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顿时被五丫逗得哈哈大笑,张氏却是满脸通红地对万氏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可是你赚钱的手艺,你就这样教给大丫她们,那ว以后……?”
“这是‘催泪果’,不管是叶子还是根块,都会让你呛得眼泪直流,很不舒服,快扔掉!”
怏怏地转过身往回走,却冷不丁地被斜次里伸出的一双手拉住。五丫ฑ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了个仰八叉。抬起头怒目而视,正要发飙,却发现原来是高杨堂哥,顿ู时满面怒容化作了愕然。
“当家的,还是我来告诉你吧!这次三弟一家完全是因为受了我们的牵连,才会被爹给逐出家门的。当初,你被东家抓走后,我就带着高杨他们从镇上出发,准备回家里向爹求救。可是当时身无分文,我们只好一路上靠着乞讨才一步步走回了青石村。原本我也是对爹他们抱着一丝期望,想着他们总不会不顾你的性命,死也要守着钱财吧,可是…呜呜…没想到,爹他们真是好狠的心肠,不仅说没钱,要我自卖自身,还要我将高菊高柳她们卖掉,得了钱赎你出来。
“哎呀!二嫂快起来,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我和二哥是亲兄弟,我不帮他谁帮他?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好谢的?”
这,正是五丫ฑ哭诉一场后想看到เ的结果。因为ฦ她知道,他们三家人自昨天过后,已๐经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招来了无数的唾弃和责骂;反观高家老宅的人,则是被投以同情的目光,怜悯的眼神。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而且,这些唾弃和责骂也不该由他们来承受,但是,要想反击从而扭转这种不利ำ的局面,必须找到一个ฐ突破口才行。
想到这里,五丫ฑ见二伯娘还在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副喋喋不休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唉!还是先认错再说吧!于是,五丫抱着万氏,用小脸蹭了蹭她的脸,撒娇般地说道:“二伯娘,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您别生气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保证!”
柳氏一听,顿时便要发作,高守财也是一脸不虞,但他按捺住情绪,先是瞪了一眼柳氏,接着又暗示ิ柳氏看一眼商秀才等人,然后才温和地对万氏说道:“老二媳妇这是做什么?有难处就提出来好好商量商量,怎么เ还下跪了呢?快起来吧!你都如此作为了,如果我们不答应,岂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哦,还有老四,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吗?”一番说得不阴不阳,别扭之ใ极。
见众人听得不禁都露出一丝笑意,仿佛驱散了心头笼罩的那ว片阴霾。他又才笑着说道:“二哥的事我心中有数,你就少操些心,只想着怎样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就行了。再不济,你也该相信自己当年挑夫君的眼光吧?”
房屋是标准的土木结构,外表看是并排五间。左边两间因年久失修,已经倒塌了;右边三间看着,也给人摇摇欲坠的感觉。房顶上盖的是瓦,不过长满了野草,好像还有鸟在上面做了窝。房间的木窗户在一阵风吹来时,发出“嘎ะ吱,嘎吱”的响声,窗户上糊着的纸都已经烂成了碎沫。隔着窗口向里张望,只见屋子里已经成了蜘蛛的巢穴,密密麻麻的,根本没法进去,让人怀疑ທ这是不是到了《西游记》里的盘丝洞?但可以看出房间是带了套间的,这说明房间远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五间。
此时的万氏额头青紫ใ、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整个人如秋风中的落叶,因愤怒而止不住地簌簌发抖。
“什么?你…你竟然自作主ว张?谁让你这么做的,啊?你…你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要和老子死嗑到底,是不是?你个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胚子!”
他和高大牛一一拜见了商秀才、村长和长辈们,又以“见证人”为ฦ由请楮大夫坐下旁้听,才和高大牛一起走到门背后蹲下,等着高守财发话。
高守财听完三儿子的一席话,脸色一沉,冷笑道:“老三,别人算这个帐也就罢了,你也好意思跟我算这笔帐?看看你身后,数数那是多少张嘴?全家一年的嚼用加开销,你们三房要占一大半,算起来五两银子恐怕都是不够的!怎么เ样?还觉得你挣得那点钱能供得起大郎他们吗?”
五丫听到柳氏颠倒黑白的话,真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正想冲出去,却听到เ她爹用极其冷漠的声音说道:“娘可不要红口白牙,承业自己้都承认是他亲手把五丫推进池塘里的,当时好多人都听到了,您想要我叫他们来对质吗?”
皱皱鼻,五丫狡黠地一笑:“爹,您可别ี小瞧人!要我说,咱们不仅要走,还要大张旗鼓地走。
不过,高大山的这番话却让本来对亲爹已๐经失望的她,有了不少改观,看来这个爹也不是那ว么的无可救药。
五丫看到เ二丫她们有“跑题”的倾向,连忙将话题往她想要的方向上引:“三姐,为什么เ爹爹每月都要把工钱分文不剩地交给太婆呢?我打听过,承祖堂哥一年的束?也才一两银子,如果爹把工钱留下一半存起来,以后等大郎他们长大了,就可以送他们去学堂读书,不是更好吗?”
