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飒挠挠头进门前还听老李头儿向隔壁班主任道：“今儿真开眼，咱们学校的大才女也调皮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唯有他一人被蒙到鼓里。若不是他昨天往刘神婆那ว里跑一趟，对其叫骂连逼问，恐怕到现在还是个睁眼瞎。
“会不会去王家铺了？”曲四静试探着道。
半夜忽然落雪，西北风刮的呼呼响，亮时分，地面被覆上薄薄一层雪粒。雪不大，主要是风厉害，冷冽而强劲。
待两家人把最恶毒的话，最隐秘的事儿说完，战争突进白热化阶段，刘桃花以命相逼向刘婆子以及王金蕊一家讨债，有了刘保军的模板，这债讨起来丝毫不费力。况且刘ถ保军是讹诈，而刘婆子和王金蕊的确花她不少钱，讨起来更理直气壮。
刘桃花到底年轻，这回又是来真的，刘婆子很快吃亏，脸上、脖子上不仅挂了彩，还被摔了好几个屁股蹲儿。六十多岁的年纪，老胳ฑ膊老腿儿的，看的人直冒冷汗，幸亏大冬天里穿的厚实，否则一个ฐ不小心就有可能ม半身不遂。
她从“水煎æ包战争”一直说到刘神婆打上门，中ณ间没顾上喝口水，接着掰扯刘保军和刘桃花“两军对峙”的情形，曲飒这才发现，三姐居然有说书的天赋，讲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才起来。现在是周末，尽管学校宿舍还能住，但是食堂是没饭的。曲飒只好在外面的小摊上买了一张死贵死贵的鸡蛋饼，花了五毛钱。
“是，可我没让你给二顺找个那ว样的！”提起那刘ถ瘸子，老汉也恼了，这几天二丫头都没正眼瞧过他，他有心说话，却羞的开不了口，一出门，谁不指指点点的议论他，为ฦ了婆娘，把闺女一个接一个的往火坑里推，果然有后娘就会有后爹！
可是现在，事没成不说，他平白惹了一身骚，名声都臭到这五十里开外的大泽乡，而这一切都是拜刘桃花所赐，现在恶心她一把，割她一块肉，也是她活该！
“呸！”刘神婆是知道内幕的，冲曲安国狠狠啐了口，骂了一声“窝囊废”。院里的人，除了曲安国不明白缘由，所有人都清清楚楚。
“吃包子！”曲大婉把箩筐往曲二顺等人面前一推，平静道：“都快凉了，快吃，快吃”
曲啸天还等着吃肉包子呢，结果自己老爹说那么多也没给他争取到一个，顿时不依坐地上打滚儿哭闹。
吃饱喝足，曲大婉把剩下十几个水煎包用纸包好放布袋里，又问老板买了两块钱的，对曲飒解释道：“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带点东西回去她们见了高兴。等天气再暖些，我就继续拿绣活做，没人干扰没人盘算，一个ฐ月下来怎么着也得有四十多块，若是有好活儿，挣的更多。”
若不是她们一早ຉ就看清刘ถ桃花的真面目，若不是她们慢慢心生反抗，二姐岂不是真要嫁给那个又老又瘸的男人？前世，直到她大学毕业曲二顺才嫁人，当时她们的关系早就崩裂，所以，她并不清楚曲二顺具体嫁给了谁。
“司机师傅说这里距刘ถ家沟还有二里路，咱走走就暖和了。”曲大婉一边给小妹暖手一边道。
这次刘神婆和刘桃花倒没关门，曲飒猜测估计俩人平时见面也这样落落大方，而上次则ท是为了防备她们姐妹才把门从里面上锁。
曲二顺饶有兴趣的对其上下打量，轻蔑的笑了笑，并未理会。刘桃花更恼，正欲发作之际忽然注意到เ曲大婉，猛的一愣，随即拿捏着腔调戏谑道：“哟！大姑奶奶回来啦，我说这一个个的怎么เ吃了炮仗似的，原来是有人回来撑腰了。”
“哼。”曲飒冷哼一声面无表情进屋，须臾板着脸道：“这种人就是蹬鼻子上脸，没什么เ好说的，舔一次脸就打一次现行，直到她记住为止。她要敢在外面胡言乱语，我就敢让她名声扫地，看看到时候村里人戳谁的脊ิ梁骨。”
沈桂兰见众人都议论他家，气的火冒三丈，转着圈的冲众人解释，“谁要把闺女卖给人贩子啦，你们不要瞎说，我们也是受害者，谁能想到那ว穿着打扮城里人一般的夫妇是人贩子，我们是被骗啦……”
熟料沈桂兰一听哈哈大笑，转身对众人道：“大家伙儿听听，要和我们老李家老死不相往来呢，好，这样更好，走了一个生不出金蛋的老母鸡，是我们李家天大的福气……开盛，他大舅、二舅，去院儿里抱孩子，咱们回家！”
