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有趣,晓青听过文如其人,没想到音符亦如是。
傻瓜,我又不是要退出音乐界。”他说:“我只是想退居幕后,有更大的作为。我又不想唱跳一辈子。”
晓青也是有耐心的,她利ำ用他的侠义心肠及对启棠的责任感,一步步闯进他的生活里。
那一巴掌把他的理智又打回来。无论如何,他的处理方法都不该那么莽撞火爆,何况事实并非如此!
我没地方去,又想找个ฐ人谈谈。”郁๗青轻声地说。
你和海玲没事做吗?天天在我背后嚼舌根。”圣平故意说:“看来,你们药理和护理研究所的课业太轻松了;我要去投书抗议。”
从此她画得更用心,不时加进谊美最爱的日本少女漫画ฑ,一张一张画ฑ出孩子心目中的偶像人物。
不过秋子也实在好看,六十多岁了,皮肤仍细致得和十八岁的少女一样,加上举止端庄优雅,看上去像只有四十来岁的贵夫人,难怪追她的老先生还真不少。
我一直盼望,莉能ม找到一个父母满意、自己้也真心相爱的人,既ຂ能继续她玫瑰花园的美梦,也不必再飘泊流浪ฐ了
他为什么เ问你这种事呢?”晓青好奇地间。
当然是为了你啦。”凡妮莎笑着说:“每个ฐ男人都想讨好他所爱的女人。”
他不是我的男人,他也不爱我。”晓青忙否认。
那你就没有我想象的敏感和精明。”凡妮莎说:“那个男ç人为你疯狂!”
美国人用词一向夸大,在二对二的情况下,很喜欢把事情浪漫化。
你不了解。”晓青不自觉说出心里的话,“对我而言,你们医生都拥有极高的智能ม,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族群,圣平常让我气馁!”
你错了!你们的艺术天分才是最不可多得的。”凡妮莎睁大眼说:“你知道吗?我的家族来自法国的上流阶层,他们认为ฦ学艺术的是最聪明的,于是我父亲是指挥家,母亲是陶艺家,大哥是钢琴家,大姊是画ฑ家,只有我什么都学不成,天天就爱看科学书籍,老被他们说笨,到现在我还自卑呢!”
是吗?”晓青不敢相信,世上还有人说医生是笨蛋?!
不然你以为我干嘛ใ要嫁给艺术家呢?”凡妮莎说。
可是在我们国家,学科学或医学的人总是比学人文艺术的又高一等。”晓青忍不住说。
其实那ว都是偏见。每个ฐ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专长,都应该被尊重和欣赏的。”凡妮莎恳切地说:“没有谁比谁强的道理。”
晓青正在沉思这些话时,郁๗青惊惶失措地由á窗口喊她,活像房子失火。她向凡妮莎道歉,匆匆进屋。
你看!你看!”郁青一下就把她抓到电å视机前,完全失去平日端庄优雅的淑女作屏幕上是烧着大火的高山及救火的消防队员,偶尔一架提着太平洋水的直升机飞过。
怎么样?”晓青不解姊姊的反应,加州天干物燥,每到夏季火烧山是常有的事呀!
大火就在樱桃湖附近,他们说有些人被困住了,生死下落不明。”郁青慌张地说:“刚ธ才保罗打电话来说,不知道圣平他们有没有及时出来。他正在打听,等一下会给我们消息。”
晓青如遭电击,脸色苍白,她两腿一软,整个ฐ人往沙上跌坐下去,双眼瞪着电视,睁大再睁大,变成一片空茫。不!那ว大火太可怕,圣平不会在里面的!
不!”晓青终于能ม出声音。“圣平很聪明的,他一定早就躲开危险了!他不会这样吓我的……不会的!”
她不断ษ喃喃地安慰自己,但腿再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是呀!我想也是。”郁๗青坐在她旁้边,轻轻说。
姊妹俩不再说话,只盯着电å视。一会是有人在砍树画ฑ出防火道;一会是燃烧的大树倾倒;一会是浓烟冲天的山脊……,记者不断报告灾情,神色十分凝重。
突然电话铃响,把她们吓得跳起来。
哈啰!”晓青抓起电话说。
是雪莉吗?”保罗叫着晓青的英文名字,“壤消เ息!他们四个人全陷在火灾区,包括盖瑞、圣平,还有另外两个ฐ研究员狄克和欧文。”
天呀!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几乎ๆ哭出来。
我联络不到欧文的女朋友,但狄克的太太艾琳要和我开车去山脚下的巴克镇等,你要一起来吗?”保罗说。
当然要!”她急急说。
带些衣物,我们不知要待多久ื。”他挂上电话前说:“我们马上来接你!”
晓青转身看到เ屏幕的惨状,泪水哗哗掉下来。不!圣平绝不能生任何意外,她绝不允许!
