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维抹了一把泪水，俯下身，轻轻地拍了拍他的的肩膀，步履蹒跚地走了……死者已矣，自己้能做的就是带着活着的兄弟努力地活下去。
“讲，”关将军强自镇定。
“砰……轰隆隆……”李四维话音刚落，就听得南面传来一阵巨เ响，他急忙扭头望去，只见一朵蘑菇云腾在光明公路上空升腾而起……
韦一刀看见李四维出来，便笑呵呵地凑了过来，“长官，起来这么早ຉ干啥？再眯一哈儿嘛。”
“少佐，快跑。”一个军官伸手去拉他，满眼恐惧地望着奔腾而来的巨เ浪，“轰隆隆……”整个山谷都在颤抖。
“啥事？”众人都是一愣。
“嗯，”李四维点点头。
吉田少尉身边聚起来的也不过二十多号人，闻言急忙爬上了车厢，拔出刺๐刀就割掉了车厢的篷布，一左ุ一右架起了机枪，准备突围。
“砰，”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村上急忙停住了车。
李四维不禁感到เ脸上一热，貌似自己一路逃来也是一枪都没放啊。他叹息道，“南京失守，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但是，我相信只要大家缓过神来，还是有勇气和小鬼子血战到底的。”
李四维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兄弟们，肉快炖好了，但是……大家都是军人，总不能像叫花子一样抢着吃吧？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做一件事……”说着他顿了顿，目光在人群里搜寻起来。
“是啊，”众人都有些丧ç气，他们也曾是八十八师的精锐，可是雨花台一战，八十八师伤亡殆尽，全师六七千人，从南京城逃到这里剩ທ下的也不过十多个ฐ了。
宁柔将器械消了毒，小心翼翼地为李四维取着弹片，那宽阔的后背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一片血肉模糊，看得小姑娘直掉眼泪，一双纤纤玉手不住地颤抖。
高旅长也赞道：“那一战，你功不可没啊。”
“啊……”宫本寿夫就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手腕一番，那ว把雪亮的军刀便划过了李四维的手臂。
“报告大佐，汤山残敌一路南逃，前锋部队已追至雨花台下……”
李四维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突然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沉默寡言的廖黑牛，笑道：“黑牛，给老子讲讲你的事嘛。”廖黑牛自从开枪打死了卢二蛋就变得沉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咧咧的了。
鬼子的前哨在山谷前停了下来，他们正是听着这边的枪炮声才火速敢来支援的，但是看到เ这一片狼藉的战场，他们还是来晚了……一个ฐ士兵匆匆地跑到后面汇报去了。
“排……排长，”后面两个ฐ兄弟踉踉跄跄地跑了上来，有些着急，“你……你也不……不行了……我们……实在跑不动了……”
“到เ，”胖团长一个敬礼。
“是国之四维那个四维吗？”郝梦瑶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李四维还在犹豫，唐和尚把枪一端，就要冲出去，“干他龟儿的！”
李四维听得肃然起敬，这个时代的学生可比他以前生活的那个ฐ时代的学生强得太多了，于是，他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们快走吧，后面的鬼子越来越多了……这世道啊，偌大个华东竟然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
李四维赧然，苦笑道：“连长，你别ี急嘛……”
三人一听，急了，扯起嗓子就嚎了起来，“冤枉啊，冤枉啊，军爷们都撤了，我们就是想买些枪自保啊……”
“血战到เ底，血战到底，”在场的将士高叫了起来。
