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曲安国试探着把这话说给刘桃花时，不仅没得到女人同意，反而引起好一阵闹腾，又是叫骂又是诅咒，连带着几天找各种法子磨挫几个姐姐。她去笑颜家那晚是因为抗触刘桃花强迫她们搓玉米棒子。
“嗯，我是曲飒。那个ฐ，这些都是我的东西，老师不信请检查。”见她不动，曲飒抬脚便要走，宿管老师却伸手拦截，“那ว个，你不能走，你们班主ว任安排过了，没他的准话，不许你退学，更不许你往外搬东西。”
姐姐们都点头感叹，的确，曾经家里最小的，最需要她们照料的那个ฐ，不知从何时已经跃到主心骨位置，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儿，只要有小妹在，仿佛都不是事儿。
众人议论声忽起，对刘家人指指点点，人群中，曲飒一眼认出那两个老太太，俩人正说的兴头儿。
当时她说，生男生女的关键在男人，还骂李开盛是个孬种，明明是他生不出男孩，却把责任归到女人身上。
“老舅，你怎么เ能称赞那ว个胡作非为的……”付和青把林校长拉到一边，小声抗议。
“噗……”领导席，教师队伍里，一个极不和谐的音调爆发在曲飒那句“我不了”之后，非常及时。
以上是周一的情况，曲飒不仅没讨回那十五块八毛钱，还被好一通奚落。
曲安国大怒，“是也不是？”
曲安国愣了愣，背着手进屋，“十有**โ去了刘家沟。”在他看来，刘桃花除了王家铺就是刘ถ家沟，只有这两ä个地方可去。
刚打开门，母子便被冷风吹了回去。刘ถ桃花凝眉，骂了一声鬼气，又转身给曲啸加了一层才领ๆ他去茅厕。
两ä方人骂了打，打了骂，纷纷嚷嚷半天都没结束，最后，还是曲安国突然出现，强把刘桃花拉扯回家，这场闹剧ຕ才息鼓。
正闹着，胡同口忽然传来一声咋呼，众人闻声望去，但见王金蕊正以百米冲刺๐的速度朝这边飞奔。在王金蕊的身后是她那高高大大的丈夫孙虎。
“瞧，我说对了吧？她这个点儿才回来，指定去做什么事了。”曲二顺一副我早就猜出来的模样晃晃脑袋，然后催促曲飒赶紧说，不要卖关子。
入学第三天，班主ว任老李头儿几次欲言又止，想催她学费，然而每一次曲飒都装傻充愣不往学费上面扯，老李头儿有些难以启齿便几次放弃。顺理成章的，她这才有资本坐汽车去茂城老城那么เ远的地方แ。
而此时的曲飒，正在去往茂城老区的路上。
“谁拿你钱了？刘ถ保军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刘桃花炸毛，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般想杀人。
她使劲儿拉扯刘ถ神婆，再三赌誓，她要把二顺说给刘ถ保军是千真万确的事，既然如此，又怎会前后变卦打自己脸呢？一边说还一边拉扯曲安国作证。
“等天暖和了，我就教你们绣花儿，咱们四个ฐ一起做活，一年到เ头怎么也能攒千儿百八，手里有钱，就有吃有喝，到时候，就不用再看任何人脸色。”曲大婉一言一语皆温婉平静，或许失望与悲伤的尽头，就是平静吧。
千钧一发间，一只大长腿伸过来，猛的给曲啸天一脚，男孩儿倒地上，摔的哇哇大哭。
大姐离婚时那二百多块工ื钱还是她们姐妹拼死要回来的。
裹头巾的老太太觉得戴棉帽的说的有点多，不停地的扯她的袖头儿，就在这时，曲大婉从兜儿里掏出两张崭新的五元钞票，往裹头巾的老太太手里一塞，另一张塞给戴棉帽的，而后郑重道：“俺们不是多嘴多舌的，况且离的远，就是想多嘴也不能碍着两ä位大娘什么，你们就放心告诉俺们实情，说句良心话，这也是积德的事。”
大姐并不蠢，可是因为老实，心思淳厚，并不像二姐那样心思活泛，能够随机应变。本来，二姐要和她一起过来，可曲飒心中有计较，综合来看，大姐更合适。
“那还有假，他再三说的，只要媳妇年轻漂亮能ม生养，决不食言！”刘ถ桃花得意洋洋，“彩礼ึ除了该有的东西之外，另有五百块聘金。”
