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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五子询问琴心的时候,我没有在场。马五子也不让我在场。
马五子很体贴地告诉我,这也是为我考虑。没有一个丈夫会接受那些残酷的细节的。
马五子询问琴心的时候,我站在走廊尽头的露台上抽烟。一根一根的抽,我没有烟瘾,这样抽烟好像是为ฦ了泄,可到底要泄什么呢?
那ว个袅袅窕窕的护士瞪着眼睛奔了过来。
那护士望着满地的烟头,正要呵斥,却被我的神情吓住了。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谢谢你,李娜。
我从唇缝间挤出几个字。
那护士楞住了,诧异地转过身来看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我指指她胸前的工ื作牌。
李娜明白过来,抿着嘴乐了。
李娜的插曲让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好了一些,十五分钟็后,马五子就沉着脸站在了我的面前。
马五子脸本来就黑,这一沉下来,就更黑了,像戏里的包炭。
我的心有些凛:五子,怎么啦?
马五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找我要了根烟,点着,然后,狠狠地嘬。
他一口气居然把烟干掉了一半,我知道问题严å重了。
五子,她说了些什么?
她什么เ也没说。
马五子将剩下的半截烟狠狠地用手掐灭。
她什么也没说?
她不止什么也没说,她干脆就没有开口!
她没有开口?
对。
马五子望着我的目光有些软了,我知道,那ว里面有了同情和怜悯的成分。
这就是说,从她进了医院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错,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马五子告诉我,在他经历过的案子里,受害者的这种状况是最可怕的。它意味着那些加害并没有消失,而是淤积在受害者的心里,变成了定时炸弹,处理不好,随时会冒出来爆掉,对受害者产生第二次的伤害。
我打断马五子;你不用往下说了,铁ກ医生给我说过同样的话。
马五子叹了口气:你明白就好。寤生,还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受害者不说话还可能有另外一个原因……
我没好气地:什么原因?
马五子看我的眼睛里多了些东西:你不知道?我还以为ฦ你可能ม知道呢。
我吼了起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想当娘们?
那我就直说了,寤生,你不觉得琴心这个ฐ案子有点蹊跷?
我突然意识到马五子的意思了:蹊跷……?五子,你小子怀疑ທ我?
没错,在案子没有清楚之ใ前,至少你是怀疑对象。
马五子,你可是我的铁哥们?!
正因为ฦ咱们是铁哥们,我才这样说。
马五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平静。
胖子带着他的老婆翠花来医院换我了。
我也确实累了,说了一声谢就从病房逃了出来。
临出病房前,我特别看了一眼琴心。
琴心还像一个ฐ木乃ี伊一样,冷冷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我和外面的人还有外面的世界似乎ๆ跟她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从医院出来,我直接跑到了我给梅梅租的房间里。
梅梅还算乖,没有出去,但见到เ我,就撅着嘴没好气地扭过身去。
我没有理她,径直跑到洗澡间。
医院的那种气味似乎ๆ侵入了我的五脏六腑,让我格外难受。
我飞快地把把自己้扒了个ฐ干净,然后,站在喷头下,让洗澡水暖暖地从头上浇了下来。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
这时,洗澡间的门就被拉开了。
是梅梅。
梅梅叉着腰瞪着眼站在那ว里,刚ธ要冲我抱怨,我一把把她抓进洗澡间。
6
绕了很多小巷๕,我找到เ朱云说的那家茶馆。
茶馆很素,走进去,就好像置身山里的古庙。
茶馆所有的梁柱桌椅都是原木所做,所有的门帘ຈ和装ณ饰用布品也全是那ว种泛黄的土布。
我在二楼最里面的包间找到了朱云,和她在一起的是一个ฐ瘦削白净的陌生男人。
朱云给我们彼此作了介绍,我没想到,那个毫不起眼的男人竟是全氏公司的老总全来。也就是说很少在公共场合出现一直蒙着一层神秘面纱的全来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
全来很随意地瞄了我一眼,就向朱云点了点头。
朱云随即也向我点了点头。
我糊涂ิ了,也机械地向朱云点了点头。
朱云:任总,你明白了?
我摇头:我不明白。
朱云:不明白你点什么头啊?
我:是啊,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点头?
朱云笑了:任总,我告诉你吧,全总刚ธ才点头是表示答应我们的合同。
真的?!我几乎要蹦起来,但在全来的面前,我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激动。
我向全来伸出手去:全总,谢谢你对我们公司的信任!
全来却对我伸出的手视而不见,他的注意力现在全集中在朱云的脸上。
我的手僵在空中ณ。
朱云忙端起桌上那个ฐ古色古香的紫ใ砂壶给我倒茶:任总,喝茶。
我用僵在空中的手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全来的眉头皱了起来。
朱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对他们的反应有些纳闷。
朱云叹了口气:任总,你这样喝,糟蹋了这茶。
我纳闷:朱云,这是什么เ茶?
朱云:这是秦岭山里的明前野茶,专门用从秦岭山里背回来的泉水泡的。
这时,一种奇异的香气从我的喉咙深处冒了出来,我有些后悔刚ธ才喝得太快,准备再要倒茶,却看到了全来脸上掠过一种不耐烦的表情。联想起全来一直望着朱云的那种奇怪表情,我明白我已๐经成了多余人物。
我忙站起来告辞,匆匆逃离了那家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