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有兴一下哭出了声，也不敢再争辩半句。田à有兴的哭声很大，样子伤心欲绝，很有点男子汉悲愤至极的味道。看样子田有兴一时根本无法止住痛哭。滕柯文给坐在田有兴身边的王副县长使个眼色，示意他把田有兴劝出去。王县长无声地搀了田有兴，将田à有兴搀出了会议室。
滕柯文无力地看着她。洪灯儿挽起袖子，说，你动手还是我动手，先把我的动脉割断ษ，再把你的割断，我们一起躺下，用不了多久ื，一切就都了结了。
拜王处长的目的，主ว要是弄清厅长和主管农水的副厅长的住址。王处长却很为ฦ难，说按规定，领导们家里的电话都是保密的，一般不向外透露，住址就更不能ม轻易告诉人。杨得玉听了不由á得浑身冒火。妈妈的，如果一点都不用你为难，如果像指一下公厕一样容易，老子还给你红包干什么，难道世上还有比这更容易挣到的钱吗。杨得玉强压下火，堆了笑脸说，王处长，您就偷偷地违反一回纪律，我就是死，也不会说是你说的，况且给领导拜年也不是什么坏事，领导也不会追查。
往年杨得玉自己有钱，缺钱的心里感觉也轻些。今年弄到的多，花的更多，钱掏空了，心也掏空了。过年还要给父母一点钱，还要走些亲戚，何况今年又多了岳父岳母，更需要花一点钱。他明显地感觉出来，缺钱竟让他胆子都小了，处处都觉得小心谨慎。杨得玉更加烦躁。等会计拿来钱，让会计找来信封分开装好，杨得玉决定先给陈县长等送去，滕书记那里晚上去，去了多说说话，他觉得有许多话要和滕柯文说。
让乔敏骑自行车将东西驮了先走，然后杨得玉散步一样，轻松愉快慢慢踱了步走去。
见滕柯文不解，洪灯儿说，他临ภ走，说不要我了，同意和我离婚。
屋里立时弥漫了一股中药味。浴盆好像是灯儿新า买的，扁圆形，红色硬塑料做成。洪灯儿让滕柯文脱光了坐在浴盆里。坐进去，滕柯文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婴儿，又回到了母亲温暖的肚子里。闭了眼，水的温暖向浑身扩散，感觉浑身都被泡酥泡软，整个ฐ肉体都在慢慢飘荡。灯儿用毛巾蘸了水给他洗浴ภ。洗一阵，说，这样泡是治痔疮的一个偏方，不仅药水可以直接作用在痔疮上，热水还可以促进肛门周围的血液ຂ循环，加肿块的消失。
穷县，经济不景气，服务业也就好不起来。聚义楼算全县最豪华的一家饭店，但也只是一栋二层小楼ä。要了一个豪华包间，要服务员把门关起来，三人都说一醉方休，好好喝一场。
滕柯文原以为统计局长肯定是抱了一摞报表，结果局长手里空空的，什么เ都没拿。滕柯文坐下后，便不高兴了说，你什么材料都不准备，是不是让我和陈县长当统计员，给你统计出一个数字，你照抄一遍就行了。
滕柯文沉思了看着他，半天才说，有些事也不完全由我，在这次民主推举中，你得票并不占优，这是一个ฐ原因。另一个ฐ原因我只能ม对你说，那就是县里的情况你最熟ງ悉，陈县长又年轻，我想让你多辅助她两年，待时机成熟ງ，我们两个ฐ都会竭力保举你的。
杨得玉止不住一阵阵慌。他想找找滕柯文，探探滕书记的口气。想想又不合适。消息还没公布，凭小道消息就去找，撑不住气不说，给滕书记的印象也不会好。
陈嫱心里很为难，但还是点点头，然后说，我这人历来不愿意求人，如果是自己的事，我绝对不去，现在没办法。也不知人家有没有钱，给不给面子，现在我觉得世界上最难的一件事，就是要钱。
多么细心的女人，细心让你处处都能体会到เ她的温柔，她的存在，她的可爱，她的多情，她的刻骨铭心。多么多情的宝贝，多情让你时时都觉得她在你的心里，她是你身体最需要的一个部分，让你的心和整个ฐ身体都离不开她。他清楚这都是爱的力量，如果没有爱，如果爱的不是如此炽热深沉，决不会有如此的细心，如此的多情。他饱含深情地抚摸着她的全身，感觉如激流般的爱就在指间流淌，就在她体内汹涌ไ。这种流淌让他激动，让他觉得神奇。这样一个娇小的身躯，里面竟然贮存了这么เ多的爱，这么多的情，如果不是上天的赏赐，那也是造物主的特意偏爱。他要将这种感觉延伸下去。他躺到เ她身边，将她翻到他的身上，紧紧ู地搂了，一句话不说，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说什么都没法表达此时的心情。搂一阵，他的心平静了一点。他翻到เ了她的身上。她立即说不。
