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宁掐了烟，撑着伞走过来，走到路灯灯光里。他肩头沾着雨气，暖橙色的灯光下茸茸一片。
保全终于反应过来，从严安邦身边跑去扶起方倩德，几个彪形大汉拦在路语茗和方แ倩德之间，看着路语茗的神如临大敌。
话虽如此，于茂的眼睛里却都是满意和赞赏。
祁燃反对：“车停在这里，我们又下来了，再去走员工通道？太跌份了吧！”
“不去不去，一个多星期每天看五部，腻死了！”祁燃没好气地嚷嚷。
祁燃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扔下路语茗一个月，冲上去就夸路语茗：“小路打得好！”
“绝对不行。投资我找人给您追加，您老不能让他一条过！”楚修宁很坚持。
路语茗抬头，看向身边。中长、牛仔服的高鹏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
说话的人一身牛仔服，半长头乱糟糟，按道理应该扮个愤青，只是双眼无神，耷拉着眼角，浑身上下骨头都被抽掉似的，看着就让人没精神。
“你可真不能得罪。太毒了。”严å安邦咬着烟，想了想，又笑了，“坏事还是不能做，现世报啊。你瞅瞅你那ว第二场，认错人了吧？吓坏了吧？”
路语茗却不接招！
“第一，演员是职业，你得有职业精神。哪怕你和那人戏外拿刀互捅，戏里角色是什么就得演什么！第二，他演技差ๆ，你演技就好了？好对手的确可以让戏的水平提高，但对手演技不好，不是你不去演的借口！”事及演员素质，严å安邦好一通呵斥，一字胡都快被鼻子里喷出的怒火吹飞了，“至于第三点，楚修宁，你惹出的事儿，给我解决了！”
路语茗一张面瘫脸，演什么都能演成天下第一煞神。
外人无法知晓路语茗眼里真正生了什么เ，他们只看到路语茗向前走时犹豫了一秒，然后对着祁燃和陶凌中间的空气伸出了手。接着祁燃扑了上去，好像饿狼见到肉。
其实华睿娱乐是个ฐ很神奇的公司，他的包容性超乎常人想象。这也是路语茗选择华睿娱ຉ乐，却不是自己老东家edgar公司的原因。
可苏九紧张过度，下意识地回答：“因为我爸是苏武的粉丝！”
这人刚才背身站在角落，好像一抹空气，没半点存在感。现在骤然出手，却让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路语茗指尖颤抖，不死心地写：“能唱歌吗？”
鬼工ื的声音渐远，路语茗眼前的世界慢慢清晰起来。
柯颜并没有搭理路语茗。路语茗知道会这样，柯颜刚才关于路语茗的谈论，已经算是极限，现在他满脑子大概只有水琴，哪里还会去注意路语茗说话？
路语茗却仍旧ງ一边走一边说：“楚修宁或许只是想要写歌词，却被人利用了。那ว么多人要路语茗死，从头到尾，其实跟楚修宁的关系都不大。甚至，如果路语茗当时没有拒绝楚修宁的提议，也许就不必死了。”
楚修宁应对这次“影帝ຓ门”的手段，只要分出一半用在当年，自己就可以脱身了吧。
路语茗有些自嘲，死都死了想这些做什么。
道具仓库并不远。
楚少的面子比天大，路语茗和柯颜到了，甚至都没有报上名字，就有人带着他们去看水琴。
水琴底座呈碗状，碗边竖着高低不齐的金属柱。带他们来的工作人员将少量的水注入碗中ณ，又拿来演奏用的鼓槌和琴弓。
路语茗对乐่器不甚了解，倒是柯颜兴味十足，拿起琴弓就拉了一下。
空气震荡，一声标准“鬼来了”的音乐，头都要竖起来的尖啸刺耳。路语茗只觉得柯颜把琴弓放在了自己的脑神经上，狠狠一拉，捋出一条血痕。
柯颜倒是不觉得瘆人，趣味大，抓着水琴坐下就开始研究音高，拉着琴弓欢快非常。路语茗面色不动，哥们义气十足地陪在柯颜身边。
只是看到楚修宁出现在仓库门口的时候，路语茗“噌”一下蹿了出去，速度略๓快。
“找我？”路语茗不着声色地把身后的门关上，隔绝了部分声音。
“你嘴唇怎么了？”楚修宁先是忍着笑，看到路语茗抬头，又微微皱眉。
路语茗刚ธ才被系统电击时自己咬了嘴唇，用力猛了，嘴唇留下一道血痕。楚修宁下意识伸出手碰了碰路语茗的嘴唇。
路语茗猛然退后一步，抬起漆黑的眼睛，瞪了楚修宁一眼。却看楚修宁的手似乎有魔力一样，半透明的系统随着修长有力的手指再次回到เ空气中ณ，还围着楚修宁的手臂绕了两圈，这才心满意足似的落回到路语茗脚๐边！
