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寻常百姓不似大户人家有“祖父母去世,守孝一年”的规矩,但陈氏刚走,大妞肯定不能马上嫁人,所以她原本打算一回家就把钱给赵氏,让她先去稳一稳宋小虎家,以免那家人抓住这个空子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阿枣看得好笑,方才认出燕承时紧张警惕的情绪不由慢慢地缓了下来。刚想说什么,却见一旁的宋靳对小家伙伸出了双手:“平安来爹爹这儿?”
“我看到他和师姐……嘻嘻嘻嘻。”
燕帝如今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虽说其为人刚愎自负,昏庸无能,然先燕帝给他留下了不少能臣贤士,所以此时燕朝的国力还是相当强盛的,岑家若在这个时候和朝廷对上,必败无疑。何况师兄从无称帝ຓ之心,身份的暴露对他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我……”
醒来听了阿枣一番解释后,一直默不作声发着呆的姜无双愣愣地看着他腹部的伤口,突然再也忍不住,淡漠干涩的眼里一下子迸出泪来。
她和岑央父亲岑森之间的纠葛,阿枣知道得不多,只大约知道她当初好像是认错了人才嫁给了岑森的。后来她发现事情的真相之后,便毅然和岑森和离,回头找那个“真爱”去了——虽然那时岑央都已经五岁了。
龚心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手上钻心的疼痛让她额角泌出了汗,可爱的脸蛋也变得有些扭曲,可这一切都不及岑央方才这句话来得叫她胆战心惊。
想到这,阿枣浑身一震,一时间除了哭泣,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陪你去。”宋靳当即道。
凭什么都是她被调戏呢?!
阿枣正端着一个ฐ木托盘往里走,听了这话,不由又羞又甜,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将那托盘中的药碗端起来递给他,强做淡定道:“因为ฦ有个不听话的病人还要喝药呀,我去睡了……谁给他煎药?”
然后阿枣就惊呆了。
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金氏爱财如命,势利吝啬,又十分刻薄凶悍,心疼女儿的人家不愿与她结亲,可那些贪图钱财巴๒结上来的人家她又瞧不上,因此宋小虎的亲事就这么被耽搁了。
“嫂嫂!嫂嫂——”
岑央揉了揉额角,那天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他根本不愿再去回想。可看着阿枣眼底的担忧和心急,他心中一时又酸又涩,到เ底还是将那日之事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阿枣心中ณ更酸。
而那个女人……
她只希望兄长一家人平平安安,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这么เ猝不及防地被强褪了衣裳,宋靳的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然方才晦暗不明的眼神里却重新露出一丝明亮来。
“看来我还得回去再好好洗一遍才行。”宋靳眼底满是笑意,语气却很无奈。
她瞧着柔弱温雅,可他知道,真实的她是一只小野猫,有着爱憎分明的性子和锋利的爪子,不容人冒犯,也不容人欺凌。对于陈氏这一天不停歇的刁难,她显然是有些生气的,否则这会儿出了气不会这么เ开心,那ว为什么却又愿意暗中帮陈氏治病呢?
阿枣正在思考晚上如何睡觉的问题,听见这话,顿ู时一愣,随即便摇了摇头:“这些我早都想到เ了,你放心吧,我能应付。”
宋靳和他道了别,又回寝房收拾了一下,这才出了书院,慢条斯理地朝城门口走去——宋大根一般会在那ว里等他。
宋靳回神,脸色未变,却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胳膊。
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幽暗,宋靳接过那张纸,看也没看就放进了袖子:“好。”
因心里已经把他划分在“可以信任的家人朋友”一列,阿枣也不觉得别ี扭尴尬了,只笑道:“那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希望能够相处愉快!你放心,虽然做不成真夫妻,但既然已经嫁了你,家里头那些该我本分要做的事情,我都会好好做的。你可以放心地去念书考试,我会好好照顾三妞,孝敬你娘,帮你打理好家中琐事。嗯……还有,你若是觉得对着我别ี扭的话,不如把我当成朋友?或者是妹妹也行……”
不过……眼下这困难不是还没解决么เ,宋家人哪儿来的心情说亲?
