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禹的声音就响在耳边:“醒了?好好休息吧。明日送你回去。”
坐在地上的杨五,仰着脖ๆ子,无辜的看着他。只是她现在却不是肤色牙白、曲线玲珑的模样了,身材缩水了一大截,站起来个子只到冲禹腰间。皮肤也因为ฦ身材的“浓缩”,黑色素积聚,比她十六岁的模样时要深了许多。成人的衣裙挂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领子向一边斜开,露出了锁骨和一片肌肤,幸而胸前一马平川,无光可走。
竹舍小院里已๐经被她拾掇过,枯死的植物都已经拔出,移栽了她在峰上各处挖来的植株。那些花开得荼蘼繁盛,让篱笆小院里充满生机。阳光最盛的下午,她在书房里提笔习字。上课的时间虽然不长,她已๐经认了一百多个字。讲习堂初等班的启蒙教材对她来说,已经没有阅读障碍。
一开始只是试探,浅浅的吸吮,轻轻的磨蹭。但似乎很快找到เ了乐趣,吸吮、舔咬便变得有力起来。只是作为ฦ一个活了一二百岁的男人来说,这吻技未免太过青涩。
但那应该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吧。杨五便问:“他们现在都还在吗?”
“会很麻烦吗?”
杨五沉吟了一下,问道:“那日徐兄说无法处置这院中禁止,不知道能找到什么人能ม处置得了的吗?”
“前面的路我认得了。”她说。
她现在生活算是暂时安定下来,再不是在山村里食不果腹的时候了,前世一些讲究就都回来了,同一件衣服短期内反复穿,着实不是她的习惯。随便挑一件没穿过的,拢了拢头发,便出来了。
杨五双手一抖,将深衣展开,反手披在自己肩头。待系好了腰带,唤苏蓉:“我好了。”
杨五就想起刚ธ才苏蓉不请自入站在竹舍台阶上的情形,忽而又醒觉,问:“没有禁制,别人能知道我屋里的情况?”
杨五转头。
“多谢。以后恐怕还有很多事都要麻烦你了。”杨五道。
“现在就有事。”杨五拦下了她,微笑道,“你会不会清净诀?会的话麻烦帮个忙,这里灰尘太厚了,我自己้忙一天不见得能收拾完。”
“掌门闭关尚未有消息。”
这回答简单又平静,冲禹一噎,再无话可说。甩甩袖子,上楼去了。
阴阳和合?……还以为,是要吃她的血肉作解药呢……杨五疼得在地上翻滚。她的骨头!她的骨头真的要裂开了!冲禹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我不用。”冲禹脸颊๐抽了抽,“我辟谷多年,早ຉ没有五谷轮回之扰。但是门里的年轻弟子还需要。他们尚不能辟谷,还需每日轮回。除非舍得口腹之欲,只服用辟谷丹。”
将将吃饱之时,忽闻异声。抬头一看,一只纸鹤扇动着翅膀,自窗外飞进来。在冲禹面前盘旋了一周,落在他的指尖上,再也不动一下。楼梯上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๐步声。很快,几个穿着一色劲装的男子抬着着几只箱子上得楼来,略๓看一看,便径直走到เ他们桌前。
“嗯?”
杨五妮儿想起身,才稍稍一动,左肩就一阵剧ຕ痛。这是脱了臼,一般人都能疼得哭,她刚才处在高度紧张的情绪中ณ,没感觉到,这时放松下来了,顿时疼得头冒冷汗。
且不管她能不能修仙,便是注定只能做一个凡人,她也不想当一个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她个子虽矮,但当别ี人都几乎是五体投地的匍匐在地上的时候,还是让她看起来特别的显眼。从毯子上下来的四个穿着一色长衫的年轻人中为首的那个ฐ,便注意到了她。才看了她一眼,杨五妮儿便被她娘连拽带拉的给按到在地上。
大妮儿走了,爹娘打发了四妮儿和她一个屋睡。她半夜起来尿尿,听见了隔壁爹娘压低声音的交谈。房子太过简陋,中间虽然有墙,顶上却是通的。
她属于那ว儿,她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但她真切的感到,在夜空里闪烁明灭的星辰,比这坐落在山坳里的破败山村,比这土坯茅顶的矮房和树枝扎成的篱笆墙,更让她感到熟ງ悉和亲切。
周霁颔首,劝道:“在宗门里,无人会滥开杀戒。但若在外面,你那样挑衅,遇到些凶狠之徒,极易出事,切勿再那样了。”
“多谢周兄。”杨五道,“当日才入宗门,还不知道什么是剑意,也是无心之举ะ。”
“你是凡人,却能ม感受到เ我的剑意,已经很了不起。当时……可伤到你了?”
