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骁拉过他的另一只手接着上药,低声道:“这药要勤擦着些才能好的快。”
祁骁薄唇轻抿,将那命符死死的拴在了百刃腰上,栓结实后才抬起头来看着百刃,一句话也不说,一面按着百刃不许他乱动一面去给他解绑,百刃脸涨的通红,他本是仗着这边人没人认识命符才假作寻常玉佩送给祁骁的,他性子内敛,喜怒不行于人前,现在一朝被戳破,还是在这种情形下,恨不得一头撞死才好,一个ฐ劲儿的挣扎,祁骁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他手脚解开,百刃一被松开马上去解腰间玉佩,可惜他手被捆了多时,半分力气也使不出,祁แ骁看着他红着眼抖着双手去解命符的样子,心里好似被一把钝刀来回捅,痛彻心腑。
那大臣顿了下颔首道:“甚矣,现在还有人传出了顺ิ口小调,虽未明说,但假借古时旧事,暗讽圣上。”
子时三刻,该照ั应的都照ั应到了,皇帝的贴身太监福海禄带着小太监走到冯皇后面前躬身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皇上说了,皇后娘娘今日辛苦了,让您早些回寝殿呢。”
祁骁失笑:“百刃,难不成就因为我害过他几次,他以后倒霉就都是我阴的了?世子殿下,我在你心里就这样不堪么?”
不等百刃发怒祁แ骁先对外面笑道:“我同世子已๐经准备好了,轿辇可备下了?”
冯皇后脸色一白,皇帝笑着接话道:“是……当然是要在岭南王府出门子的,皇后是怕你小孩子家的操持不了婚嫁大事。”
祁骁挑眉一笑:“世子不如先同孤说说岭南二十六的风俗?”
祁แ骁轻声一笑:“这就算好了?”
百刃将账册子合上,抿了抿嘴唇,半晌道:“想起来了,库里还有一套金制的灯盏,那上面没什么逾制的图纹,可以拿出去,我记得那ว一套金器也得有几十两了,成色虽不大好,但五百两ä银子还是换得的,拿去当了。”
祁骁起身,他的丫鬟们忙走近替他披上大氅,祁骁转头对百刃的老管家淡淡一笑:“再有那欺主的奴才……管家也不必为难,孤有几处庄子上正缺人,直接送给孤就好,不怕死的,只管来……”
百刃点头,转身跟着祁骁去了。
百刃抿了抿嘴唇,掀开车帘,沉声吩咐道:“转道,回太子府。”
祁骁一笑:“你瞒的倒是真好,长平老家的亲戚们都不知道你已经成了亲,更别ี说你义父福海禄了,更是一无所知,孤倒是有些佩服你了,竟能瞒得这样滴水不漏。”
贺太太忙点头,敦肃长公主淡淡一笑道:“这岭南王世子倒是个明白人,他也看透了,什么เ位高权重的,都不及真心实意对他姐姐强,是以只想找个人口简单的,肯好好过日子的人家,我不就想到你们了么。”
敦肃长公主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你也不必拘谨,听太子说明日还要请岭南王的世子,大概ฐ还会再叫些人,热热闹闹的,别人也不会格外留แ意你,你就当是陪你表弟们去玩就罢了。”
百刃知道这人是祁骁的奶哥哥,不同于其他下人,也点了点头问了句好,祁骁替百刃拢了拢大氅,不着痕迹的在他手上捏了捏低声道:“记住了,除了他,我不会派别人去接你。”
祁骁本为了试探,见百刃这样也就放心了,有自己全心全意的护着他,天长日久,还愁没法将人彻底的哄转回来么เ?祁骁想到方才百刃忍不住提醒自己้要小心时的样子心中熨ຖ帖ຆ不已,笑了下道:“也罢,你若缺人只管跟我说,你跟我交底,我也跟你交底,你平时做什么我都清楚,用不着再添人看着你,我给你的人能有多得用不敢说,但绝不会害你就是了。”
百刃瞬间瞪大了眼,祁แ骁一笑道:“而且醉了后听话的很,我想看哪儿你就老老实实的让我看,当真是乖๔巧,日后该多劝你喝的……”
方แ氏这些年也摸清了冯皇后的脾气了,尽力柔声劝道:“皇后息怒,凭薛贵妃再如何也是越不过您去的,娘娘可还记得?前年娘娘突发头风,皇帝ຓ大半夜将薛贵妃扔在她的寝殿中,顶ะ着寒风来看娘娘呢,皇上和娘娘恩爱多年,娘娘习惯了,自己或是不觉得什么,却不知这事儿传到宫外,惹得多少夫人太太们钦๔羡呢。”
祁骁失笑:“冻成这样了你再拿热水烫?你是同自己้有仇么เ?罢了……先回去。”
“那就别ี再搬动了。”敦肃长公主笑着的看了祁แ骁一眼道,“皇帝就是太疼太子了,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再说……当年给骁儿建府,皇帝ຓ花了那样多的银子,库里多年积存的好东西都用在他府上了,如今突然不住了……也是可惜呢。”
“瞎说……我同你这个ฐ年纪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单薄,下午我让江德清去请太医院的章太医过来。”看着百刃不解的眼神祁骁一笑,“章太医脉息很好,尤其擅长滋补之ใ道,让他给你号号脉ำ,写张方子,这就要入冬了,正适合进补,身子强健些,到了冬天也不容易生病。”
皇帝ຓ最好面子,自然是做不出废后之ใ事的,但若他真的想要给日后的太子一个ฐ名正言顺ิ的嫡出身份,只消เ让皇后消เ无声息的病逝,再立一位皇后就是了。
祁แ骁拉过一个元宝枕来倚着,慢慢道:“去年那人在闹事上撞死了个孩子,当时我本想将这事闹大,逼着皇帝治祁骅一个御下不严å之罪,但那次的事祁แ骅遮掩的倒是及时,且这种事也闹不大,我就没再理会,只想着留待他用,祁骅府上有我的人,那ว人是真的‘我的人’,定好计划ฐ后,我让那人将那车夫灌了一顿ู,又下了些令他神智不清的药,之后就打发他去送货了。”
对百刃,祁骁原本是志在必得,今日祁骁却不那么เ确定了,不是他没手段,而是他突然心软了,祁骁甚至想干脆将人放了罢了,反正一开始的时候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反正到เ现在两人也没真的如何,反正……也没什么真情实意。
祁骅大呼冤枉,嘶声道:“我疯了不成?就是想要那小子的命,我也不会用自己府上的人啊!我是傻的么เ?”