哪想那ว边宋氏却突然软了下来,擦着眼角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强人所难了,可是盛娘子,你瞧你们这孤儿寡母的,整日有那管不住裤裆的盯着你们家,时不时就要干点龌龊事……你就不怕不烦吗?咱们这建议虽看似不讲理,但其实也是为ฦ了你好,你现在还年轻,要是找个安分的好人嫁了重新过日子,不也很好吗?一来家里有了爷们支撑门户,那ว起子心思肮脏的家伙也不敢再轻易打你的主意;二来有个男人依靠,你这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些;三来这对你家平安来说也是好事,没有爹,他将来会被人嘲笑是野孩子的……你能ม不能再好好想想?算我求你了,行不?阿壮那孩子实在是倔啊,我们,我们也实在是没法子了才会来找你的……”
阿枣这才笑着站了起来:“没别的事情就好,师兄对我来说就像亲兄长一样,我可不希望他身子再出什么状况……不过纪夫人的事情我却是不敢开口的,所以宽慰师兄的任务就交给师姐啦!嘻嘻,我先走啦,过几天再带平安和阿小来吃大户!”
“对对对!靳儿说得对!我,我们家老三失踪都有七八年了,怎么会突然回来?这人定是听到เ了靳儿在外的名声,所以想出了这么个主意,试图假冒咱们老三来讹钱!弟妹你快仔细瞧瞧,这人分明就不是三弟,对不对?”
“不是。”宋靳淡淡扯唇,“再说,比你还惨的,全燕朝也找不出几个了吧。”
阿枣一愣,而后停下脚๐步,笑了:“师兄,师傅不止是你的师傅,也是我的师傅。还有……我永远不能ม忘记主ว子和太子对我的好,也永远不能忘记他们的死。”
宋靳眸子微动,笑着摇头:“弄湿了衣服罢了,难道还能少块肉不成?”
看着不远处那座精致奢华的院落,阿枣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激动,随后才小心地抱着平安下了马车。
回家吃过早饭后,宋靳就拿着包袱出了门,同村的世叔宋大根已๐经驾着牛车在门口等他了。
平安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平安想娘亲呀……”
平安不解地眨着眼睛:“爹?”
平安不解:“爹?”
宋靳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真把我当流氓了?”
一旁的阿小担心地看着平安,低声说道:“阿姐,给平安吃药。”
宋靳顿时一怔。
赵氏和大妞眼里明显带着幸灾乐祸ຖ,可嘴上却虚伪地劝了几句。当然,除了一旁的宋靳,并没有人把她们母女的话听进去。
林氏急得眼眶都红了:“三妞儿啊,拿出来吧!不过就是一块糖糕而已๐……”
阿枣有一瞬间的诧异,但随即便笑了:“婶子不愿意坐,可是嫌弃寒舍简陋?”
阿枣心头生出一抹怪异,可到底不欲与这个人多来往,便没有再说话。
想到เ这,阿枣鼻子猛地一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三妞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温和得不可思议:“怎么这么早出现在河边?若非我今日恰好来得早ຉ,你可就危险了。”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因早前栓子娘来闹了一早上,耽搁了阿小劈柴,所以今日的中饭便做得迟了些。可没想到平安醒来之后饿得不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饭,竟直接扑到她怀里嚷着要吃奶,怎么拽都拽不开,硬是蹭了她一身的口水!
都忘了吗?也好,都忘了吧……如此你才能快乐่地活下去,健康地长大。
就在这时,一旁的宋靳突然道:“你的手上有油。”
只是那ว几个被挑起了火的妇人却不肯罢休,依然大着嗓门吵闹不止。
将她捡回家细心养大,教她读书习武的师傅死了;
听完赵氏的话,大妞心中又怒又急,因着宋靳出了门,宋小虎家那边近来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了,她很怕宋小虎转身不认账。
情急之ใ下,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偷!
陈氏不是病着么เ?她可以趁她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的时候,进去把银子偷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