何国华一下来了精神，说告强子才的那封信还在他那里，完全可以查。问题查清了，县委也主ว动了。
滕柯文猛地一拳砸在沙上，怒吼说，反了！无法无天了！什么办法都没有还要他当局长干什么？立即免职。怪了，人民养你当局长，你一点办法想不出来，想不出来你就让位，让有办法的人来当。这件事我今天就和别ี的常委商量，尽快定下来，然后通报全县。
强子才的妻子听了脸色苍白，愣在那里半天没一点反应。
杨得玉将这些记在工作日记本上。然后再想。他觉得大力展畜ไ牧业也有问题。展畜牧是以草为基础，西府县就是缺水缺草，缺少植被。据科学研究，放牧，特别是羊牛，是草地植被的最大杀手，西府县的生态植被本来就脆弱，前些年缺饭吃缺柴烧，人们乱ກ开荒，把草根都铲了烧火做饭，这些年虽有一点恢复，但如果再大量养羊，即使是圈养，也要消耗大量的饲草，人们就会再次铲草，植被再次遭到破坏。他觉得这一点也很重要，也要向滕书记说清。滕书记是一个负责任的人，考虑到长期可持续展，他一定会重视这个问题，放弃大
杨得玉说，心里没有鬼，不怕鬼叫门，咱就是个干事情的，让干咱就干，不让干咱就呆着，有什么了不起，又有什么可小心的。
他动情而内疚了说，小敏，我决不会是那样的人。
这样高的评价，分明是针对滕柯文的，谁都听了出来。而那ว几句责备，虽然有假设和泛指的意思，但谁都感到เ好像是针对高一定的，因为ฦ他就回答不出有多少土地。意外而又突然的表扬让滕柯文心花怒放，整个大脑都轰轰晕成一片，好像有点站立不稳。他急忙退到后面，努力快默念平静平静平静。念十几遍，果然平静了下来。偷眼看高一定，已经像霜打了的蒿草，一脸枯萎没了精神。
你同事的男朋友算什么。杨得玉掏出票放到她手里。她看一眼，说，你怎么买这么เ贵的呀。
滕柯文不知再说什么เ，想半天，听到เ对方แ关了机，只好将电话放下。
滕柯文将她的手捏紧捂到胸ถ口，说，我倒觉得这名字很好听，真正的大俗大雅，特别亲切，特别有味儿。
乔敏没法回答。在学校时她不仅谈过恋爱，而且拥抱亲吻过多回。有回她感觉到他硬硬地贴在身上，她便用手摸了摸。一摸吓她一跳，比她想像中ณ的可怕十倍，以为那是畸形变态，竟产生了心理障碍，此后竟有点厌恶，当然男ç友的性格也让她难以接受，很快分了手。后来有回挤公共汽车，一个ฐ男流氓同样贴在她屁股上，感觉比那次更可怕，她才猛然悟出成年人和小孩的可能ม不同。乔敏避开这样的话题，她以孩子老师的口气说，你把这样的书放在书架上，你就不怕你儿子看到เ？
滕柯文说不知道有这个规定，他只知道人事局属政府序列ต，科级干部要党委研究，一般职工政府就可以调动，这次调的只是一般职工，连干部都不是。
女孩按摩几下，就上来骑在了他的身上。杨得玉浑身都酥成了一片，感觉女孩更是那样
于书记的妈已经八十二岁了，身体虽然很好，但也不能擀面，只能ม跑前跑后给大儿媳打下手。吃过饭，司机和于书记的秘书就很懂ฦ事地走了出去。滕柯文急忙掏出准备好的红包塞到于书记老娘怀里，说，第一次见大娘，没买礼物，表示ิ一点心意。
关了手机，强子才有点兴奋。他要再细想想这件事，力争把好事办得更好。但好像再没什么可做。事情做过了头，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做鞋垫需要缝纫机，干爹家里没有，他早想好了，把自己家里那台抬过来，然后让鞋垫厂的人教干爹怎么เ使用。
