提议道。
荀胤脸一黑，“公羊伯异，你这个匹夫。”
“荀思然，你这个鼠辈！”
“竖子！”
“鄙夫！”
聂嗣翻了翻白眼，转身离去，不想理会这两个ฐ家伙。
便在此时，上游突然传来急呼。
“有人落水了！”
一嗓子喊出来，像是狼群一样，同席们先后奔走呼号，招呼人手围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