在慌乱的心绪下,都是郁๗青帮她打包,当保罗的车到เ时,她仍未从震惊中恢复,整个ฐ人冷得如游魂。
保罗和艾琳眼眶都是红红的。保罗就是圣平介绍的那ว位小提琴手,长相英俊,是盖瑞的“情人”;最初晓青还有些戒心,相处几次以后,现他很友善热情,心思比女生细密,就像个大姊姊,除了“性”向不同,没什么เ让人不舒服的,所以也成了好朋友。
艾琳是个ฐ菲裔ศ女子,三十来岁,只见过一次面,晓青和她并不熟。
开车到เ巴๒克镇要七个小时。一路上他们都无心说话,只听着广播,每一分每一秒都希望有四个人获救的消เ息。大火是从中午开始燃烧的,原因不明,现在已๐经九小时了,火势不断蔓延,因山高险阻,要救火很困难,拖得愈久,被困的人生存机率也愈渺茫。
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晓青的身体仍止不住打颤,远处的灯光始终在泪眼中模糊成一片,艾琳的低声祷告不断传来,不信教的晓青也跟着求上帝,只要圣平能够平安,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甚至献上自己的生命都可以!
今天会生这些事都是她害的!如果她不是那么เ固执,一怒之下跑到旧ງ金山,她和圣平早就结婚了,爸爸也不会派圣平到เ这里,让他远入内华达山脉碰到เ这个ฐ见鬼的火烧山!
这两个ฐ月以来,圣平很明显地极力要讨好她,称赞她做的每一件事,陪她去看展览及听音乐会,从前以他为ฦ中ณ心的相处方式,逐渐有着微妙的转变。
甚至为ฦ了看二千四百年才接近地球一次的海尔。鲍勃彗星,他开车陪着她进入半夜黑寂的山区,就为ฦ了欣赏它的尾巴能ม闪亮到四分之一的星空那么เ长。
晓青疯了,你也跟着疯?”天宇笑他们,“在小阁楼看就可以了。”
那当然不同。旧金山太亮,彗星的尾巴短得像无尾熊。
那山区的一夜令人永生难忘。爱星人不只他们一对,他们向别ี人借来小型的天文望远镜,可见彗星尾巴๒的蓝白两色光及四周所围绕的条纹形物体。
那就是天门教人所谓的宇宙飞船。”有人说。
天门教三十九人三月底在南加州ะ集体自杀,说彗星可以带他们驶入天堂。
以这种怀想,随彗星而死,其实是挺浪漫的事。”晓青望着西方แ的天空说。
什么浪漫?那ว是迷信无知。”圣平不以为ฦ然。
是吗?比起别ี种自杀,他们还有些理想和目标,反正又不妨碍到เ任何人。”她反驳。
只有你才想得出这种歪论。”他笑着说:“看来我得防止你被邪ิ教所诱惑了!”
他笑容中ณ充满着宠爱,只有对他在乎的女孩才会展现的。然而她依然是倨傲不领ๆ情,把自己的心守得紧ู紧的。结果上天要惩罚她,连最后的机会都可能ม没有了。
如果他能平安归来,她绝不再矜持计较,他要飞黄腾达,要个ฐ方แ便老婆,她都可以给他;即使是几年后他有了真正的爱人,她也会成全他,只要他能活着。
清晨五点他们到了巴๒克镇,从远远的山间公路就可以看见遮云闭日的庞大黑烟,像怪兽般啮咬着每个人的心。
天刚亮,小镇已๐挤满人潮。救灾队、记者、家属都群聚在此,对一直蔓烧的火束手无策。
保罗到酒店打听消息。
没有人出来,山路都封锁了。”保罗双眼布满红丝,“他们打算下午火势转向,再入山搜救,如果风肯帮忙的话,能下场雨是更好!”
镇上旅馆都被订满,甚至住户都出租。研究队还保留แ着两ä个房间,所以他们尚有栖身之处。
主要街道只有一条,由十九世纪淘金热时的殖民建筑所组成。廊柱下人来人往,全是愁眉苦脸;商家生意大好,但他们没有欢喜。
晓青睡不着吃不下,只呆呆地望着那ว梦魇般的火团,呼吸着焚烧的空气,内心的恐惧不断加深。
旅馆的后面是个小湖,湖畔有几个印第安人在唱祈雨歌。有人翻译成英文……
舞在沙尘中,舞在烈日下。
蝴蝶舞在焚热的低谷。
向您祈求甘霖。
垂垂待毙的叶影下。
野鸽呼唤您。
碗豆花呼唤您。
您到เ底在哪里。
下午两点多,群众在街上喊着:“有人出来了!”
晓青跟着保罗和艾琳跑到救火总站,看见直升机送下两ä个ฐ疲惫的露营者,还有一个ฐ躺在担架上,他们的亲人兴奋地奔向前去,又哭又笑又叫。
晓青失望地流下眼泪,轻轻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