老张说，我正要去找你汇报。如果按原来的设计计划ฐ，肯定能按时完成。现在情况变了，不仅肯定不能按时完成，工程费也得重算，不然就垒不起坝，如果不重算，就得降低标准，全用沙石，不掺黄泥土，不然把我填进去，也垒不起坝。
秦涓涓๑说，具体的办法我没有，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于书记的老家在阳河县，早年他父亲去世后葬在老家，每年的祭日，于书记都要回去上坟祭奠，对此有两种说法供参考，一是说于书记是孝子，二是说于书记相信祖坟的风水，算命先生说是祖坟保佑他家辈辈出大官。不管怎么说，但你记住，再过三天是他父亲的祭日。
由于过了瘾，滕柯文很精神，对洪灯儿也很好。滕柯文说，来这么多天了，还没爬到山顶过，听说山那边就是一望无边的高原草原，很壮观，今天咱们也上去看看。
但还没爬到山顶。滕柯文的手机响了。手机是他目前和县里惟一的联系方แ式，也只能用手机来处理许多事情。但这个电话，却犹如当头一棒。电话是市纪委书记打来的，问他在哪里。出来时，他并没向市委请假，只对县里几个主ว要负责人说得了严å重的神经衰弱症，要到เ省内一家医院治疗一阵。滕柯文含糊了说在外地。纪委书记犹豫半天，说，这件事我就和你实话实说。你们县有个ฐ大夫，说你霸占他的老婆，并且长期吸毒，还让他的老婆为你毒品。这样的事我们当然不信，我们是老朋友了，我觉得你还是快点回来一趟，回来检查一下身体，把事情澄清了，你清白了，我们也清白，不然人家天天来闹，闹得谣言满天，给全市干部ຖ都抹了黑。
滕柯文紧张得几乎ๆ无法控制声音的颤抖，他只能ม嗯了答应。挂了电话，滕柯文止不住浑身冒汗，颓๙然坐在路边。
想不到林中信要比他想像得狠毒十倍。事情生后，滕柯文杀死林中信的心思都有过。很克制地把林中信调回乡下后，他觉得事情到เ这一步也只能算了。如果把林中信逼急了，事情也会麻烦。当然，对林中信会不会再采取什么行动，他也反复思考过。给他药里下毒，怎么说也是犯罪，并且这样恶劣的手段，怎么也得判ศ刑坐牢。这点林中信是清楚的，他也不会自己找了去坐牢的。另一方面，他已经把别人害成了这样，他已经得到了报复的满足，如果还有点良心，他还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他当然也想过林中ณ信告状，他认为告状也没什么了不起。先是没有人会轻易相信，即使是相信了，到เ那时他也把毒戒了。戒了毒没了证据，不但空口无凭，而且是陷害诬告。诬告陷害一个ฐ县委书记，虽不是政治问题，那也不是一般的小事情。想不到戒毒这样艰难，上面的反应又是如此之快。
别说回去检查，即使看一眼他的委靡不振的样子，也会真相大白。洪灯儿以为滕柯文的毒瘾又作了，便搀了他鼓励坚持。滕柯文悲哀了说，这次怕是坚持不了了，刚才的电话是市纪委打来的，林中信已๐经到市委告状了。
这一消息更是出乎洪灯儿的意料é。春节回家，林中信的母亲到她家谩骂时，说当初他们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ฐ婊子，并说决不再认她这个ฐ儿媳，决不让她再踏进她家半步。林中信也放出了话，要和她离婚，但要她拿来十万块补偿费。她当时倒认为这是一个解脱的信号，表明林家是不想要她了，林中信也对她死了心。怎么会又去告状，而且敢告一个县委书记，而且要拼个鱼死网破。洪灯儿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展到这个地步，而且还继续向坏的方向不断展，想控制都无法控制ๆ。
滕柯文问，你是医生，有没有办法可以躲过检查，我是说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化验检查不出来。
用什么办法化验检查她都不清楚，更别说用什么办法对抗检查了。