刀疤脸垂下了头，声音低沉，带着哭腔，“他们就那ว么死了，很多人……我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
廖黑牛叹了口气，“姚胖子肯定被拉到เ那个ฐ阵地上去了，天晓得还活着没有……”
黄猫儿看了一眼哑弹，又看了看李四维和廖黑牛，感慨道：“你们的命真大……”
的确，九连一排三个ฐ班，一班剩了李四维、黄猫儿、廖黑牛三人，二班剩ທ了王大福、王喜子两ä个ฐ人，三班剩了苟正富、卢老幺、张大全、李青山四个……李四维一点人头，心凉了半截，就靠这几个人顶个ฐ什么事？
“李大炮，”那个粗壮的声音又在李四维的耳旁响了起来，“现在你就是班长了，你说，这仗该咋打？”
“唉，造化弄人啊，”杨伟悠悠地叹了口气，沉默一阵，轻轻地说道：“圣诞节，上海ร……我在机场等你。”
夜里，战壕里燃着几堆炭火，睡不着的兄弟们围坐在一起，披着被子闲聊。
廖黑牛凑到李四维身边，嘿嘿笑道：“这雪下得好啊，老子们难得清闲两天……大炮，给司令说说，让我们回去休整几天嘛。”
李四维瞪了他一眼，笑骂道：“你龟儿老毛病又犯了？”
廖黑牛摸了摸后脑แ勺，讪讪地笑道：“老子这不是为了兄弟们着想嘛……这么大的雪，冻坏了咋办？”
李四维骂道：“你龟儿那点花花肠子，老子还不清楚？想都别ี想……你不是让老子帮你照ั顾老婆儿子吗？你龟儿都有老婆儿子了，还乱搞个锤子啊？”
廖黑牛赧然地笑道：“这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嘛……”
石猛黄化等人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望着李四维和黄化。
李四维冲众人笑道：“黑牛这龟儿想女人了……”
众人恍然，一下子来了精神。
石猛嘿嘿笑道：“长官，说实话……老子也想了……本来憋着一股子火，小鬼子又跑了……发不出去啊！”
“是呢，”刘ถ黑水也点点头，“老子也想婆娘了，也不知道他在屋头过得好不好？”
僧蛮子望了刘黑水一眼，笑道：“是怕她在屋头给你戴绿帽子吧？”
众人轰然大笑，刘黑水涨红了脸，“哪个龟儿子敢？老子的枪可不认得他……”
李四维摆了摆手，瞥了一眼嘿嘿直乐่的黄化，笑道：“龟儿的，还是黄化好啊，啥都不愁？”
“对对，”众人纷纷点头，又把攻击目标换到了他身上。
黄化不动声色地望了李四维一眼，缓缓说道：“长官，宁医生挺好的，你咋不把他娶了？”
众人一愣，纷纷望向了李四维，“对啊，对啊……长官，宁医生多漂亮啊，娶ດ了她你就享福了……”
廖黑牛望着李四维嘿嘿直笑，“大炮，还在想那ว个ฐ‘梦瑶’吧？”
李四维一怔，恍然发现，如果不是廖黑牛提起，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起那个ฐ自己曾经爱得刻๑骨铭心的人来……难道，爱情真的可以脆弱到เ这个ฐ地步吗？他有些惶惶然了！
廖黑牛见李四维沉默不语，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初老子就劝你把她娶了，你不听……这下后悔了吧？”
他说的是郝梦瑶，李四维想的是秦梦瑶。
众人纷纷来了兴致，催促道：“黑牛，说清楚点，说清楚点。”
廖黑牛望了李四维一眼，就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自己一行如何在路上救了郝梦瑶她们，又如何在南京城与她们分别……
众人听完一阵沉默，石猛摇摇头，“可惜了，可惜了。”
刘黑水叹息道：“这么做……也对！人家是个ฐ女学生，不该把她拉到เ战场上来。”
廖黑牛一拍大腿，“这不就对了？郝梦瑶不是军人，宁医生是啊，和宁医生在一起就莫得啥子好担心的了。”
“对，”众人纷纷点头。
李四维依旧低头望着炭火，沉默不语。
廖黑牛使劲拍了他一下，“大炮，你龟儿倒是说句话啊……你总不是想在宁医生面前当逃兵吧。”
李四维一怔，抬起头望了望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想再等等，等战局稳定一些再说……”
廖黑牛脸色一沉，“还等个锤子？你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