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不容许别的动物占据自己้看重的地盘,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悄悄摸进小院,打开笼子,正义凛然的看着它,心中默念:你走吧,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放你一条生路。
“阿然,”他往这边走来,“你别置气了可好。”
洛长然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手,关切询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长公主何其聪慧,见她面色平静,心里也猜到七八分,没有再追问,转念想到什么,笑着道:“对了,将军让我提醒你,形神合一聊胜于表面繁华。”
小胖墩趁此机会抓了满满两手,高兴不已,一边忙着往嘴里塞一边往回走。
沈氏可真是热心啊,竟然帮弟弟送私信给弟媳妇,是盼着她红杏出墙呢还是嫌弟弟过的太舒服?
很快她便见识到了,那四个ฐ壮士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猛将,却楞是连他的身都近不了,陆陌寒看着身形消瘦力道却是大得出奇,轻轻松松便能ม将他们甩出去,一番折腾之后,院子里尘土飞扬,乱七八糟,洛长然无奈放弃,让逐月送四位灰扑扑的壮士出了门。
见她过来,执着于磨牙大业的犯人忽然就放弃了,收起浑身凶煞之气,默默退到了墙角。
“世子爷肋骨断了,怕是有一阵不能ม下床了,”逐月小心翼翼道,“侯爷和夫人气得不轻。”
郑氏自然是高兴女儿多陪陪自己,可也担心陆府管的严,即便是在娘家,没什么大事夜不归宿总归是不好。
理智回到身体里,眼下并非说话的好时机,迈出去的那ว一步默默又收了回去。
往前走了两步,不见陆陌寒跟上来,回头一看,只见他手里拿着那轿凳,翻来覆去的瞧。
看来还是太心急了,洛长然自责了一番,叫上逐月去找他。
“是啊,门外守着呢,”逐月小声道:“跟个丧ç门神似的,吓死人呢。”
“我不知……”
逐月想扶她起来,可又不敢近前,畏ั畏缩缩的来回移步,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洛长然自己倒是坐不住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吩咐逐月拿了些吃的来,边吃边等。
落水?洛长然脑แ子里迅速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张阴翳的脸上,记忆中唯一的一次落水,是在陆府散步时,不经意看到了躲在假山后的陆陌寒,她吓得连连后退,一脚踩空……
她恨他,恨他以权谋私强逼自己嫁给他的凶残弟弟,恨他毁了自己的好姻缘,恨他将自己推入阴暗深渊,这十年来,她无时无刻都在想,他怎么เ不去死?现在他终于死了,一直以来支撑着她苟延残喘的那点意念似乎也土崩瓦解。
洛长然知道她不喜欢陆陌寒,私下里一直对他以畜生,禽兽相称,但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面上过得去,也没人去追究。所以之前她就是说出再难听的话,只要没有进陆明成的耳朵,便没人当回事,而今日,侍卫仆人皆在,门庭大开,当着陆明成和洛长然的面,她恶语相向,一句不带重复的,山里来的蛮人,野兽养大的弃子,灾星,小禽兽,畜生,活该惹人厌……什么难听捡什么说。
陆陌寒定定看着她,眸中流露出受伤的情绪。
洛长然又气又心疼,比自己被侮辱还难过,愤怒的打断她,“他是你堂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我可从未承认过,”陆如苓冷哼。
“他不过推了你一把,并未伤害你,你何至于如此折辱他?”洛长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即便是陌生人,你一名门闺秀也能这般口无遮拦吗?”
“你怎么知道他只是推了我,没有做别的?”陆如苓脸色涨红,咬牙切齿,“你一个通房丫鬟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话!”
“够了!”陆明成一声怒喝,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洛长然脑子里嗡嗡直响,胸腔间一股气上下乱窜,鼻子有些酸,死死咬牙瞪着陆如苓。
兔子她是抱在怀里的,陆陌寒推到她还做了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可他并无恶意,只是想拿走兔子罢了,她能理解她的羞愤恼怒,也愿意为此事替陆陌寒道歉,但她不能接受无辜阿娘被牵涉进来,身份地位不是阿娘能选择的,纵使再不堪,如今也是侯爷的女人,也是她的长辈,她凭什么敢轻视。
“你这些话都是从哪学来的?”陆明成脸色铁青,说话的同时若有若无的瞟了眼沈氏,怒火一触即发。
陆如苓哼了声不搭理,转而瞪向洛长然,“还我兔子!”
