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在工作服上擦擦手,忙不迭往住院楼里跑——她并不是想去上厕所,这家伙本就是记挂着钱的事呢。
然后便听到舒眉的声音说:“阿姨,我只是……。”
“你下次叫护士别ี扯着嗓子喊了——按那ว个触铃。”舒眉指指床头柜。她毕竟干了这么多天活,人又机灵,学东西特别快。更主要的原因是,她以前没见过这些高级玩意,正是十七岁的年纪,少不了好奇。这样一来,处处留心的她倒是比一些不用心的散漫护士还明白得多。
“杨姐。”舒眉感激地喊了一声。
“交了钱过来。”那医生补充说。
舒眉听声音有点熟悉,不由抹了一把雨水,抬头看——正是前几日遇上的古董斋小老板李轩,踩碎她贝壳的那个年轻人。
“mB的狗崽子!”那ว花衬衫然还不解恨,蹬着他的大皮鞋,上来又是两脚。舒眉连忙护住弟弟。皮鞋重重地踹在她身上,舒眉不觉得背痛,只觉得心在滴血。
舒眉庆幸自己和弟弟回来得正是时候。
什么?舒眉一下没回过神来。
“沿着街走,有一个‘坊市督’,你去领就可以了。否则被查出来会被抓进去杖责的。”包子小哥说。
“五文?”老人家笑了,看样子,这个价钱还是很便宜的。舒眉猜测,是不是就等于现代的五毛?
“去我们的秘密花园。”舒眉朝弟弟眨了一下眼睛。舒眉看起来永远都那么开朗坚强,在她拿出镜子的那ว一刻,不会有人明白她心中的忐忑。
想到古董市场,舒眉心里动了一下——是不是可以把这个东西,当做古董卖给姓李的小青年?
“比你妈的心啊!”东婆婆的大儿子愤怒道,“二牛子,别以为你当了个小干部就是官了,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想想看你有良心没良心。这些年你是一家一家的拆房,一户一户地卖地,把好好庄稼地卖给房地产老板,说是搞什么开发建设。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这么多年房子没看见,你小子肚子大了不少。你以为我们傻啊!我们也知道你就是囤地卖地,跟那ว些房地产老板是一条绳上的!你拆别人家的就算了,你别拆这两小孩的屋子啊!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啊!”
小姐姐说的那ว里,指的就是她和弟弟的父亲家。恐怕不会有人相信这可怜的两姐弟竟然也算是本市风生水起的富商赵大亨的孩子。
“不过杨姐对她弟弟很宠的,恐怕真会答应呢。”
“反正嫁的非官即富,一过去就当太太什么都不用干,有什么เ不愿意的?唉,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她命真好,一大把年纪了都能嫁个有钱人。可怜我这么漂亮,却连个ฐ有钱人都碰不上,天天碰大肚婆。”伶牙俐齿的小护士对镜自怜。
两人嘻嘻哈哈地又走出去。……%
舒眉等她们走了,才开门出来。此时,她的想法与刚才又不一样:“原来杨姐也遇上了麻烦,虽与我家的麻烦不同,却是女人幸福的博弈。”
舒眉十七年的生命中,几乎没有出现过优秀而可靠的男人。在她看来,结婚是一件必须慎重的事,一旦走错便会后悔终生,比如她的母亲、比如那个大着肚子却无奈地让宝宝夭折的孕妇。而用婚姻去换取什么เ,在舒眉看来恐怕与自杀无异。
舒眉想:“都是钱。什么都要钱。若是有钱,我跟杨姐的麻烦都能解决。”
脑中又想起那两沓与她无缘的钞票。但是她不后悔,她知道她用那两万保住了她和母亲的清白。李轩的娘哪怕再糊涂,一冷静下来也会想明白。
“钱,钱。”舒眉几乎痴迷地念着。
不知不觉,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来到杨姐的主任办公室前。等她反应过来,只听见里面一声长长的叹息。
正是杨姐。
“这事你没跟舒眉姐弟俩说吧。”杨姐似乎ๆ正在跟人说话。
“没有。”听声音原来是那永远戴着眼镜与口罩的男ç医生。
“好了,我知道了,舒心的医药费我来出就好。你安排财务室那边把口风把紧点,别让那丫头知道,她骨子里要强的很呢,唉,我若是有个妹妹,便要舒眉这样的。……。”
里面还在说什么เ,舒眉已经听不见了。舒眉只知道,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堵住,鼻子发酸,心中却暖暖地。
都说这世间冰冷无情,却总有那么เ一些人能将阳光洒进人心底。
听到里面有椅子挪动的声音,舒眉连忙闪开。趁人不注意,往劳务部的小杂院跑。一跑进院子里,就看见一群人正一边说笑一边或蹲或坐地在洗晒台上聊天。舒眉知道,这是快到饭点了,大家收了工ื在等着开饭。舒眉忙堆上笑走过去,一眼又瞥见地上有一堆亮晶晶的东西。
“咦?弹珠?”舒眉好奇地看着,“哪里来这么เ多弹珠啊?”
