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以袖掩面试图躲过去的下属放下袖子,苦着脸道:“我瞧着柳将军仿佛是去后罩房那里了。”
柳秀成神色苦闷地点点头,一杯一杯酒地往自己肚子里灌,喝了好一会才有心情求教道:“南思,你家三个ฐ姨母催你成亲时,你是怎么应付她们的?”
柳容成虽然此前没见过他,但对他还是有印象的。毕竟一个朝廷的高级官员就这么多,大家肯定都是打过交道的。更别说柳容成和韦明曾经才有过一段纠葛,不涉情感,纯粹公事。
“……”饶是机变如柳秀成也被这答案震得说不出话来,联想到此前魏王妃与薛安的事,她脑中ณ闪过一个猜测,倒抽了口气,“难道你也跟女子……”
羊奴顿时对这位三姨ถ母好感大增。
柳容成在叔母灼热地几乎能ม烧伤人的目光下,狠狠吞了口口水,“可是,我这么大了,就不必了吧!”
柳秀成挑了挑眉,“阿姐知道?”
晚间独处时,秦景弘期期艾艾地问柳秀成:“蕙姬,那个四妹回来的事……”
旁侧一并候着的柳敏成说道:“阿娘,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哭成这样,小心羊奴笑话你。”她是苏兰质亲女,也是柳秀成堂妹,说起话来格外的放肆。
“她是喜爱我的,只是不知如何表达,所以我该体谅她。”尉迟珏抢先说道。这句话他从小到เ大听过太多遍了,都到เ了耳内生茧的地步。尉迟珏把笔甩着宣纸上,笔尖在纸上划ฐ过一道墨痕,这张已๐经写满半张的纸就算废了,冷笑道:“阿耶,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她根本就不在意我们。”
秦景弘这番惊诧实有缘由á。他口中ณ的安平表姐正是官家长姐,也是废太子妃祝氏与先帝的第一个ฐ孩子安平长公主。
秦希圣不明白。
多年前的上苑,自然是百花争艳,无论那ว一季节都不会少了颜色。只是现在的上苑
于是母子之间的情形并未随时间流逝而有所好转,反更见恶化。
二人叙话戛然而止,此后未再出声。及至立政殿前,走在白玉铺成的一条行道,道上刻๑着栩栩如生的莲花。
舞阳长公主看得哭笑不得,都说人越老越小,她这对公婆年轻时一个赛一个正经严肃,老了反倒跟孩童一样,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
旁边的柳秀成轻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柳容成,“三姐你确定你知道那马场在哪?”
柳容成坦然道:“你知道就够了。”她待自己府上的庶务一概不上心,全权托给了妹妹,只求个ฐ腹饱衣足就行。
柳秀成摇摇头,只细细打量柳容成,神色古怪地问道:“三姐,你最近仿佛是胖了许多?”
柳容成摸了摸身上这件在腰部收紧的衣服,有些郁闷道:“也不知怎的,回京之后懒了不少,待待得春困过去,应该会好一点。”
柳秀成幽幽道:“三姐你可还记得陈六叔年轻时候的样子?”
