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符,生死符,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月发作一次的生死符直接把司马道福从一位明艳高傲的美人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然而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们私心都认定她是做多了坏事遭了报应,除了委婉地提示ิ她去寺庙道观多烧香外,也只能开一些无关痛痒的安神汤之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打斗声已经停了,漫天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却仿佛被一个ฐ透明的罩子阻在了山门外,任凭你来势汹汹,我自巍ณ然不动!
瞅着那双带点小委屈小迷惘小敬畏的眼神儿——这是把她当后妈对待了吧?
这,就是她豁出尊严å豁出脸面抢来的如意郎君么?为ฦ什么เ她心底感觉不到一点点的欢喜?
自从卫夜成了远近闻名的逍遥观主后,这座既没有盛名道长镇守也没有宏大道场的小道观,反而成了建康上层圈子里人人皆知都欲前往的地方แ,络绎不绝地往法自观敬香,闹得卫夜哭笑不得。
这时候的舆车也好,香车也好,都不会遮得严å严实实,因此,早ຉ在路上相遇时,司马道福就知道对面车里坐着何人了,眼见对面的车队对自己้退避三舍,心中格外得意,尤其是这种退避,还赤‘裸’裸地落入了王家人的眼中ณ,呵,这种没有骨气懦弱无能的女人,王郎岂会再惦记?
五十家丁护着嫁妆先出门,卫夜领ๆ着剩下的人从从容容地穿过王家的宅邸,一层一层,每穿过一层,就好似脱去了一层繁冗的包袱,越走,脚步越是轻快。
“是咱们家做的不地道,怨不得道茂,我记得她娘家也没甚人了,若能将她留在建康……”王羲之悄悄和老妻商议。
谢安只看了一眼,便深吸了一口气,目露惊叹!
郗道茂的父亲虽然屡屡被人诟病为‘兵家子’,但不得不说,他训练出来的健仆侍从,给了卫夜极大的帮助。
“是。”郑氏柔柔地应声,退了下去,转身后却擦了擦眼角的晶莹,娘子自幼好甜,如今却连一口蜜水也觉得苦,苦的不是蜜水,而是在这王家的日子吧?
虽然现实中的时间才过去十几天,但实际上古今已๐经相隔了八十多年,卫夜眼睁睁瞧着周围的一切都生疏了,别ี说动用高科技寻人了,连屋子里的基础电å器都要花时间重新熟练起来。
一年后,李秋水生下来一个粉雕玉琢的漂亮闺女,乳名青萝。
话音落,卫夜已๐提气跃至半空,挥手朝李秋水狠狠一劈!
他明明六十不到เ,头发却已经花白凌乱,稀疏干枯,曾经英俊的脸瘦得脱了形,且沟壑纵横,满脸皱纹,四肢瘦得皮包骨头,宛若伤痕累累็的麻秆,肘骨、关节恐怖地凸出,整个人奄奄一息,仿佛只剩下了一口气。
两人对卫夜这个比他们还小几岁的小师叔的态度也各不相同,苏星河是毕恭毕敬,无视年龄,完全将卫夜当长辈尊敬,丁春秋表面上同样敬重,然而心里却满是不服,卫夜虽然不常和人打交道,感觉却十分敏锐。
阵外站着个血葫芦似的人,卫夜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她刚刚从闭关中出来,颇有心得,就看到故人,心里也有几分波澜。
在梅侧妃容颜逝去后,李秋水姐弟俩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而昌王的状态却正好相反,人更年轻帅气不说,更有一种好处只有他这样心有余力不足的中年老男人能够体会,从府里接连有侍妾怀孕最后添了两名庶子后,昌王简直是春光满面,连走路都带风。
光是源嬷嬷一个ฐ人,就称得上江湖顶尖高手,有了她们,哪怕卫夜以六岁稚龄踏入江湖,也半点不惧。
卫夜也不在乎,真要是叫了她,碍于祖母的脸面她不得不应酬,看着那一家子其乐融融,反倒膈应人,如今这样的疏远正好。
祖母不以为ฦ然地道,“我行善积德,不过是为ฦ清洗我自个ฐ的一身孽报罢了,若真能惠及子孙,也生不出那样的孽障,这孩子体质特殊,说不定是她自带的福报呢!”
尤其是,这位祖母还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美人!!