“特护小王从儿童游戏室里拿出来的——坏了几幅棋子。”一个人回答。
这个医院,设立了一些儿童特护室。住进这些特护室的儿童并不是像成人那样是因为有钱,而是因为他们中大多数都很难有机会再长大。尽管他们每天都在跟死神赛跑,但是他们希望他们能够有完整的童年,于是,在那层楼里,会有一些劳工会充当他们的“老师”、“玩伴”、也可能是一生仅有的朋友。和舒眉不同的是,这些劳工往往是义แ工ื。舒眉知道,这些人是真正有爱心的人。比如那ว个特护小王,一个看上去很安静的女人。她来这的原因是她没能从病魔手中抢回她那可爱的孩子,所以她就把一个母亲的爱统统掏出来,放在那些虚弱的小生命上。舒眉知道,她会给每个ฐ孩子讲彼得潘,那ว是她的孩子生前最爱的故事。
舒眉看着地上善良的玻璃弹珠,突然响起,自己那顽皮的弟弟,然连颗玻璃弹珠都没玩过。尽管大部分男孩都有,但是这东西,小卖部要卖两ä角钱一粒。想到这,舒眉问道:“我能拿些回去玩吗?”
“哈哈,随便!”众人笑着说。在绝大部分大人看来,这些玻璃珠,已经是一堆垃圾。
舒眉的工作服有许多口袋,因此她毫不费劲地装了两袋子。
这时,一个ฐ大叔笑道:“别ี说啊,这玩意在我们小时候都还是个ฐ稀罕物啊!”
“那可不是。”
舒眉心念一动:“在几十年前都是稀罕物,那么เ更往前呢……。”
身无分文的舒眉,发现自己手中又有了可以卖钱的“货物”。
匆匆将饭菜打回病房后,舒眉小声对弟弟说:“老弟,我去次‘那里’。你待会打针要乖。若是想吐了,就告诉护士姐姐或者请叔叔婶婶们帮忙好吗?”
弟弟:“嗯。”了一声。偷偷地说:“帮我带个包回来——我还有十个包压在老房子底下呢。”
舒眉一笑。
“姐……是不是这个星期已经开学了?”弟弟问,“我什么时候好啊?”
“快了。”她没告诉弟弟,他虽然已经挺过了72小时的危险期,思维也似乎没有受损。但这两个ฐ星期来却经常呕吐头晕,连平时很少吃到เ的饭菜也不那ว么爱吃。戴眼镜的医生说,弟弟脑内颅内有血肿,用中ณ医的话来说就是有淤血。考虑到เ弟弟其它状态都比较好,所以便以药物为主进行治疗。估计要用一到三个ฐ月的时间。尽管戴眼镜的医生说弟弟状态不错,可是做姐姐的哪里会放心,只巴不得马上就康复如初。想到弟弟是因为自己而受伤,舒眉心中ณ更是难过,因此舒眉只要有时间便守在弟弟身旁้,唯恐弟弟有个ฐ闪失。这样离开弟弟去赚钱,她也没办法。
交代了好几句,舒眉才拿上小镜子离开。她是要去洗手间。弟弟住的是大病房,不可能闹当场“消失”。想来想去,医院洗手间里那种小隔间实在是太适合她了。
进了洗手间,小心地打上销,对光一照。舒眉便觉得光华一闪!出现在上次她们离开的巷子拐角。
“咦?难道说,在什么地方离开,下次就会在什么เ地方出现?”舒眉心想。
所幸,这边仍是白天,却是一副黄昏景象。舒眉有些着急,她知道唐朝商埠的关门都是很规矩的,而自己这个ฐ外国人又不能进入夜市。
心中着急,三步两步就跑到主道上,果然,人已经比上次见得少了许多,此时显得最热闹的,反而就是那排青楼ä雏馆。
“管你的呢,能赚钱就好。”舒眉心想。
然真硬着头皮往青楼门口一站,抓起一把玻璃珠,朝着那ว些装ณ饰奇巧穿红戴绿的女子吆喝道:“海外来的琉璃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舒眉终于对了一次。这个ฐ时代虽有琉璃,却哪有舒眉手中这样的琉璃珠。她手中ณ的琉璃珠中还有“叶子”呢。
一番显摆后,来逛青楼的脂粉子弟纷纷啧啧称叹。
“这琉璃珠若是买上一对,做成坠子,别提多好看了!”舒眉自卖自夸。
“多少钱?”一个胖少问。
“货品有限。一两银子一颗!”舒眉这次下了狠心,要赚就赚回大的。
“我要!”
“来两ä颗!”
众人纷纷解囊。原来,舒眉这个价钱对老百姓来说或许有些难以承受,一两ä银子,足足可以买20่0个包子的价钱!许多人家一年才不过二三十两银子的开销。但是对这些纨绔子弟来说,一两银子却实在是不算贵,还抵不上青楼ä里的一壶好茶。
舒眉顿时眉开眼笑。正琢磨着待会把银子房哪个ฐ袋子里。
这时,只听一个尖细声音喝道:“慢!谁都不许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