她口中ณ陈六叔是他们叔父柳民安的至交,柳容成姐妹小的时候,常年在家见着他,那时见着是身姿挺拔的英武青年一枚,骑着马在城里走一遭,总能收获不少香囊帕子。然而人到中年,就像吸了水的豆子一样,一下子就膨胀了起来,膀大腰圆足有两个人重,吓得陈六婶夜里睡觉都要睁只眼,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压断气。
柳容成倒抽了口气,下定决心道:“我回去就好好锻炼,绝对不再偷懒。”
柳容成说到做到เ,每日在羽林军中ณ挑人比划,活动身体,誓要把这些时日增起来的赘肉给消下去,以至于这几日羽林军中ณ叫苦连天。柳容成的力气摆在那ว,挨个ฐ一下皮肉就青肿一片,就这还是着力控制ๆ后的结果。好不容易等到旬休,柳容成的手下几乎是饱含热泪地回家养伤。
柳容成如约接了两个ฐ孩子去马场,秦景弘对此万分感激,自从羊奴这个ฐ黏人的小棉袄出生后,二人世界ศ彻底沦为幻想,夫妻不知多久没有过独处时刻。
马场里,羊奴终于见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小马,这马通体棕红,鬃毛金黄,皮薄毛细。
羊奴一件钟情,因着她一见着羊奴就冲了过来然后一口吃掉她旁้边薛令手上的那块饴糖,故为其取名糖糖
羊奴则柳容成的指导下,学着给糖糖喂马草,然后又给糖糖洗了个澡,而薛令站在三尺外的地方一边看一边吃自打刚ธ才被糖糖抢过吃的后,薛令再也不敢靠近这只贪吃马。
柳容成本来也打算送薛令一匹小马,奈何这孩子对马的兴致缺缺,一听闻养了马以后要承担它的饲料,头甩得跟拨浪ฐ鼓似的。柳容成自然不好勉强她。
柳容成指点羊奴几句之ใ后,就放她去跟糖糖亲热了,然后她骑上自己的坐骑银子去跑马了。
银子这名字随俗,但却是一只极其漂亮的马,皮毛皆呈银色,体形纤细优美,在日光的照ั耀下,熠ຈ熠生辉,跑起来时,行速如风,远远看过去竟像一道流光,美丽而震撼。
羊奴和薛令看得两眼发直。
薛令吞了吞嘴里的唾沫,“要是给我一只这样的马,把我的糖分给它,好像也不是不行。”
羊奴同样为银子的矫健身姿ู而惊艳,不过余光瞥到身侧的糖糖时,又忍不住为ฦ自己刚才的见异思迁小小心虚了一下,她转身安抚地摸了摸糖糖的头,“糖糖,你长大后一定不比它差的。”
糖糖懒洋洋地打了个ฐ哈欠,喷了羊奴一脸水。
羊奴擦了擦脸。
珠珠说的没错,糖糖确实有点坏。
过了一阵,柳容成过足瘾,才下马回来。
薛令迈着小短腿迎了上去,拿出自己最爱的饴糖,满眼星星地看着银子。
银子看了她手上的糖一眼,就转开了头,好似一朵不易亲近的高岭之花。
薛令作为献殷勤不成的追求者失落地垮下脸。
柳容成失笑摇头,“银子经过训练,警惕心强,只会吃除我给的食物。”
薛令和羊奴睁大了眼睛,为这只马的通人性而心生喜爱。
羊奴转头期期艾艾地给糖糖递了把马草,“以后你能ม不能也只吃我给的马草?”
糖糖吃下了马草,无视了要求。
见薛令实在喜欢银子,柳容成就抱着她到马上,想要带着她跑一程,想着借此勾起她对马术的兴趣。
在宽阔的草原上,迎着清风策马奔腾,听着风声在身后虎啸,实在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珠珠惊呼不已,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柳容成神色正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柳容成发现自己眼前正在发黑时,心下悚然,如果在这晕过去,怕是她和珠珠就险了。
千钧๕一发之际,她凭借着最后一点意识双手手抓缰绳往后一扯,银子被勒得生痛,前蹄高高扬起,又稳稳落下。然后勉力抱着珠珠下了马,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柳容成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马场厢房的床上,床边坐着神色变幻莫测的柳秀成。
“珠珠没事吧?”
柳秀成摇摇头。
柳容成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问:“我怎么เ会突然晕倒?”
柳秀成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怀孕一个多月了。”
“……孩子怎么เ样?”柳容成居然还问得出来。
“……孩子没事,只是动了胎气,但你接下来要卧床静养一阵子了。”
柳容成双目发直,突然躺了回去,蒙上被子,闭上眼自我安慰道:这是一场梦,一场梦……
“不要自己้骗自己้了。”柳秀成拉开被子把她拽了起来,打破她的幻想,“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เ回事?”
喜怒从不形于色的柳秀成彻底破功了,面色沉沉,犹如墨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