楚修宁无知无觉，叹气：“你嘴唇出血了，不觉得疼么？”
路语茗低头看着又一次安静下来的系统，内心惊涛骇浪ฐ一片，面上勉强镇定：“不小心咬了。没什么的。”
楚修宁面色微沉：“你是演员，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尤其是脸，这是演员的职业道德。”
路语茗一愣，自知理亏，站得笔直，垂下眼睑，却不说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楚修宁莫名败下阵：“下次注意点就好。不管什么时候，保护好自己。”
“你还要和柯颜一起研究水琴吗？不需要的话，我带你沉香引魂的海报。”楚修宁转移话题，声音也放轻了。
路语茗眼神闪动，有些犹豫。
“有工作人员陪着他，不必担心他来华睿的事被曝光。”楚修宁牌读心机，省事省力又好用，“只是去看个海报，很快的。”
路语茗点头：“走吧，不用跟他说。打扰他，他反而会生气。”
楚修宁点头，和路语茗一起离开道具仓库。
“祁แ燃说你喜欢zero乐队？”楚修宁一边走，一边随意地问。
祁燃是谁？人形大喇叭，他知道的事，转头就可以被广播出去，闹得全天下都知道。只是祁燃神经粗壮跑火车，楚修宁却没那么好糊弄。
“是。超级粉。”路语茗冷冰冰地说，“所以对zero乐队成员也非常熟悉，方倩德做坏专辑的事也知道，柯颜是超级天才的事也知道。”
楚修宁脚步一顿，转头笑：“你想多了。我不是质问酒会上的事。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因为ฦ你对我的敌意一直不减。”
听到敌意两个ฐ字，路语茗脸色更沉，干脆ะ扮起柯颜：“哦。”
楚修宁看路语茗钢板一块，也不再多做努力，安静地领着他去看海ร报。
和路语茗想的不一样，他们没有拜访沉香引魂的后期制ๆ作团队，楚修宁带着路语茗走进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几个人在忙碌，即使路语茗和楚修宁走进来，也没人在意他们。
楚修宁走到电å脑空位前坐下，熟练地打开电脑，转头对路语茗说：“你的角色本来是宣传的神秘点，所以没有进行专门的海报拍摄。但我恰好看到了你存在我手机里照ั片，实在太好，所以试着做了海报。”
楚修宁说着，已经调出了电脑แ里的文档，双击鼠标，一张图片在电脑屏幕上由上到下慢慢展开。
一张精致到เ恐怖的海报。底图是高鹏城为路语茗拍下的照片——路语茗最爱的那张。路语茗背身侧脸，肩骨优美如蝶，细碎的头下露出深渊般幽邃的瞳眸。底图几乎没有任何修整，只是背景的甬道被提亮，落下光影勾勒出路语茗的身体线条，而光影边缘又被羽化，模糊成一片，仿佛未知世界。
没有添加太多的视觉效果，只是在不同的地方做了强化和弱化的处理，十三的阴森、阴柔，以及一丝不能ม掩盖的冷厉绝望尽数展露，如同倾斜的洪水，阻挡不及。
路语茗定睛看了一会儿。阴暗孤寂和人性中最私密的劣性总能产生共鸣，这份惨厉对人有致命的吸引。
原来当时自己้那么……绝望。
“海报怎样？”楚修宁问。
路语茗想了想：“海报是你做的？”
“是啊。”
“你还有什么เ不会？”路语茗问。
“上天入地生孩子。”楚修宁对答如流，想了想，又遗憾ย道，“可惜高鹏城用的是手机，海ร报不能做太大。”
路语茗挑眉：“我可以再拍一次。”
“不会比这张效果好的。”楚修宁断，“高鹏城那ว边我问过了，他同意剧组使用这张图。剩下就看你了，同意吗？”
路语茗想起楚修宁保证过，以后什么เ都同他商量。
“用吧。”路语茗想了想，“这本来就是剧组可以决定的吧。”
“不一样，这张是高鹏城拍的啊，又不是剧组摄影师。”
两人聊起高鹏城，路语茗突然想到早上的事，问：“高鹏城早ຉ上被肖导和经纪人叫去经理办公室了。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楚修宁忙着邮件给制作部ຖ，却还是转头认真转头说：“不知道。”
正说着，祁燃扑进办公室：“剧组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