二人没想到能赏这么多,千恩万谢的去了。
百刃一时愣住了,祁骁冷笑一声慢慢道:“因为冯皇后知道,再没有动作,皇上可能就要放弃祁骅这枚棋子了。”
敦肃长公主扫了一眼笑道:“皇后有心,本宫生受了。”
百刃还欲争辩,但一想到เ自己同祁骁的约定先灰了心,自己้答应好了的事,还能说什么呢?
祁骁心里明白,这些老臣昏花的眼里,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早逝的武帝ຓ,大襄开国以来最善战的皇帝,祁骁从未见过先帝ຓ,但他知道自己生父是个ฐ英雄,绝不是皇帝有意无意让史官形容成的那个ฐ暴戾好斗的样子,凭着皇帝ຓ登基近二十年,到现在都没能将兵权全部揽过来这点,任谁说武帝是个ฐ莽夫,祁骁都不会信。
“奴才在。”江德清一直在外间候着,听见祁แ骁叫他连忙答应着,“殿下可是要去前面了?”
岭南王同王妃的婚事是老岭南王安排的,岭南王自开始就不乐意,是以这些年从未宠爱过王妃,后来王妃父亲和兄长都死在了战场上,岭南王对王妃愈发冷漠,供养上一样不缺,但却甚少去王妃院里坐坐,连带着百刃从小也没见过岭南王几面,对父亲的认知,仅限于每月为ฦ数不多的几次考校功课上,在百刃看来,父王同夫子们没多大差别,只是更威แ严了些罢了。
百刃冷眼看着皇帝ຓ偷换概念,接着补刀:“二皇子口口声声说,‘父皇整日面上对太子大加赞誉,宠爱有加,但私底下并非如此’,这个ฐ臣就更不懂了,臣虽初ม来乍ๅ到,但就这一月里所见所闻,从未觉得皇上对几位皇子宠爱不一,再说皇上如何看待几位皇子,又与臣何干?如何这个ฐ也成了二皇子责问臣的借口?”
百刃一听这话才明白过来,心中自嘲一笑,自己如今真是成了惊弓之鸟了,竟连这话都没听出来,知道祁骅只是因为ฦ联姻之事不满后百刃放下心来,懒โ得与他多言,淡淡道:“惭愧,百刃才疏ຕ学浅,并不知这个典,二皇子见笑了。”
“罢了……”敦肃长公主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不过是个ฐ侧妃,不纳就不纳吧……”
“呵呵……”祁骁笑出声来,“想什么เ呢?你当我那么清闲?我今日是特地腾出空来陪你,平日里哪有这样的清闲日子……”
百刃恨的牙痒,听了这话却也不由得心动,祁骁一眼看出来,上前一步推开百刃举在身前的长剑,轻声笑道:“你若是够听话,让我高兴了……以后你想让你姐姐嫁给谁,孤就能让她嫁给谁,夫家若敢对她不好,孤替你出面,如何?”
祁骁嘲讽一笑没再说话,江德清上前给祁骁研磨,轻声问:“殿下……何时同世子说那事儿呢?”
祁骁愣了:“这不是你的意思么เ?不瞒世子,孤王初看见这人的时候也想到了,既是你的伴读,那哪能ม轻易的送回去,当即就叫了督管此事的人来查问,幸得那人是个胆小的,被孤王呵问了两句就招了,说是收了岭南世子的一万三千两银票,让他一定要将岑朝歌划到随行之列,孤一听是你的意思,也就没再理会……对了,那人胆怯,还将那些银票给孤送来了。”
江德清心中一笑,连忙打圆场道:“世子莫要动怒,仔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