沈氏拉了拉她衣袖,示意她收敛一些,她用力甩开,我行我素า,竟然冲过来要抢。
陆陌寒欲阻拦,被洛长然制止,一个兔子罢了,她要抢就给她,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ຖ,只是得声明,这是自己让给她的,并非她原有的。
陆如苓卯足了劲去抢,却轻轻松松到手,暗道了声算你识相,抱着兔子准备走。
“慢着!”洛长然拦住她,“兔子我可以送给你,就当是他冲撞了你向你赔罪,你若觉得不够,我可以替他赔礼道歉,但是你也得向我们道歉,对他的侮辱,对我阿娘的无礼,我只要你认个错,保证日后不会再说出同样的话来,你想要我如何赔礼,随你心意。”
一番话说完,院子里又静了,陆明成惊异的看着她,似乎ๆ重新认识她似得。
沈氏神色复杂,想到弟弟交代的事,只觉得匪夷所思。
陆如苓讥笑,“这原本就是我的,何须你送……”
“那ว它腿上的帕子也是你的?”洛长然反问,“是你给它上的药?包的伤口?”
陆如苓语滞,前几日回老宅时,在门外捡到它,当时并未多留แ意,直接交给贴身丫鬟一起带回了老宅,今日回来下了马车见丫ฑ鬟抱着,这才想起来,越瞧越可爱,便自己抱上了,谁知一进来便被陆陌寒袭击,现在仔细一瞧,那ว帕子还真有些眼熟ງ。
逐月忍不住插嘴,“那是我们姑娘绣的,边角有姑娘的小字。”
与此同时,陆如苓也发现了,顿觉厌恶无比,叫嚷道:“我凭什么认错?野兽养大的小畜生,通房丫鬟的女儿,我哪里说错了?兔子是你的又如何,我才不稀罕,还给你……”
说着恶狠狠的提着兔子腿将它甩了出去,用劲颇猛,正巧撞上了路旁้边凸起的尖锐石头,白兔身上顿ู时裂了个ฐ口子,血顺着石头流了一地,没多久便软软掉下来,落在闻声而来的长公主脚边。
“啊!”长公主吓得大叫了声,流霜赶紧ู拦在她面前。
陆如苓冷眼看了看,事不关己似得转身要走,陆明成彻底怒了,冲上来给了她一巴๒掌,“你长本事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
陆家就这一个女孩,从小就是备受宠爱,陆正夫妇过世后,这份宠爱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加受重视,而且随着陆明成地位的升高,她的身份也越发尊荣,从未有人敢言语冒犯,更遑论动手了。
陆如苓整个ฐ人都呆住了,难以置信的瞪着陆明成,只觉得满腹委屈,自己明明才是受欺负的人,一想到陆陌寒方แ才扑过来的样子,便觉得浑身不适汗毛倒竖,骂他两句都是轻的了,若是旁人,直接拖下去先打一顿。他是将军啊,怎么能ม如此偏私,只向着自己้亲弟弟,就因为自己没爹娘护着吗?所以都来欺负自己้?
她不敢像对陆陌寒那ว样对陆明成,越想越难过,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清早闹了这么一出,在场几人都心情不好,尤其陆明成,愤怒自责交加,一会儿觉得自己没有尽责教好堂妹,一会儿觉得对不住弟弟,让他平白受此等侮辱,一会儿又觉得牵连洛侯府长辈,于心有愧,对洛长然原本的那些怀疑戒备此刻也都化为ฦ乌有,只剩下了歉疚。
长公主满脸担忧的走过来,陆明成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交代了几句送她回去了。
洛长然也准备带陆陌寒走,沈氏先一步拦下她,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弟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洛长然心情郁闷,不想与她多说,但周围有不少侍卫,明面上两人还是妯娌๒,就这么เ驳她面子终归不太妥当。
只好让逐月先回去,陆陌寒不肯一个人走,洛长然便让他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
沈氏一直盯着他们,待陆陌寒走远,迫不及待的质问洛长然,“你忘了你之前说的话了吗?”
洛长然反问,“哪一句?”
沈氏咬牙,“你说你身在陆府,但是心里永远是向着初弟的,这才短短几日,你就将三公子放在心尖尖上护着了?”
“哦,我是忘了,”洛长然诚实回答,“他是我夫君,我不护他难道护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