“都弄好了，爸别担心。”曲二顺ิ十分了解老爹的性子，轻声安慰。
“两层意思。”曲飒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他借用孩子逼迫你回家。可是又太干脆利落些，仿佛很急，不太像接女人回家的样子。所以，我猜是第二条，他目标直指妞妞，显然，很有可能ม在打妞妞的主意。我记得你曾说过，他们那家子曾商量着要把妞妞送出去，可有这回事儿？”
曲大婉一声咋呼，像是被剜心一般，“李开盛，你要干啥？快放下妞妞！”
“他们……他们……”曲大婉浑身颤抖，不敢置信，曲飒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大姐，轻声问道：“大姐还对他们抱有幻想？幻想要放到人身上才有效果。他们不是人，大姐，别再心有奢望，也别再有侥幸心理，到头来，只会一场空。”
一般来说，年初一走干亲，初二初三走娘家，初三往后开始走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今儿初ม三，曲大婉婆家的亲戚还没开始走，她这样留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当然，曲安国只猜出女儿、女婿闹别扭，并不知内幕。
没有刘桃花和李开盛这两个ฐ渣女渣男，曲二顺ิ只觉呼吸顺畅，笑容直达眼底。
初二一整天都是在这种模式中度过，吃完饭曲安国就蹲在门口儿晒太阳，时不时的望着东厢房唉声叹气，几次冲动站起来想走过去说些什么，可最终又不知说什么，复又蹲下。
真是好手段，七年过去，她倒不知这些丫ฑ头们的能耐，可真是瞎了眼。
刘桃花一听寻死的动作更加剧烈，原本曲安国就招架不住，这会子更无奈，又急又恼又无措的情况下转手给了曲三宁一巴掌，世界ศ一时安静。
见曲飒面色如常，曲三宁鼻子一酸，小妹病了这么多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原该吃好的，现在别说肉菜，连个ฐ白馍馍都没捞着，越想越气，又道：“你不知道，笑颜刚走时她说什么，啥贵药啊巴巴๒儿这个时候送来，下午碰见时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去看神婆，你要是病好了，那是她老姑的功劳。又说那药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ຕ里来的，不让你乱吃。”
“算了？”曲飒冷笑，眼睛直直的望向远方。这天，寒的让人打颤，这风，冷的钻心刺骨，可姐妹三人却觉得，小妹周身散发的寒气比这空气还要冰冷。
堂屋里面，两个人正说的认真，谁也没有注意窗外的情况。
刘桃花撇撇嘴，“大年三十晚上串门子，真是好规矩。”嗓门儿很大，一看就是故意的。
可惜……
三年来，曲飒第一见老头儿发狂，而他的问题正中大家心声，学生堆里甚至有人喊道：“是啊曲飒，你把我们都说糊涂ิ了，快给我们解解惑！”
高考动员大会不知何时变成了解惑大会，越来越多的学生附和老李头儿，曲飒则ท成了众人批斗对象。
她瞬间有种蹲牛棚，挂大牌的赶脚。
“对不起李老师。”曲飒认真而平和的对老李头儿道歉，结果老头儿手一甩喝道：“别给我来这一套，给我解惑！”
曲飒抽了口凉气，明白就冲她今天所作所为，这辈子想要取得老李头儿的原谅是不可能ม的了，为ฦ了不让自己继续难堪，曲飒收起一切杂念，沉着、冷漠甚至有些戏谑的望向台下，静默良久。
一般来说，这是她甩狠话的前兆。
这样的曲飒，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在她的身，仿佛突然重合了一个她们从未见过的影子，渐渐的，会场鸦雀无声。
曲飒张口，“这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用一句话解释！”
她铿锵有力道：“我就是我！我说什么เ做什么เ乃ี是因为我愿！譬如我现在要退学，那ว就退学！”
说完，重新面向老李头儿，认真而坚决道：“请您还我那十五块八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