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几天，岳母总是在睡觉前弄了桂元肉煮蛋给我和董柳吃，还放了很多枸杞。我吃了一点，舍不得多吃，就要董柳吃那ว碗大的。可每次岳母都把大碗的塞到เ我手中，我心中就疑惑起来。我问董柳说：“你都跟你妈妈说些什么了？”她说：“说什么เ了？这几天变天了，要她记着给一波加衣服。”我看她的脸色平平淡淡，就没有捅穿了问。岳母又买了乌ไ龟回来，红烧了，直往我碗里夹。我说：“我鸡蛋还舍不得多吃，吃乌龟肉！”岳母说：“今天撞着便宜的，就买了点。”我心中疑疑惑惑，过几天经过菜市场时问了价钱，要三十多块钱一斤ภ，几乎ๆ把我吓得栽了一个跟头。回到เ家里，岳母又弄了乌龟肉，是清炖的。她不等我问就说：“今天又撞着便宜的了，不买真舍不得。”我望着董柳，他正低头给一波喂米粉糊。我说：“你们吃，我不喜欢吃。”董柳抢过我的碗，把汤舀到我碗里说：“没听说过不喜欢吃。”我心中ณ突突地跳着，低头吃了几口饭，放下碗筷说：“下棋去了。”就走了。到办公室关上门，我举起一张报纸来看，看了半天也不知上面说了些什么。再逼着看，还是看不进去。突然，自己้也没有料é到，我把报纸用力撕成了两半，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意。再把破报纸撕碎，再撕碎，口里说着：“舒服，真舒服啊！”桌上堆着一大堆纸屑。我把纸屑一把把抓起来，从窗户飘了下去。董柳把这件事告诉她妈了！想到这里我没有勇气再往下想。呆了不知多久听见董柳在外面叫我我说：“加班！”不去开门。过一会我以为她走了，却又听见她叫了几声，我说：“告诉你我加班，听不懂中国话！”听见脚步声在楼道里犹豫着，还是去了。
过了不久董卉又带任志强来了，董柳说：“志强，上次生一波时你们送的那ว一千块钱算我借的，以后还给你。”任志强说：“姐姐你就这样看不起我？别ี说一千块，一万块又算什么？”董柳说：“我怕你犯错误，那不是开玩笑的事。”董卉说：“他们是贷到เ了一大笔款。”我说：“贷款来的钱发奖金？”任志强说：“就算我赚不到钱，贷款总贷得到เ吧？贷到了就是利润，反正左边口袋右边口袋都是国家的钱。”又说：“姐姐我跟你说，我现在正活动一笔贷款，把银行搞信贷的都活动得差不多了，有一大笔，两ä千多万，贷到手我就会升到副老总的位子上去，还配一辆车。你说几千块钱算什么？”董柳说：“你们二三十人的公司敢贷几千万，怎么还吧？”他说：“贷到了就是利润，谁还会去想还的事？张经理走了还有王经理来，王经理总不会因为ฦ公司欠了一身的债就不上任吧？”我说：“银行搞信贷的他是猪？”他说：“正因为他不是猪，是猪我就贷不到了。”晚上我对董柳说：“真的不认识这个ฐ世界ศ了，居然给这样的机会给牛皮客这样的人。我真的为国家的钱心疼呢。”董柳说：“就是给这样的人，别ี人还不给呢。”我叹一口气说：“连牛皮客都在我面前摆牛了，真的不知道他凭什么！”
以后我跟晏老师光是下棋，不再继续那ว天的话题，他也不说。我回避着，那太伤我的自尊心了。渐渐地我下象棋也有了瘾，哪天不杀几盘心里就憋得慌。好在董柳很开通，晚上出去也不拦着我，自己守着那ว部十二寸的黑白电å视机把爱情连续剧永远地看下去。我在厅里没有什么发展，她也从无怨言，她说：”我知道你这个人的毛病，太敏感了，这样安安静静过日子也好。”有了这点理解，我放宽了心，理解万岁。我觉得作为妻子，再也没有比理解更大的优点了。同时我也明白了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青春的冲动已๐经渺远，剩下可以自我安慰的，就是自己还可以守着那ว一份清高，做一个人。
到马塘铺情况就不同，刚进市场就有一个ฐ摊主在叫卖石蜜，我走过去问：“老板，生意怎么样？”摊主说：“你看我长得丑吧，生意比我还丑些。”说着头往两边直甩。我问石蜜多少钱一斤，他说：“这是云南原始森林里采出来的野山蜂蜜，傍着岩石一堵墙都是，三十八层。你现在咳嗽ณ不咳?咳了拣一块去冲杯水吃，站在这里就止了咳。”又翻了中ณ药书上的说明给我们看，说：“你不信我你总信书吧，书总不是我印出来的吧。”我看那石蜜几大块堆在那里，闻一闻总觉得气味不对，可一层层的蜂窝叠上去，上面长着青苔，蜂窝可不是能造出来的。丁小槐ຈ说：“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我又问多少钱一斤，摊主说：“二十块”。我说：“八块钱一斤卖不卖？”他说：“老板你讲什么เ相声？十块钱一斤！我赚了你一分钱，我是你裤ไ裆里夹的那货。”我假装要走，他说：“回来，称给你，卖药还不如卖烂菜花，什么年头！”拿刀砍了一斤给我。我又记下了摊位号，口中念着：“石蜜一斤ภ，八块。”走远了我对小槐ຈ说：“这是拿黄片糖养家蜂做出来的，不信你回去泡一杯水，就是片糖水，做得真像啊。”在马塘铺呆了两天，发现了四十多处卖假药的，后来都懒โ得买着做证据了，拿不动。丁小槐很着急说：“这回去怎么交差ๆ？”我说：“马厅长又没交任务下来，实事求是就交了差。把鹿鸣桥砍掉保马塘铺？那ว咱们做人也要讲点良心吧。”他说：“反正以你为ฦ主，报告你去写。”又到เ街市口去，一塌糊涂ิ，疯人果做罗汉果卖，也不怕毒死人。
回到เ办公室我给胡一兵打了个ฐ电话，他说：“你写封信过来，我们作为群众来信处理，去两个ฐ人了解一下。”我说：“他明天就要我搬。”他说：“我先打个ฐ电话到你们行政科，就说有群众反映卫生厅有人几代同居一室，问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看他怎么说，我们再说。信你还是写一封过来。”我当即就写了一封信，刚写完胡一兵就打电话过来，说：“刚才打电å话找了你们申科长，他说卫生厅没有这样的事。我说一个叫池大为的群众反映了，他说那是以前的事。”胡一兵叫我暂时别搬，有了问题再说。
我想事情不至于这么简单吧，就等着。一有电å话来我心中就抽缩几下，怕是行政科或者厅里打来的。等了几天居然没有什么动静，事情就是这样解决了。事后我想了很多，怎么เ一个ฐ人要把手伸出来才会有机会？等是等不到的，没有人会主动想起你的难处，想起你是个ฐ好人。做一个ฐ好人是我做人的原则，可意义已经渺茫。为什么要做个ฐ好人，我找不到坚实的理由á回答自己。我动了一点脑筋，用了一点能人的手段，就把问题解决了。其实，也许，很多事情都没有自己设想的那ว么难，问题是自己้脸要放得下来，把手伸出去，要做得出，要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可如果不是被逼到เ绝路上，我又怎么做得出那一种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