然而，她错了。
曲二顺笑着进屋，照曲飒头上一拍，“好了小炮仗，该说的话都絮叨一箩筐了，万事有我们呢。你赶紧收拾收拾明天回学校，开学一周，再不去，你班主任该来家里喊了。”
沈桂兰立即闭嘴，再不敢瞎说。
望着目瞪口呆的李家人，曲飒挑眉大声问道：“我说的这样清楚，大娘和李家众人可听明白了？”
“自然是起诉离婚，告李开盛那混蛋，争取孩子的抚养权以及抚养费。”曲飒简明了当，看在大姐二姐的份儿上难得缓和语气，“一切有我们呢，您别担心。”
……
话毕，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刚几步，突然停下，原来大门被曲飒关了，不，严格来说，是上了锁。
实在忍不住了，她们会向亲戚朋友哭诉一番，然后说这一切都是命，她们命苦。牢骚完便擦干眼泪，继续跟那男人过。
曲飒语气十分强硬，那种冰冷强大的气场瞬间上身，曲二顺和双胞胎再次冷到。
曲飒瞄一眼便知老爹的想法，习以为常的她连讽刺都懒โ得费那劲，只又说又笑的活跃气氛，曲安国那副德性权当没看见。
人一走，曲家姐妹便觉院子里的空气清新不少。今天的太阳比昨儿还要灿烂，半晌的时候，小院儿暖暖的。曲二顺搬个小椅子放门口让曲飒出来透风、晒太阳，而自己收拾收拾骑着那老掉牙的自行车去村口接曲大婉。
李婶子的指桑骂槐更让刘桃花憋屈无比，偏偏又说不出什么。尤其是这五丫头姿ู态放的那ว么低，模样装的那ว般可怜，还口口声声喊着妈，她要是再出口指责，这些人说不定能把她吃了。
“爸，你打我……”她喃喃，望着萧萧飘雪，曲三宁茫然。
然后就见三个ฐ姐姐僵住。
这感觉，实在太诡异！
“呸，别提那老不死的糟老头子。”刘桃花恨恨的，“当初若不是我走投无路，谁会跟他？丑点儿老点儿就算了，懦弱的跟个ฐ球儿似的，三脚跺不出个ฐ屁来，哪有个男人样子，家里吃闲饭的贱玩意儿一堆，整天操不完的心，老姑，想起我这些年过的日子，我都……”说着，刘桃花又嘤嘤哭起来。
不过，虽然改革的口号已经喊了十多年，一九九零年的农村并不富裕，甚至，绝大多数农村仍然挣扎在温饱线上。就像曲飒家今天炸春卷、年糕，纯粹是为了年初待客，走亲戚用的。东西出锅后，曲家姐妹只能尝尝，也就幼弟曲啸天可以放开肚子吃。
“去就去，有什么？”半天，曲飒吐出一句。
……
当曲飒回到เ柳家堡时，太阳已经落山。
曲家小院儿里静悄悄的，堂屋的门紧锁，东厢房的门紧闭，但里面隐约有人说话，好像还夹杂着低低的哭泣声。
曲飒心一紧，把自行车往墙上一推走进东厢房。
“你……”她刚进门，四个ฐ姐姐全都站了起来，曲二顺指着曲飒一时无语，今儿周一，小妹怎么这个ฐ时候回来了？
曲飒没理会她的问题，转向脸上还挂着泪水的三姐、四姐身上，“你俩怎么啦？”
哭的这样伤心，定然受了委屈，然而刘桃花那ว女人已经滚蛋，还能有谁给她们委屈受？莫非，是曲安国？
曲飒面上一紧。
曲二顺叹口气，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自打前天从刘家沟回来，双胞胎姐姐便存了心思，尤其是三姐，一心想跟着堂姐曲香香外出打工挣钱。今儿吃完午饭她怂恿着四姐一起去求二叔二婶，希望他们看在自家遭遇的份儿上帮一把。
结果，俩人到了他们家不仅没得到半句好话，还遭遇明晃晃的冷脸。姜秀云连个座儿都没让，姐妹俩站着说完请求，那死女人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堆不着调的话，三姐气不过当即拉着四姐要走，姜ä秀云面上下不来便以此为借口指桑骂槐起来。
三姐怒火冲天当即和她大吵一架，最后在众人劝说下憋着一肚子委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