卫央赶紧捏着卫夜的指尖,垂悬在玲珑锁上方แ,用力挤,一滴血,两滴血,三滴血,统统落在了玲珑锁上。
当此时,王家也坐不住了,王夫人郗璇亲自登上法自观。
静室内,姑侄俩相对无言。
卫夜一身飘逸的天青色羽衣,乌黑的长发束在白玉冠内,眉如翠,眸如玉,通身清静,无一丝装饰,抿着清淡的茶水,既ຂ无局促怨愤之意,也无欢喜亲近之ใ姿ู,只一派从容淡漠,静候郗璇开口,曾经无比亲密的两ä个人,已๐经形如陌路。
雅致睿敏不减当年的郗璇,王献之的不幸第二春都不能ม让她动容的郗璇,面对卫夜时,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羞惭。
她想起当初对二兄的承诺,想起王家和自己对侄女的“劝解”,想起如今冷峻难以相处的幼子,忽然觉得,满腹的话语一个ฐ字都说不出口。
她忽然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侄女踏出王家门的那天起,她们就彻底断ษ绝了关系,再无挽回的可能!
最终郗璇什么也没说,烧了柱香便离开了法自观,刚走到山门附近,便遇到了训练部曲回来的郗灵心。
少女修长挺拔,一身窄袖束腰长袍,娇花软玉般精致美丽的脸上带着灿烂到เ炫目的笑容,比手画脚地和身边那俊朗沉稳的小郎君说着什么เ,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那ว小郎君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却在认真倾听,偶尔瞥向少女的目光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眷恋,面上带着轻松而纵容的微笑。
——好一对青梅竹马,好一派两ä小无猜!
郗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往旁边避了几步,任由那对契合无比的小儿女从眼前越过,旋即匆匆离去,连看向两人背影的勇气都没有。
她却不知,那对让她眼热的小儿女,正停在拐角处,伸头看向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两ä人目视她离去的眼神,一改方才的天真活泼,反而更趋向与成年人的深沉冷静。
灵心撇了撇嘴,轻蔑地一笑,“唔,尚且知晓几分廉耻,总算没有让郗姓蒙羞!”
谢瑍无聊地挠挠她的手心,不以为ฦ意地道,“走了,好容易才等到郗姑姑无事,还不赶紧去求她?无关紧要的人,何必放在心上?”
“罢了,你说得有道理。”
灵心一想也是,何必为这等自私无情之人浪ฐ费心神?鉴于大家都姓郗,她放弃报复王家上下,已经是仁至义แ尽了,她的亲人,唯有姑姑而已๐!
“走吧,谢叔叔都答应让我加入北府兵了,只要姑姑松口,咱们马上就能ม出发!”
卫夜对灵心的请求并不意外,这些年瞅着灵心越长越歪,她既然不曾出手干预ไ,就是随她成长、给她撑腰的意思了!
这年头对女子的束缚不算严å苛,比卫夜上辈子江湖生活还轻松得多,卫夜自个儿是个懒散人,却并不一味要求教出来的徒弟也守份藏拙,人各有志,她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这些孩子身上,孩子大了,放飞就是!
她也很想看看,凭一介女子之身,小灵心到底能做到何等地步!
……
郗灵心,华朝开国女帝ຓ,一生伴随“杀伐”二字,乃谢玄之ใ后,东晋第一悍将,北府军实际统治者,二十五岁挥军北上,三十岁,统一南北,逼得晋帝退位禅让,世家俯首称臣,后定都幽州,为史上第一位女帝,号“宣武□□”!
而那位暗地里备受同龄人讥笑多年的谢氏小郎,一跃成为当世第一阵法宗师,后与郗灵心成亲,成为ฦ载入史册的第一位皇夫,与宣武□□一生相伴相依,不离不弃!
野史有云,谢氏高门,自宣武□□归拢皇权后,渐渐淡出政治中心,却代代出玄学奇才,第一代谢玄,自战场受伤,将北府军交给宣武□□后,便退隐碧螺山,钻研玄学,活一百三十六岁,于白日飞升,千万人亲眼目睹!
第二代谢瑍,谢玄子,宣武皇夫,擅阵法,玄学高深,□□驾崩,谢瑍自断心脉ำ,谁知天上忽然降下一道五色霞光,笼住谢瑍,须臾不见!
……
正史也好,野史也罢,记录的都是逝去的人和逝去的事,真真假假,不过是后人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