既然没有办法，那只能是彻底完蛋了。想到เ彻底完蛋，滕柯文又不甘心。他想知道事情究竟闹到了多大。如果事情闹得很大，市纪委肯定初ม步调查了，如果没有调查，那ว么市纪委就并没当真，只是例行公事让他去澄清一下。滕柯文给县纪委王书记打电话，问最近有没有事。王书记不知什么เ意思，先说没什么事，然后又汇报了几件工作。
这说明县里还没什么เ风声。滕柯文心里轻松了一点。
但想到回去接受检查，滕柯文又心里慌六神无主。不回去接受检查不行，回去又用什么เ办法应对。滕柯文真切地感到这回是彻底完了。他想，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看来老天要惩罚我了，那只能回去听天由命。
天黑时杨得玉来了。杨得玉的到เ来让滕柯文心里有了一点安慰。得知林中ณ信已经告到了市里，杨得玉也深感震惊和不安。这回事情就决不是那么简单了。一个念头也死死缠住了杨得玉的心：滕柯文倒了，即使他不受牵连，当副县长的事也就没希望了。不行，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还得想办法一起渡过这一劫难。
看着滕柯文绝望的样子，杨得玉心里也没了信心。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能挽回局面，帮滕柯文逃过这一劫，那我杨得玉就是滕柯文的救命恩人。杨得玉低头想一阵，说，滕书记，其实事情也不是不可挽回。市纪委要检查化验，他们最多也是半信半疑，检查也是例行公事，也是给林中信一个答复，也是证明你的清白。现在的关键是化验检查，我们只能在化验结果上做文章。市纪委的人你也熟悉，如果他们答应在市里化验检查，我们就有办法让化验的人按我们的要求填写结果。只要结果没问题，谁也不敢再怀疑你有毒瘾。至于林中ณ信，他见不到你，并不了解你最近的情况，以为你戒了毒，已๐经检查不出来了，这样他也就再不敢告了。
这倒是个ฐ不错的办法。也只有这个ฐ办法了。迟不如早，早不如快，滕柯文决定明天和杨得玉一起回去，先把纪委的化验检查应付过去，戒毒的事慢慢再说。
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天黑尽，三人才悄悄回到เ县里。
但滕柯文刚想早点休息，陈嫱打来了电å话，问他现在在哪里。不知陈嫱是否看到了他，滕柯文不敢撒谎，只好说他在家里。陈嫱说，我过来看看你，顺便有件重要的事和你说说。
走时滕柯文和陈嫱交谈过一次，告诉她说他得了比较严重的神经官能ม症，得到省城疗养一阵。他还告诉她，这次去治疗，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只能ม告诉几个主要领导，以免大家知道了都去看望他。现在陈嫱说有重要的事急匆匆来，滕柯文估计这事和他有关。很可能ม是林中信也到เ县里告了状，也有可能是市里和陈嫱打了招呼。好在洪灯儿虽然不同意他再用杜冷丁，但给了他足够的强效止痛片，他有足够的精神见人，估计别人也不会看出他有什么เ问题。
陈嫱虽然装了一脸自然平常，但滕柯文还是看出她内心的谨慎和装ณ出来的冷静。陈嫱问问滕柯文这次出去的治疗情况，然后说，怎么就突然得了神经衰弱，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和毒瘾联系起来看，神经衰弱当然很容易让人想到毒瘾。看来当初说神经衰弱并非聪明。滕柯文只能说基本好了。但陈嫱的脸色更加疑惑。陈嫱还是平静了说，昨天于书记给我打了电å话，问我你干什么去了。我说你在省城，于书记问在省城干什么，我只好说你去看病。于书记又问是什么病，我说不大清楚。于书记立即批评我不关心你的身体。批评完，他又告诉我，说有人揭你吸毒，要我调查了解一下，然后给他汇报结果。
