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彦凤猜测的其实很准确。
“那不一样。”朱攸宁抿着嘴笑起来，“那时候钱庄无利可图，没那么多眼睛盯着。恩师是偏心我，才会这么说。”
有了这些人，许大掌柜更觉心灰意懒，只冷眼看着他们作妖便是了。至于说这些人所说的才能，许大掌柜当真觉得无语的很。
白氏怕她反对的模样朱攸宁哪里看不出？
现在却看了一眼就小鹿乱ກ撞，差点不知该迈哪一只脚。
早两年，朱攸安还劝说她，干脆去求了朱华廷放她离开，朱华廷那样心软的人，必定会允许，说不定还会多赠给她一些就细软，她好歹能再嫁个能一心一意过日子的汉子。
朱攸宁叹了口气。
朱华章被朱老太爷骤然发怒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不敢再顶嘴了。
“不打紧，你回头找个人，多给一些银子，让他给队伍送个信儿去，就说东西到เ了地，不要直接送给仁义伯，仁义伯若来领也暂时不给。”
“还有，收购后，朱家钱庄的所有收入和债务都归长安钱庄所有，往后你想给它改名叫什么，都与我朱家无关了，那就是属于你个人的产业。”
而朱家门前，早就已经乱ກ成了一团。
“老太君，福丫ฑ儿事情还忙，再说也要给福丫儿时间去想办法，咱们就先回去吧，老太爷还等消เ息呢。”
婢女被吓的低头不敢言，见二人没有别的吩咐，赶忙撩帘子跑了出去。
“大人。”朱老太爷披头散发，面如死灰，哽咽着红了眼，“大人，您也看到外面的模样了，我这……我真是无言面对大人了！”
朱老太爷病了，身边自然有朱华章、朱华贤侍奉在侧。
“那ว是一定的。”朱攸宁道，“如果说第一次的事，朱家钱庄面临的是失信的危机，那么这一次朱家钱庄面对的便是信誉上的毁灭打击。百姓们再也不会信任朱家钱庄了。”
鲁知府笑的非常温和，起身安抚的拍了拍朱老太爷的肩膀，“朱老太爷且安下心，咱们也是老交情了，朱家又是世代为ฦ善之家，本府是不会让朱家人的生命安全受到เ威胁的。回头安排兵马，照旧将朱家保护起来，想必那群百姓也不会真的冲进去。”
鲁知府笑着道，“嗯，这样的确是够了。曲师爷，你再点一遍，看看有没有错误。”
朱老太爷每一次对他们表达善意时，朱华廷的心里其实都是开怀的。
朱老太爷越听，面色便越是紧绷阴沉，听到最后坐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眼神发直的来回踱步，沉声追问：“那百姓们怎么说？”
“如今问题解决了，也多亏得父亲英明，想到了与长安钱庄合作。”三老爷朱华贤奉承道，“若非如此，咱们家这会子还被堵着呢，那群穷鬼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เ事来。”
朱攸宁道：“我是朱家的女儿，生来便是要为家族做贡献的。如今虽然有了能ม力，稍微有了一点点小成就，可也不能罔顾尊卑规矩，祖父是一家之ใ主，怎么管教我使不得？”
李拓北盘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还随手从临ภ近的椅子上拆下个坐褥，弯腰放在朱攸宁面前，拉着她跪倒温暖柔软的坐褥上，低声道：“大冬天的跪地上，就不怕坐下病。”
“是，东家放心。”蔡大掌柜现在对朱攸宁佩服的五体投地，态度前所未有的恭敬。
那上面的条约都是按着昨日他与蔡ກ远杰商量的，没有增加或者减少半条。
朱攸宁笑着道：“劳动知府大人与大令前来做保，您二位辛苦了。”
其实他是非常担心的，不想让女儿去抛头露面。可是读了多年圣贤书，他好歹也是心系国家，知道水患严å重会危及多少人生命。
蔡ກ远杰笑道：“如今东家却将他动摇了。”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焦大爷拍案而起。
朱老太爷这会子吓得一阵阵尿意上涌ไ。
冷老爷和焦大爷看出朱老太爷的打算，这时也一改方才的态度，苦笑着摇着头道：“可不是不够么。想必蔡大掌柜还不知道，这次是有人将朱家钱庄陷害了。”
届时，百姓们的注意力就会被长安钱庄吸引了去。
老太君则是连声催促婢女：“快去外院看看老太爷回来了不曾。若是不曾，就叫二老爷或者三老爷来！”
朱华章满脸压制不住的怒意，狠狠的瞪了朱华廷与白氏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
“爹，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朱华章脸色惨白，焦急道，“您人脉多，快些想个办法来啊，只要能让那三个ฐ大户将银子成功领到手，这件事不宣扬开，老百姓们不知道，不就没事了？”