而且,先前同爹聊天时,他还暗示ิ自己对女儿太宽容,应当多打几顿,以后才不会“兴风作浪”。想到เ这里,高大山的心里不禁涌上一股寒意和悲凉。
想到自己้被小了他一个ฐ头的“赔钱货”打得抱头鼠窜,毫无还手之力,他也急了。边掉过头追着五丫边大声嚷道:“你个小贱人,死穷逼,反了天了你,小爷我就是要淹死你,你能把我怎么样?啊?你还敢打我?呼呼…好,今天我就打死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柳氏边哭闹边看着眼前沉默不语、跪地不起的一家子,心里越发不舒服,直觉受到เ了前所未有的挑畔,更是对三房一家恨得咬牙切齿。
五丫ฑ一下子愣住了,没有责备、没有埋怨,还拿出家里好不容易攒着的吃食安慰她!她的娘亲,这位被束缚在“三从四德”严苛教条下的妇女,因为ฦ孝道,让她不能也不会背后妄议老人的做法是多么得让人无语。但她却以这个举动,这样的方แ式向女儿传递了一个讯息:你,没有错!也让五丫ฑ深切感受到:有娘的孩子像块宝啊!
前世母亲早逝,父亲再娶,自己一直是跟着乡下那个重男ç轻女的奶奶长大,过早地尝遍了亲戚之ใ间的人情冷暖,何曾有人如此温柔地对待过她?
三姐和四姐是同样的打扮,也扎着双丫ฑ髻,只是她们的襦衣是蓝色的。虽然年龄小个ฐ子小,但都长得颇็为清丽,通过那两双灵动的眼睛就知道这是两个心里极有成算的女孩。
一夜无梦。
五丫含着甜丝丝的麻糖,笑得是见牙不见眼,舔一下,又舔一下,口里还不忘道谢:“谢谢王大叔,真甜!真好吃!”
众人见她像只小馋猫似的吃着麻糖,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此时,高大山朝王存银打了个招呼,牵起五丫和高大成父子俩朝猪肉摊走去。
边走,五丫边同高杨嘀嘀咕咕地小声说着话:“哥哥,二伯娘原来会刺绣啊?连高菊、高柳堂姐也会?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高杨看她一眼,撇撇嘴,小声地回道:“当初ม没分家,太婆时不时的就将自己以及大伯娘绣的东西拿到镇上去卖,她老人家逢人就夸自己的绣艺有多好多好,这要是知道我娘的绣艺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老人家不闹得天翻地覆,让我娘的日子无法安生,是怎么เ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她如果再知道我娘的绣品能够卖上好价钱,还不得张嘴朝我们要更多的赡养费呀?所以,我娘才将会刺绣的事瞒得死死的。
如今嘛,哼哼!我们分了家,就自是不怕让她知道,也不怕她来闹,而且我还要大张旗鼓地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娘的绣艺比她好十倍百倍不止,让她气死!看她还敢不敢说要我娘自卖自身!”
看着高杨说话时,毫不掩饰地表达出对奶奶的恨之入骨,五丫知道高家老俩口的做法已经让这个ฐ小小的少年仇根深种,欲除之而后快了!难怪他对她的做法没有半分抵触,还欣然同意,原来因由在此。唉!他们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爷奶呢?
摇了摇头,五丫说道:“哥哥,不愉快的事、不愉快的人别老是想着,那会让自己也变得不快乐的!咱们来说说刺绣的事吧!既然二伯娘会绣还绣得那么好,不知道能不能请她教教我大姐她们呀?”
“嘻嘻,这有何难?待会儿回去后,我就去求求我娘,我想她一定会答应的,这可是给家里添进项的好办法。”
“那好,你回去问的时候,我在一旁敲边鼓,准保让二伯娘答应!”五丫听得眉开眼笑,嘿!钱啊钱,在向她招手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猪肉摊前。五丫看向地下已经被啃得惨不忍睹的猪下水,心里是直朝老天竖中指。不忍再看,只好来了个ฐ眼不见心不烦,闭目养神!
猪肉肥的三文一斤ภ,瘦的五文一斤,高大山称了两斤肥肉、一斤瘦肉,又在旁边的鸡蛋摊上花二十文买了二十个鸡蛋。
最后踱到卖米的摊子前。五丫一眼看去,黍米、稷米、糙米、碎米、糯米,籼米和粳米共七样。价格不等,有贵有贱。最便宜的是黍米、稷米、糙米这三种,二文一斤;碎米四文一斤;籼米六文一斤;糯米与粳米却是十文一斤。这些还都是最次等的,若是那上等的,更贵!还有白面粉五文一斤、黑面粉三文一斤ภ、玉米面是二文一斤。
高大山称了五十斤稷米、十斤碎米,黑面粉十斤、玉米面十斤,总共花去一百九十文。五丫看得是口水直流,话说,她穿来这么久,除了喝过一碗粥,就再也没吃过像样的食物了,每天三顿ู,顿ู顿都是野菜糊,她现在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这下,她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高大山看着五丫ฑ欢欣雀跃的样子,心里是直发酸,这是多久没好好地吃一顿了呀!今后一定再也不让自己้的妻儿过苦日子了,他发誓!
把急需买的东西买齐后,太阳也早ຉ已将人晒得明晃晃的了。于是,四人匆忙回到王存银的摊子前,将绢布与绣线拿了,约好下月初十拿绣品后,就紧赶慢赶地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