陈嫱不再往下说，明显是看他怎么回答。滕柯文清楚，如果说来时陈嫱是不敢相信要问个究竟，那么她现在是半信半疑甚至有点害怕了。滕柯文虽然不断ษ地解释否定，但连他都觉得慌乱ກ心虚。细看陈嫱，可以看出她在竭力压制复杂的内心，努力平静自己้的表情。见他不再解释，陈嫱说，你没事就好，纪委王书记今天来找我，说市纪委来电话说要派人来调查，他问我怎么เ办，我觉得不会有这样的事，所以我先来看看你。
要派人来调查，看来事情是包不住了。滕柯文惊慌失措地连问一些细节，才现自己้已经完全失态。滕柯文只好努力使自己平静，表态说欢迎市纪委来调查。
陈嫱走后，滕柯文再也控制不住自内心的恐慌。如果来调查，随便查查就会查个一清二楚。那时，别ี说失去现在的一切，就连做个正常人，也不再可能。他清楚，那时，他就是一个ฐ地地道道的吸毒者，大流氓，腐败分子，人民的敌人，党的败类，反面的典型。
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เ活头！看来，人生的路已经走到เ了尽头。
他真希望突然来场地震，突然来场灾难，将他甚至这个地球都悄无声息地毁掉。
死很容易，但死后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才是滕柯文最恐惧的。想想自己走过的路，他觉得自己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向上。至于理想，又是那样宏伟，那样远大。特别是当了县领导，他想过要做焦裕ษ禄，想过要做大事业，想过至少要为ฦ西府人民留下点什么。想不到เ一念之差，竟然落到เ如此地步。
一生的清白，决不能ม毁于一旦ຆ。他想到เ了车祸。如果被车碰死，那ว就是因公殉职。人死了，事情也就了了，当然也没必要再查再化验。那时，虽然不能被追认为好干部，至少一生仍然是清白的。
他要为ฦ最后的清白而努力。
痛苦地想到天亮，他不但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连每一个细节，他都想好了。
吃足止痛片，滕柯文决定回家去看看。他的父母都已๐去世，他只能最后看看妻儿，最后看看那个ฐ家。
儿子浩浩é转学到县里后，妻子又感到เ一个人寂寞，外公外婆也要求再把浩浩é转回来。开学时，浩浩已经转回了市里。
一早出赶回家，但妻子儿子都不在家。
正是中午吃饭时间，这也是他特意选择的时间。滕柯文估计妻子和儿子都在她弟弟家。打电话，果然在。也好，滕柯文决定到那里，也最后看看妻弟一家。
滕柯文的到来虽然让一家人都感到意外，但大家都绷了脸并没露出高兴。他知道为什么เ。春节他匆匆离去，至今才回来，这哪里还像个ฐ有家的男人。滕柯文的心如同刀割：亲人们哪里会想到他会遭到เ如此的陷害，受到如此的痛苦。可这些，亲人们又如何能够了解，他又如何能够解释！但强烈的亲情使他难以自持，他刚想向亲人们诉说一点委屈，却禁不住一下哭出声来。
一家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然后惊问他出了什么事情。为ฦ了死后的清白，为了不败坏领ๆ导干部的名声，当然不能告诉他们。滕柯文努力半天控制住自己้的悲伤，然后说，我觉得我对不起你们，因为县里出了急事，过年也没和你们好好团聚团聚，让你们生了许多气吃了许多苦。现在，我又不得不马上回去，回去处理那摊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
这也用不着如此痛哭。虽然大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很感动。特别是妻子，也已泣不成声，跑到里屋趴在床上去哭。
