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惩罚还是治疗？”
眼前的男人用冰冷的语气向我提问，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无疑已对类似的流程习以为常。
虽然我也可以立即回答“治疗”来结束这场闹剧，但过早的屈服和过激的抵抗都有可能产生疑点或是引起注意。
就算对方แ未必会察觉到什么，我也不想制造额外的风险。
所以……
“你他妈……”我当时就回了句脏话。
话才刚起头，这家伙就重新打开了“治疗仪”的开关。
下一秒，电å流通过了我的身体，直接作用于神经的剧痛和短暂的心脏麻痹让我的精神为之ใ一振。
如果说电刑是一门艺术，那我就是电刑界的梵高，而我现在所处的这个ฐ机构……他们大概算是三流社ุ区大学里美术公开课的水平吧。
当然了，虽说他们不懂得通过调节交流电的强度、波型、相位、频率等参数来精确控制电击产生的生理反应，但是……他们好歹知道怎样电å才能在不造成严å重外伤的情况下给人造成持续的痛苦。对于一个“治疗机构”来说，具备这种程度的知识好像也够了。
哦，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姓“子”，单名一个ฐ“临ภ”字。
眼下，我正在一个非常出名的“青少年行为ฦ矫治中心”里接受“治疗”；今天是我入院的第一天，院方打算让我的“父母”看一下“治疗效果”再回去，于是乎……我就有了这次十分“舒坦”的体验。
现阶段来说，混进这个机构的过程极为顺利ำ，他们丝毫没有怀疑那两个ฐ和我长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家伙并不是我真正的父母，对于各种证件的审查态度也类似老师批改暑假作业……除了讲解费用和点钱的时候额外认真之外，他们接收“病人”的宽松程度让人咋舌；对比我以前申ã请进入精神病院的经历，进这儿简直就跟进快捷酒店般轻而易举。
不过，真正的困难还在后头。
潜伏在精神病院很容易，因为ฦ那ว里至少有9๗5%以上的人都是真的有病，只要你过了门槛ນ、成功混进去了，就可以大胆地去做各种可疑的事，反正被现了也可以装疯卖傻糊弄过去。
但这里，基本上全是正常人，想要潜伏在他们之中ณ而不被注意，就必须显得“平庸”。
平庸，是一项ำ伟大的品质。
它对整个ฐ人类世界ศ的意义都是非凡的。
没有它，我们目前的社ุ会体制ๆ会立刻崩塌；没有它，我们的文明打从一开始便将无法延续。
人类这个ฐ种族需要平庸，就像需要空气和水一样。
从古至今，人类社会的运转和维系，靠的就是那ว些俯拾皆是的平庸者；他们碌碌无为、依附如风，但又自命不凡，自觉与众不同。
正因为人类的主体是这样一群人，第五王国才得以传承、展、繁荣。
而那极少数高标卓识、坐言起行的凡者，他们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呢？
那自然……就是为了引“变革”了。
变革，是一种错觉，本质上来说，它只是某种轮回的一部分。
变革的终点，仍是平庸，被“改头换面”的世界，终将被交还到平庸者们的手中ณ。然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会以为ฦ，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变得不同了、变得更好了……就算还有些不好的地方，那ว也只是变革带来的阵痛，迟早ຉ会得到解决。
但其实，不会。
什么都没变，轮回还在继续。
尽管如此，变革仍是必要的；它就像是一针“肌肉松弛剂”，也可以说像是一次畅快的自渎，它可以让这个世界从累็积的伤痛和压力中得到那ว么เ几许放松、几分释放。
我，就是一个ฐ变革者，同时，也是一名继承者。
如果说我从“那个人”身上学到เ了什么，那可能就是“能ม够若无其事地说出自己的事业就像是在帮这个世界撸”的那种人生境界了吧。
总之，对我来说……平庸，是很困难的。
当然，也是很有趣的。
如果哲学也能像数学般归纳“定理”，那其中肯定会有一条是——越困难的事物就越有趣。
克服困难可以让人获得成就感和优越感，这类满足的感觉和困难程度成正比；但人们仍是不太喜欢去和困难打交道，因为克服困难的过程永远都伴随着失败的风险，而失败的结果则ท意味着……你付出了时间和精力，最后却只得到เ了深深的挫败感和一个待收拾的烂摊子。
我也不喜欢失败，所以我得认真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一个ฐ正常人。
“惩罚还是治疗？”
又一轮电击结束了，那ว男人又是一脸严肃地问了我相同的问题。
我很想笑，但我忍着，我不但不笑，还要哭。
好在……憋笑也能ม挤出泪水。
数秒后，我调整了一下表情，情绪饱满的、用一声充满后现代主义แ的、控诉感十足的嘶吼，喊道：“治疗！啊——哈哈哈哈……”
我的眼泪终究还是出来了，无法抑制的笑声则ท被我用哭腔掩盖着带了出来。
唉，做一个普通人，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