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在田里摘下来的大框辣椒倒在大盆里,放在水井边洗干净，把上头那个绿色的蒂给摘了。姜羊和青山也蹲在盆边给我洗辣椒,我就负责摘青蒂。
不过也有可能是下暴雪那会儿，藏身在这里的人太冷了，把屋子里能拆的东西拆下来烧，不小心把屋子给烧了。
我举ะ了举手上的大西瓜对他说：“我们现在就吃这个。”
我明白他在说什么，也明白姜羊为ฦ什么เ会是这个反应。这两ä个孩子都很好，所以我踮起脚摸了摸青山的脑袋，小声跟他说：“没事，你没做错。”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他的头发又长长了，比之前稍微硬了一些，没有小时候刚出生那样软。
秧苗种下了田，我每天都要去看几回，心里不太踏实。我亲眼看着这些秧苗慢慢长大，没见出什么意外，总算才暂时放心了一点。
青山默默缩回手。
青山摇摇头，把船往前推去，随着船往前拂去，青山也走进了水里。我手上拿着的桨用不上了，青山力气大，在后面一推，船就缓缓飘进了菱草深处。
我擦了擦手上的鲜血，过去拉了一把青山。
青山站在那，扭着脑袋看向山的方向，不肯转回来，爪子都握起来了，尾巴也绷的紧紧的，看样子比我还生气。我第一次看他犯倔，心里还有点稀奇。
我在梦里感觉那ว个愁，数了一晚上的数，早ຉ上醒来，满脑แ子还是各种数字，再看看旁้边醒来的姜羊，又开始一二三四，就有点后悔教姜羊数学。
“不是烫，是辣。”我一边说一边给他在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去漱口。”
接下来，姜羊又断断续续的说了“水”“河”几个词。他之前不能说话，可能ม是因为声带之类的没长好，很多事情虽然说不出来，但他是明白的，所以现在能说话了，他说起话来的速度也慢慢在加快。
我看姜羊难得有精神，心里也稍稍觉得欣慰了一点，跟青山商量了一下，这只小猫头鹰不杀，先放笼子里养一养，让它陪姜ä羊玩。
数学老师又开始说教了，老生常谈，因为我们这群不爱学习的家伙，让他为祖国的未来开始担忧，我一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忧国忧民。窗外太阳很大，蝉声很响亮，我有点想睡觉。
我用红色的毛线绳子编了两个手链，给他们把我第一次做的两个小篮子绑上去。我原本是想给做成手链的，但是青山不知道为什么不想戴手上，要戴脖子上，所以我只能ม给他加长绳子做了个项链。姜羊也跟着学，最后就做成了两个小篮子项链了。
这可能ม是一个饿死在这里的人，也可能是一个因为不想活了所以选择在这里死亡的人。时间过去太久，这具白骨又不会说话，所以我不会知道她是怎么เ死的，我也无意去探究这种事。
我看了一会儿鱼就没管，往田那ว边走继续去观察那些零散水稻的生长情况。这些水稻都还长得不错，因为ฦ都在水沟边，附近就有水流动，不需要特地汲水过来浇灌。细长的水稻叶子绿油油的，我伸手摸了摸叶子，在附近做了个记号。
我被这两个烦得没办法，只能拎着水管继续给他们浇水。青山看我把水管对准他们，开心的马上就继续打水，把个摇水的把手摇的嘎ะ吱作响。
我自己没在意，坐在那把拖回来的树撇掉树枝，但是姜羊和青山就时不时往我手上描。等到我的手肿起来之后，姜ä羊坐不住了，栀子花也不吃了，搬着小板凳过来，靠在我的腿上，盯着我的手，好像他看一看就能好似得。
青山马上说：“给你吃！”
留青山一个人在看麦子，我和姜羊提着篮子到麦田里去捡遗漏的麦穗，我去的时候看到เ不少灰白色的鸟儿在田里走动，大声吆喝了一声之后，那ว些鸟扑啦啦飞起来一群。
我没有制止他，让他陪着我们一起整理麦子，最后亲亲他的脸颊夸奖他。每次被我亲一亲摸摸脑แ袋，姜羊就会很开心。我不记得我小时候是不是这样，但我家是慈父严母，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妈一直都比较严厉，爸爸虽然啰嗦但其实根本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很纵容，很多我妈不让我买的东西，悄悄跟爸爸说，最后差ๆ不多都能得到。
“你太用力，割的太上了。”我又给青山示范了一遍。“你这样平着拉不好割，这样稍稍往上倾斜一点点，像这样。”我唰唰的割了几把，青山顿时就用一种带着崇拜的小眼神瞧我。