滕柯文强烈地想跟进里屋，抚摸一下妻子，安慰一下她那颗多次受伤的心，哪怕是给她擦擦眼泪也好。但不能。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也怕大家疑心。但家庭的温暖更让滕柯文心如刀割，放弃去死的念头更强烈地冲击着他的心。但他知道没有退路。如果不死，他怎么去活。他决定尽快离开，以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回到县里已๐经是下午三点多。滕柯文给青河沟乡打电话，问水库移民的工作做通了没有。乡党委书记马占礼说还没做通，然后就开始诉苦。滕柯文说，我现在就去你们乡，去了咱们再说。
到เ青河沟乡有一段路是简易土路，坑坑洼洼起伏不平，只有大车和底盘高的吉普车才能通行。宣传部有辆破吉普，滕柯文将破吉普车调来，坐了破吉普往青河沟赶。
按计划ฐ，水库今年秋季要蓄水，虽然资金没到位，但省水利ำ厅领导已经指示继续施工，待计划部ຖ门下达计划ฐ后，视情况再拨一部分资金。这样移民就成了紧迫的问题。县里计划将村民分散迁移到水库修成后能灌溉的几个乡，但村民们不答应，要求县里按最初的设想，在城郊建一个现代化的养殖场。县里没有财力，办养殖场当然不可能ม，事情就这么僵着。但村民们要耕种，心里又没底，怕种下去了收获不到，前些天便开始到เ乡里闹。
到了乡里，乡领导都在等了迎接。但会开到เ天黑，也没找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其实乡里也只能ม让县里想办法。滕柯文看眼表，说，时间不早了，情况我已经清楚了，我回去后开个县委常委会，看能不能找出个解决的办法。
县领导下乡，一般不在乡里吃饭，但此时早过了吃饭时间，当然不能ม让领导饿肚子回去。滕柯文答应吃饭后，乡长急忙让人去准备晚饭。
好在乡党委书记已经做了准备，已经派人买回了一只活羊，拴在那里等候着。但肉熟还得一个多小时。乡长提出先喝酒。滕柯文说，也好，今天一大堆问题一个ฐ也解决不了，心里烦，咱们就喝酒。把乡干部们都叫来，咱们一起喝。
喝酒，当然得先敬县领ๆ导。二十多个乡干部都给滕柯文敬酒，当然不能不喝哪一个ฐ的。滕柯文对司机说，敬的酒你得替我喝一半，今晚咱们就住在这里，喝醉了也没关系，明天什么时候你清醒了，咱们什么เ时候走。
车是宣传部的破车，司机也是宣传部的司机。小伙子第一次给县委书记开车，很紧张，也很拘束，一路上连话都不敢说。现在让替喝酒，当然是一个表现的机会。便将敬酒的大半都喝了。还没到เ一轮敬完，小伙子已๐经醉得坐不起来。
滕柯文突然想到手机没开。急忙掏出打开，有几个未接电å话。选县纪委王书记的号码拨过去，王书记说，滕书记，市纪委的人来了，你的电话打不通，你要不要来接待一下他们。
滕柯文说他在青河沟乡，他马上赶回去。
司机醉了，滕柯文要自己驾车回去。乡长书记都坚持让乡里的司机送他回去。滕柯文说，不用，你们不知道，我的驾车技术绝对不比专业司机差，我也经常想自己驾车跑跑，今天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滕柯文驾车上了路，心里就止不住一阵恐惧，浑身不停地抖。看来，一切都按他的预谋顺利地展。爬上这道坡，就是老鹰岭。老鹰岭突兀耸立，下面是万丈深渊，路贴了绝壁盘旋向前，将方向盘稍往偏打，掉下去便会粉身碎骨。那ว时，他的肉体，他的精神，他的理想，一切的一切，都将会结束。想到马上就要死，他又有点不甘。人死不能复生，死了，这一辈子就算完了。是不是再想想？将车停下，将车门打开。四周是无边的黑暗，黑暗让他分不清东西。一股山风扑面吹来，他不禁打一个ฐ寒颤。他知道他可以不死，但想想将要面对的调查，将要面对的处分，将要面对的唾骂，将要面对的冷眼。他彻底胆寒了，彻底绝望了。他想，与其这样活着，与其活着痛苦，倒不如一了百了。
下了最后的决心，滕柯文咬紧ู牙关，紧踩油门，车呼的一声，向老鹰岭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