提起当时,杨五便想起那ว一道刺๐入眉间的锐痛,手指下意识的抚上眉心。“当时很痛,倒没受伤,还要谢过周兄手下留情。那就是周兄的剑意啊……”沉默了一会儿,她才道,“好厉害……”
周霁的剑意被许多人当面称赞过,但被身前的女子这样当面夸奖,还是忍不住耳根微热,道:“过誉了。”
飞过了百尺峰,前方便能ม看到炼阳峰的山形了。
杨五长发没有盘髻,只编成了发辫。她本一直按着长辫,不让发辫在风中摆动。适才说话时,手便松开了。她抬手遮着阳光,才说了一句:“前面就是炼阳峰了。”系在发梢的发绳便脱落而去,一头长发瞬时便被风吹得散开。
杨五忙拢了头发,用手攥住,对身后被自己้的长发糊了一脸的周霁说了声:“对不住!”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身后少年低低的“嗯”了一声。
两人才进入炼阳峰的范围,杨五立刻便察觉到一道神识迎面扫来。她心中一动,立刻回头去看周霁。周霁毫无异常,还因为她的突然回头微诧的看了她一眼。杨五便面色如常的回过头去。
果然,他和徐寿一样,都察觉不到冲昕的神识……
飞剑落在冲昕洞府门外的开阔空地上,待杨五跳下来,便化作一道流光,一个盘旋之后,仓啷一声回到了周霁身后的剑鞘里。杨五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ว柄剑,眼中流露出羡慕之意。
被她用这样的眼神注视,周霁不敢多看她,冲着冲昕的洞府举手齐眉,朗声道:“弟子周霁,拜见师叔。”
杨五便向洞府大门望去,过了片刻,看到一双青色的鞋子从檐下的阴影里走出。如山如岳的青年,披着件青色长衫,立在阶上。身形笼在晨曦里,眉目间仿佛有一层光。
“师兄上个月新า收的弟子?”他淡淡的问。
“正是。”周霁道,“当日师叔遣人赐下风火双环为贺,还未向师叔当面道谢。”
“应当的。”冲昕颔首。
周霁道:“师叔,弟子奉家师之命,护送杨姬。师叔若无差遣,弟子便告退了。”
冲昕点点头:“去吧。”
周霁便祭出长剑,冲杨五点了点头,踏剑而去了。
杨五望着他的身形化作光点消เ失,听到冲昕唤她:“杨姬。”
她转身,微微屈膝:“道君。”
“身体可好了?”他问。
“已经无事了。”她说。
冲昕便点点头,看她站在阳光里,长发在风中ณ拂动。他忽然觉得她脸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注视了她一会儿,转身,留下一句:“晚间过来。”
杨五应了声“是”,耳边却响起那人的声音:“……把头发梳好。”抬头,那人已经不在阶上。
貌似这里,女子没有所谓的“披肩发”。披头散发,是很失礼的事。她也不是存心失礼的,乾坤袋里她只放了一根发绳,还是之前偶然随手放进去的。冲禹那ว里也没有女子的簪环首饰,她只好随便绑个辫子。看来以后一些零碎的随身的东西还是要带着一些才是。
杨五无奈的拢拢头发,朝半山走去。路上遇到了徐寿和苏蓉,两人见到她,都喜道:“杨姬,你无事了?”
“你这头发怎么回事?”苏蓉见她头发不像样子,拿出根簪子给她。杨五道声谢,将头发绾起来。
“对了,徐兄。”她想起一件事来,忙问,“咱们峰上,忌杀生吗?”
徐寿苏蓉都是愕然:“你想杀谁?”
杨五忍笑:“兔子什么的。我杀几只没事吧?”
“那倒没事,又不是我们养的。只是……你杀兔子做什么?”徐寿奇怪道。
“我的辟谷丹药力尽了,不想去吃饭堂。”自从这两天吃了冲禹那里精致的饭菜之后,杨五已经不想再去吃金虹峰乏善可陈的大锅饭了。她含笑道:“徐兄,中ณ午我们烤兔子吃怎么样?”
徐寿的眼睛就亮了。苏蓉跺脚道:“吃什么เ吃啊,你还要近身侍奉道君,怎么เ就光想着口腹之欲。当心道君嫌弃你!”
杨五奇道:“道君嫌弃我,便不用我解毒了?”
苏蓉给她噎ດ得直翻白眼,气哼哼的走了。
“她这是去哪?”杨五还没走过那ว几条岔路,并不知道通向哪里。
“去整她的药田了。”徐寿憋着笑,“别理她,她是馋了又不能吃,嫉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