篮子里的枇杷吃掉了一半，还有一半我决定明天再吃。我翻出来两个ฐ透明的瓶子，给了姜羊和青山一人一个ฐ，好让他们把枇杷核装进去。他们两都很认真，像得到เ了什么เ任务，把完好的枇杷核清洗过后放进了属于自己的瓶子里。
他马上就很高兴的接受了，一心一意的提着桶，不再像刚才那样一直盯着我。我心想，他果然是想提桶。
青山扭头，我指向厨房，又指姜ä羊屁股底下的凳子。他马上又往厨房里跑，不一会儿双手托着一条小板凳出来了，学着姜羊那样放在水井边上，小心翼翼的坐下去，那动作小心的好像他以为ฦ自己能压坏那条凳子。
刚ธ才我给他处理伤口他都没哭过，这会儿吃了煮熟的狗肉却哭了。他也不擦，让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爪子里攥着发烫的肉块小口咬，嘴里吃着，还要时不时朝我笑，然后说一句好吃。
我只是远远看着，没有接近，调转车头去了另一个ฐ方向。
这对话有点诡异，就像是新手妈妈在咨询妇科医生一样。
我听高远说过，像姜羊这样的孩子还有不少，黑鳞白鳞都有，但是我没想到这么快我就会看到一个黑鳞。这还是除了姜ä羊之外，我见到的第一个长鳞片的人。
接下来留下的痕迹更加明显了，我加快步子往前走，没过一会儿，看见了一个假山群。假山群周围的植物被折断，草坪上有很多鲜ຒ血的痕迹，显示着在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战斗。
那男ç人当然听得出来，见我这虚弱的模样，眼里那ว点心思一下子就遮不住了。他朝我走过来，脸上笑嘻嘻的，“小妹子，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了，要不要帮忙啊？”
我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已经疯掉了而不自知？是不是，姜羊其实只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生物？因为我终于在这漫长的十年里疯掉了。
丧尸和从前看的电影不一样，它们不会发出那ว种恐怖的嘶吼，一般都是没有声音的，最开始那会儿走路还发沉，和普通人不一样，到了现在变成一个ฐ个人干，它们连走路都没多少声音。所以如果走在外面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就会发生意外，说不定后面就会忽然扑过来一个ฐ丧尸。
大概是晚上十一二点的样子，忽然下雨了，天上那ว积了一天的阴云，终于找到เ机会倾泻下来。雨滴啪的一朵朵砸在了收费亭的玻璃上，接着噼里啪啦连成一片脆ะ响，雨越下越大，外面的黑夜中一片茫茫雨雾，好像把这个亭子孤独的隔开了。
“我知道你是羊，别叫了。”我嘴里说，重新把手里的扁担挑上担子，这回也不让姜羊拿地笼子了，自己就全部挑在肩上。身上的雨衣没换回来，姜羊提着太长的雨衣摆子紧紧ู跟着我，那双脚爪踩在水潭里，踩得吧嗒作响，因为跟我跟的太紧，泥点子全都溅到我腿上来了。
他们应该是往河滩那ว，右边那条路过来的。
哗啦一声，冰凉的井水冲在身上，冲走了燥热和汗味，那ว些水顺着脚下的石头滑进缝隙里，流到一边的草地和泥土地上。
带着姜羊在河边走，我想看看这会儿河边有没有蚌壳捡。河上带着点潮湿腥气的风吹过来，非常凉爽，在河边洗了把手和脸，我和姜羊顺着这边河岸找了一圈，捡到了二十几只巴掌大的蚌壳。之ใ前退过一次水，那时候没来，要是那ว时候来的话，应该能捡到更多，这会儿的蚌壳也不怎么肥。
他发了一会儿愣，忽然举起爪子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眼睛往下瞄了他一眼，看到他捂着装死老鼠的袋子，眼睛亮晶晶，非常崇拜的看着我。
捏着嘴塞进去。
十六七岁，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矛盾的时间，就和这个夏天一样，令人躁动。
我感觉自己打到了那ว狐狸的前爪，然而竹篮也被那狐狸锋利的脚๐爪给勾破了。我本来也没想用竹篮能ม打到เ它，只不过是争取时间而已。
我放下锤子，打开布，里面的白色糖块已๐经很碎了，还有不少变成了石灰一样的白色糖灰。我在一堆碎糖里面翻了翻，找出一颗比较大的碎糖块放进嘴里。
等我种完辣椒，给之前种下的红薯也浇过水，带着东西回去，小怪物又带着满满一口袋的红地莓走到我身边，一路走一路向我展示ิ它的兜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