他手中的流动资金都贷出去了，现在还都没还回来。
蔡远杰听了朱攸宁的吩咐，点头道：“知道了。不过这些东西都不似粮食，收了就能送来，那些都是要工期的。”
“难为凤哥儿，小小的年纪，就能办成钱庄那么大的事。原本听了许多人背地里说借贷不成，颇็有怨言呢，没想到凤哥儿就能找到大笔的资金来。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她是朱家的小姐，又在老太爷的心里有很重要的地位，想不着痕迹的打听什么也是易如反掌。
“但是也请诸位记得，这钱庄，我是东家，我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钱庄赔钱或者是倒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长远计，请大家多一些耐心，不要只一味的只看眼前。”
“可我看刚ธ才那个大掌柜，对你有些不敬，你打算怎么办？”
方แ文敬听见脚๐步声回头看去，见自己้的焦急鲁莽惊动了朱攸宁家里人，不由得有些尴尬，拱手施礼道：“大老爷，鸿少爷好。”
朱攸宁沉着脸，目光扫过屋内其余几个面色同样不好看的掌柜，最后又看向方文敬，缓声道：“说吧，你瞒了我什么，瞒了多久。”
什么人需要隐居一隅，又时常会被人监视和刺杀的？
所以刚才她听到เ李拓北和朱攸宣说话，是李拓北在梦游？
李拓北住在朱家，朱攸宁又不常来本宅，所以朱家人对李拓北的态度朱攸宁也不甚清楚。
“公子的确是有些事。忙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九小姐，小的先回去了！”
说着又低声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是上官们，谁家里没有点怕损耗放坏了的银子钱？搁在我们这里，还给利ำ息呢。”
“会长说的是。”程竹君眼眸一转，笑道，“那长安钱庄行事如此嚣张，又不肯听咱们杭州商会的管控，您下了几次帖子，都没能见到เ正主儿，哪一次他们不是安排个掌柜的出来就了事？依着我看，此番他们做事如此没分寸，正好是整治他们的时候。”
见她回来，两ä个ฐ小丫头都蹦了起来，“九小姐回来啦！”
众人热切的几乎将朱攸宁奉若神明，簇拥着她走向院中ณ。
“你的心意是好的。但是有两点，首先咱们要问问福丫ฑ儿的意思。”
想到京城之ใ事的惊险，就算不怎么เ了解细节，白氏也能想象得到其中的惊心动魄，不由得叹口气。
“太太，饭菜已经摆在侧厅里了。”崔妈妈笑着进门来道。
“爹，‘落后就要挨打’，有时候不是我自己想变成什么样，而是现实会推着我，让我变成什么样。我的背后站着太多的人，所以我必须要站得稳。现在我已在天子处挂了名，已是没有退路了。”
朱华廷望着如花似玉的女儿，这般花朵一样的年纪，却要被迫抛头露面，做那ว么多男人都未必做得到เ的事。
总归，做了他的儿女，都是倒霉的。
朱华廷幽幽叹息了一声，“福丫儿，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虽然有时候爹对你做的事情并不太懂ฦ，但是爹知道你做的一定是好事。趁着年轻，趁着有能ม力，想做什么就去做，别ี留แ下遗憾。”
“爹。”朱攸宁动容唤了一声，笑意渐渐爬上面颊，重重的点头，“爹，您放心吧，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也绝不会做坏事的。”
“爹知道。”
她脸颊上的小梨涡很可爱，朱华廷抬手不客气的掐了掐。
父女二人达成共识，说服白氏的事自然是朱华廷亲自去做。
朱华廷对付白氏已经有一套了，朱攸宁次日见到白氏时，白氏对她即将出门的事已经认同，还仔细的帮她收拾行李，安排出行时一应用品，还将开春后的衣裳๙都给她预备了一并带上，又准备了许多土仪，要捎带给燕绥的。
盛天三十年正月十八，朱攸宁带上窦婉婉、百灵、画眉，以及十六和佛八爷，与蔡远杰一并去开具了路引，一行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富阳，直往开封府方向而去。
因天气寒冷，今年的水量充沛，路上并不十分好走。虽然一直都在赶路，速度还是被拖慢了许多。
朱攸宁倒也不急，到达杭州ะ后便给燕绥去了信，走到金陵时便得了回信，得知如今燕绥已๐去了临ภ近黄河沿岸一处名叫孟镇的地方坐镇抢修堤坝，预备抗击春汛。
朱攸宁在回信之中仔细询问了燕绥当初与天子商定，到底有那些地区是他所管辖，下辖的情况现在又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