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借着醒酒的由头,离宴至小花园散步。不一会儿,赵无恙扶着走路歪歪斜斜的慕容端前来。
桓府含芳殿中ณ,正在举ะ行一场盛大的酒宴,主人桓温坐于正中,宾客分坐两旁้,分别是凉州ะ牧何允、晋陵太守刘耽、丹阳尹江林,以及散骑侍郎慕容端。其中,凉州ะ牧何充乃ี当朝吏部尚书何充之子,权势最大,其次是慕容端。
赵无恙走后,桓温靠在八仙座椅上,渐渐理清自己的思绪。
想到这里,她用力擦干泪水,揉了揉微垂的嘴角,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没关系,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说着,便走向那片杂乱的园圃深处,回来时抱着个又大又圆的香瓜。他从旁้边的井里打了些水,将其细细洗尽,又寻来一只雕着水仙的平地银盘,将香瓜切成小块,顿ู时一股清甜的香气淡淡散开,碧绿的果肉莹莹渗着水分,咬上一口甜糯爽口,唇齿留香。秦安歌坐在石凳上,细细品尝美味,她吃东西向来慢而认真,遇到เ好吃的东西总是会细细咀嚼,静静体会其间美妙。
纵然他野心勃勃,可那是她的桓哥哥啊,她不忍他在这讹虞我诈的世上孤单拼搏,若他要入地狱,她随他一起便是,从此以后,江山权势,他们休戚相关,荣辱与共。
“婉缨姑娘?你来我这有何事?”
周围人声鼎沸,嘈杂不堪,秦安歌示ิ意了个眼神,汐霞连忙走到เ车外打探情况。
听派去打探消息的丫ฑ鬟说,爹爹找他谈退婚,他答应得很痛快……
桓温自小家贫,如今得势也不喜奢华。他的马车依照官制大小,比平常人家的马车大上许多,朱轮华盖,云纹暗蓝ณ锦缎饰面,看上去低调又气派,但里面却异常简单古朴,偌大的车内只放置了一张长桌,桌子一半放了个棋盘,一半摆放了几卷书籍,仅此而已。
众人一听,哄然大笑。
此时正值春日,百花齐放,万物生机盎然,十里长街,花香四溢,处处张灯结彩迎接这一古老而欢快的节日。人们皆手执兰草,出门游玩。不过尊卑有别,沿湖畔至城西三十里的临湖长廊是为ฦ御道,一般地位低下的平民是禁止踏足的,而这也恰恰是观景游玩的最佳之处。
额……秦安歌很想告诉她,此生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相府,嫁给慕容端?别开玩笑了。
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理,两家门第相当,又是世交,这桩婚事应该是顺ิ风顺ิ水,没什么波折的,却不想,一日相爷亲自登门请罪,说要在娶ດ秦婉璎的同时,再娶一位名叫柳烟儿的女子,是为ฦ平妻!
夕阳正好,橘红色的光芒照在桓温雪白而宽大的长袍上,使得整个ฐ人都融入一片温暖的色蕴中ณ,他的背影被拉的老长,赵无恙看着桓温清朗挺拔的身影,突然有几分难过。他跟着桓温这么些年,见惯了他营营役役,终日操劳,却始终没个贴心的人在他身旁,这么เ活着,甚是无趣。
“赵无恙,你给我站住!”
正神思游离,突然听见身后不远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吓得赵无恙心猛地一惊,他转过头,只见齐素素า单手拿着剑,气势汹汹朝他走来。
“素……素า”赵无恙活了这么เ些年,这还是头一次结巴。
也不知怎的,每次见到เ齐素า素,总是没来由的尴尬不已๐,他涨红着脸,好似自己做了什么令人羞愧难当的事情,心虚得都不敢正视齐素素杀气腾腾的眼睛。
“说,家主要将婉缨送去何处,意欲何为ฦ?”齐素素亮出半截透着冷光的剑锋,架在赵无恙的脖ๆ子上。
赵无恙想了想,家主的计划他当然不会透露半个ฐ字,可是齐素า素这女人甚是难缠,于是他便将能够说出的部分说了出来。
“送往龙溪镇的私宅,具体作何打算,我并不知情。”
齐素素杏眼转了转,思量片刻又道:“你也去?”
“嗯。”赵无恙低咽一声。
“那ว你安排下,我也一同随行。”
什么?赵无恙还没反应过来,齐素า素便收起剑大步流星般的离开了,他愣在原地,心里却有些慌乱,不知道为何,这女人的要求他总是不知如何拒绝……
和光居,琴声缭绕,竹叶沙沙随风作响,岑寂中带着一丝阴霾。
桓温步进房内,青烟缭绕,带着徐徐清香。秦安歌端坐在古琴前,面色冷郁,正低头拨弄着琴弦。
这双手灵巧ู而纤细,皮肤如刚刚绽放的荷花瓣,白中带着一丝粉红,叫人看着就觉美好。可正是这双手,在桓温进入房屋后,便开始狂乱、了无章法的弹奏古琴,速度越来越快,琴音也随之越来越高亢,最终在一声尖锐声中,琴弦断了,琴音骤然停止。
失去了琴音的和光居,寂静得就像一座死宅。桓温站在秦安歌面前,默默看着她。居高临下的注视,令秦安歌更觉烦闷不已๐,她背过身子,握着刚刚被琴弦绷伤的手指,不再看他。
他既有心将她送走,那便是对她一点也无意,也罢,反正前世他对秦安歌无情,今生对王婉缨同样如此,也是情理之ใ中。
秦安歌默默想着,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她虽得不到เ慕容端的宠爱,但毕竟是夫妻,所以重生转世,依旧有剪不断的姻缘。她虽然有些厌恶慕容端,但此时此刻,更令她伤心的是桓温的冷酷与理智,她记忆中ณ的那个桓温虽然聪慧睿智,却也是个正直豪迈、意气风发的男子,不似现在这般犹如骨髓都浸透在阴谋与算计中,令她失望透顶。
耳边悉悉索ิ索一阵琐碎的声音,秦安歌从沉思中回过神,循声而望。才发现桓温此时正默默坐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