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废话，磨时间是女皇的责任。”少卿很配合地点点头。
怎么说也是皇族长辈，真让人孤身进京面子上也不好看，五百人嘛，充充仪仗是足够热闹了，但要是想做点儿别的可就差了。
莫非……是因为后宫太空虚了？
“嗯？”沐千雪挑挑眉，“很贵……是多少？这天下还没有本小姐买不起的东西！”
“坐啊，别客气！”沐千雪笑吟吟地拉他找了个ฐ靠窗的，能看清整个二楼也同时能ม被整个二楼的人看清的位置，悠然自得地坐下。
他与凌绯自幼就貌合神离，当然……也脱不了自己为了隐藏性别，刻意疏ຕ远的关系。总说女皇和凤后是两ä情相悦，天作之ใ合，皇族中罕有的真情，但就以他在宫中的经验，心底却隐隐有些怀疑。
沐千雪揉揉眉心，顺手将奏折丢回案头，长叹了一口气。
“公子，让奴婢来吧。”小侍从赶紧ู上去接过了布巾。
夜无殇有些惊讶地望了她一眼。
她不想刻意解释，梳头……其实也是把自己的后背不设防地交付给别ี人的一种形式。被狠狠背叛过一次的她，始终没有办法再随便对不熟ງ悉的人交付信任，已经成了本能。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叶紫ใ苏“啪”的一下把面碗往桌上一摔，气急败坏。
“高人也是要吃饭，要穿衣的。”夜无殇淡淡地道，“小姐以为是在看话本故事吗？住在深山里，高人要自己种田、养猪、纺纱、织布？”
脾气越来越坏。沐千雪翻了个白眼，也没对他这可以说是无礼的举动发怒。
太君王氏本就是生性软弱之ใ人，抗旨ຈ这种事是想也不敢想的，尽管是煞ย白着脸，手抖在发颤，但还是斥退的小厮，亲手整理着入宫的行装——作为禁军统领ๆ，当值的日子是要留宿在宫内的。
“朕好得很！”沐千雪又拿起第二个杯子想摔，但胸口一阵闷痛，还是让她打消了主意。
女皇这句话并不是警告什么เ的，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不过……虽然很困难，但也不是一定做不到เ。
被丝丝热气一熏，沐千雪这才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擦了脸，坐到妆台前。
“千雪，先歇歇吧，天凉了，喝杯酒暖暖身子。”走进内殿，凌绯斥退侍从，亲手替她除下厚重的外衣，用热水帕子擦了脸，随后捧过酒壶。
不过，再怎么เ不安，毕竟是能进御书房伺候的，手脚依旧ງ麻利，很快就将砚台的碎片收拾干净，擦干净飞溅得到เ处都是的墨汁，最后将被污染的奏章都放在一起，并不敢多看一眼。
少卿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直到เ小侍从将书房全收拾干净了，又从库房取来新的砚台，沐千雪才伸了个懒โ腰，重新า坐下，敲了敲桌面，吐出两个ฐ字：“磨墨。”
“哈？”少卿一脸的错愕。
“说你呢。”沐千雪干咳了两声，顺手铺开了纸。
少卿磨蹭了一下，但看到她认真的模样，微皱的眉，终于还是走上前，站在书案边上开始磨墨。
沐千雪低着头，很好地掩饰了眼中的一缕戏谑之色。
当然，她也不是纯粹整少卿好玩，当即提起笔，刷刷地写起来。
少卿随意地扫了两眼，很有些意外。
沐千雪的字很漂亮，风骨凌厉，力透纸背，看起来像是经过许久风雨历练之后的苍然，实在是和她的年纪不怎么相称。
或许……是皇族中ณ人的危机？
就算是草莽江湖，也不是不能想象皇宫中ณ斗争的险恶残酷，没由á来的，对眼前这个ฐ低眉浅笑的女子多了几分亲近。
“就这样吧……”沐千雪吐出一口气，将写满的纸条放在一边，又抽过一张，顺ิ手敲敲桌子：“墨。”
少卿一省，这才发现自己้因为陷入思绪，手上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砚台都快干涸了，赶紧加快动作。
不过……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究竟写了多少？
一边磨墨，他一边忍不住瞟了一眼。
晾在边上的好几张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就这么一扫，他就发现那是针对好几件事的回复。
小到京城民居失火，大到军队调遣，官员升降——
“那些奏折，你都记住了？”少卿忽的脱口而出。
“不然你以为我写的是什么？”沐千雪挑挑眉，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可是这样……”少卿迟疑了一下才道，“怎么เ送回去？”
毕竟原件都被毁掉了，负责文书的官员们如何将这些只有答案的东西分别送回发奏折的官员手里才是个ฐ大问题。
“我说……”沐千雪搁下笔，转身，好整以暇地道，“你不会不知道，送上来的奏章，都会在文书处撰写留底的吧？”
“我怎么会知道！”少卿一愣，随即大吼了一句，很有一种将砚台往她脸上砸的冲动。
该死的女人……既然有留แ底，那毁了几份奏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必一副他犯了天大的错误的表情？
“也就是你，不然毁了奏折，拖出去杖毙都不为过。”沐千雪轻笑了一声，吹吹手里最后一张纸上的墨迹，站起身来，“怎么เ，不过就是罚你磨墨而已，不服？”
“……不是。”少卿咬了咬唇，撇过头，脸上闪过一丝局促。
沐千雪暗笑不已，她就知道，少卿虽然不怎么把皇帝当回事，但是非对错却是很明白的，从来不会任性耍赖。所以，只要抓着他的错处了，欺负一下也没关系。
“我真走了。”少卿丢下墨。
“呐，少卿。”沐千雪脸色一正，按住了他的肩膀。
“嗯？”少卿一回头。
“睁眼。”沐千雪道。
少卿怔了怔，还是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那双诡异的重瞳清晰地倒映出沐千雪的影子。
“怎么เ了？”少卿疑惑地问了一句，眼中也流露出疑惑。
“一路小心。”沐千雪笑笑，从怀里取出一根黑色暗纹绣金边的丝带，正好与他的衣服同一款式，亲自动手缠在他的额头上，遮住梨花印记，并在脑后打了个结。
“谢谢。”少卿慢慢地放松神色。
“别忘了你的抵押还在我这儿。”沐千雪后退两ä步，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
“无赖。”少卿丢给她一个白眼。
沐千雪耸耸肩，看他离开书房。
没有叫人送他出宫，她亲手系在他腰上的那ว块玉佩就是最好的通行证，尽管持有者并不知道玉佩代表的意义，她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只是，夜无殇在藏剑山庄，等他见到少卿，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的，那就足够了。
叹了口气，她又回到桌边，提笔开始写信——
墨，好像还不够一点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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