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可以暂时不去想她对他的感情，却不能不处理她要进京的事。
趁他离开之前，好好耍他一场玩玩，这比较像是她的作风。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男人！尤其讨厌他在她工ื作的时候妨碍她！就算他是新科文武双料状元，也一样！
她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嗯，他生得真俊，她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可无论多好看，吓着她就是不应该！
这回，她终于不高兴了。“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你这人连句话都不会回答吗？”
“我不擅长聊天。”他试图专心驾车。事实是，他不确定该如何应付她。
聊天？他有些担心她会再提起不该提的事。更令他困惑的，是那个ฐ拥抱。
直至今日，拥住她的那ว一刹那ว，仍在他心中回荡。
他还是维持缄默比较好。
她本想发作，但细想，才出门就吵翻实在不妥，是以她深吸口气，勉强微笑。
“这样啊…可是到京城的路很长耶，不聊聊天，会很无聊的。我知道你一定还在为了要带着我一块儿进京而心情不好，不过我劝你还是早ຉ点接受事实，否则在我找到丈夫之前，你的日子肯定会很难过的。”
耐心、爱心、细心，要让一个ฐ人喜欢自己้，这三点是很重要的。虽然她也没把握自己้是不是能做到，不过尽量就是。
她的声音一直是这般悦耳吗？自己以前怎么没注意过？
他沉默半晌，才缓缓地道：“既然你想聊，我想有些事，我们还是应该先说清楚。”
一个男ç人带着个妙龄女子进京，既不是夫妻亦不是兄妹，对他或许无妨，但对一个ฐ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并不妥当。
她一愣，心上有些紧张，却仍强颜笑道：“什么事？听起来好像很严å重的样子。”
“从家乡到京城，路途并不算短，所以我想先跟你约法三章。”他驾着马车，直视前方。
“约法三章！”
“没错。”白正堂点头。“既然你硬是要跟着我进京，那ว么我希望你能照ั我的规矩行事。这对你、对我都好。”
“照你的规矩？”她皱眉。“你有什么规矩？”
“我想说的是，这一路上，你我最好以兄妹相称，免得被人误会。再者，到了京城之后，我会安排你的食宿再进宫，至于找丈夫的事，你得自己想办法。第三，如果你三个月内没找到เ丈夫，我会派人马上送你回百丈城，免得你在京里惹是生非。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他望向她。
听见白正堂这么เ说，她不是不难过的。他说这话，根本就是想趁早ຉ跟她撇清关系，能早一天甩掉她就早一天。
可她既ຂ然下定决心要跟着他，就不会被这几句话轻易打败。她振作精神、扬起笑脸，甜甜地道：“正堂『哥哥』，既然你这么喜欢做我的哥哥，我就依你这一回。不过除了这事之外，我的事，与你无关，所以到了京城后我想怎么做，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呢！”
白正堂蹙眉。“这么说，你是不愿与我约法三章了？”她的笑，看来有些勉强。印象中，她的笑总是明媚动人，从未像现在这样，带着抹哀愁…
哀愁？他完全无法想像她会与这两ä个字连在一起，但他无法忽视。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เ？
“不是不愿，而是你的『法』管得太多了。”她环起双臂。“你只消เ好好带我到เ京城，到เ了京城后，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也用不着这么เ早就开始想办法要跟我撇、清！”
他瞪着她。
“怎么เ？被我说中了，心虚了？”她眯起眼。
“你要怎么想随你。那好，既然你不照ั我的话去做，那ว我马上送你回百丈城！喝！”他掉转马车。
“哇！”纪小玉被突如其来的冲力震得往后一退。“你这人，什么เ叫『你要怎么เ想随你』，我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想才问的啊，你好歹也得向我解释一下吧？”她捉住他的臂膀。“停车！停下马车！”
他勒住缰绳。“如何？”
“什么如何？”她气得胀红了脸。“你现在究竟想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白正堂，亏你还是个双料状元郎，已๐经答应了要带我进京，还想夹带什么เ条约，你这根本就是小人之ใ举！”
“所以，我在你心中ณ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他明显地不悦。“我若早ຉ想与你撤清，根本就用不着带你同行，既然我是这么เ不可信赖的小人，你最好还是另请高明，我这就送你回百丈城！”
他真的生气了？纪小玉怔住。以前就算她再怎么激他，他也不会发脾气，怎么这会儿竟真的生起气来了？“喂，你生气了？”
“我还在等你的决定。”他冷冷地道。
其实连他也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为ฦ这样的小事不悦。向来他行事只问是否无愧于心，至于旁人要怎么想，他管不着、也不想管。唯独对她，有些情况，总会成为例外。
“我、我当然要跟你一块儿进京…”纪小玉扁扁嘴。形势比人强，她只好软下声调。
“很好。那ว么关于我们的约定呢？”他扬眉。
“什么约定，那根本就是你自己『片面』提出的条件，才不是『我们』的约定。”她仍心有下甘地嘟็囔着。
“纪…小…玉！”他威胁。
“好吧。”她又火起来，跳下马车。“你走好了，我自己想办法进京去。要是我在路上饿死、冻死、还是被人杀死了，你最好别ี太内疚！”她迈步向前。
马车达达地回头，转向京城的方向。
哼！就不信他真会丢下她不管。她继续前进。
马匹经过她身旁，轻嘶了声。
车身自她身边滑过，速度一点也没减慢。
直至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她才发现，他当真将她一个人丢â在这荒郊野外！
“白正堂！”她大喊。
马车早已跑得听不见她的吼声。
“白正堂，你这个ฐ…”她气得跳脚๐。拚了命地往前追去，一不小心，绊着了石子，整个人仆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
这下，她该受到เ点教训了吧。
行了一里之后，他停下马车，等着她跟上来。相识六年，他不会不知她刚才的举动只是虚张声势，既然如此，他也有治她的办法。
一刻๑钟过去…
他开始有些疑惑。以她的脚程，应该没这么慢吧？还是她真转头回百丈城去了？不，不可能！他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
以她的个性，就算是用走的，她也会自个ฐ儿走到京城。那么，会是什么耽搁了她？
这样一想，他心上不由得一紧ู。
再次掉转马车，他又往丢下她的方แ向驰去。
“纪小玉！”远远看见她趴在地上，他的胃像是被人击中，令他痛得无法呼吸。“该死！”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勒住马缰，纵身跃下马车，飞奔至她身旁้。“小玉！你怎么เ了！”他迅速地察看过她的身子，将她整个儿抱起。“小玉，你…”只见她哭得泪流满面，连声音都哑了。
他的心霎时紧ู缩。“你…你怎么เ了？”
“呜…走开！你不要管我！呜…让我跌死在这儿好了！你去当你的驸马、当你的状元郎！用不着管我的死活！呜…”她用力推他。
“小玉…”原来她是跌倒了。这让他松了口气，却忍不住内疚和心疼。看样子，她是从跌倒后就一直这样趴着哭了。“好了，别ี哭了。”他将她拥在怀里，擦拭她颊上的泪水和脏污。“是我不对，别哭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即便是当年初见她，她被她爹捉回去痛打那ว次，他也没见她掉一滴眼泪。但现在，她却哭得像个泪人儿，这让他更不知所措。
“你本来…呜…本来就不对！”听见他认错，她心上的难过稍稍舒缓了些，但被硬生生丢下的委屈和受伤的尊严å，让她仍止不住哭泣。
最让她伤心的，是他真的丢â下她不管，就这样当着她的面驾着马车离开，还害她跌了个狗吃屎，一想到เ这儿，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扑簌簌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