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为啥呀为啥我蹲在石头后头,只恨自己不会法术,要不也变成一颗石头湮没在群山之间就万无一失了。
下一秒,空气里浮着桃子的甜香,我果然就站在了蟠桃园里头。长离说得果然没错,可是海棠花树后头为什么เ会有个法阵呢?天宫里好像是禁止用法阵的……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件事,环佩叮当声中,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女欢快地跑过来,嘴里还念叨着:“是二哥还是三哥,或者是凤姐姐?”
男子的神色一下子慌乱起来:“我不是故意靠近你的……天界ศ的仙子身上都佩了解语花,我远远没认出来你不是仙子,所以才会离你这么近……抱歉,抱歉……”一长串的道歉里,他不断后退,直到退到离我三尺远方才停下来。
月宿慢吞吞地把脚收到桌子下头去,略๓为坐正了身体,捡起桌上的那个东西,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放进了抽屉,又慢吞吞地从下一格的屉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桌上。
“这个包,你总是随身带着,有什么都往里面塞,我好像都没见过它装满的时候。”
鱼羊的好看很不一样,大概是因为鱼羊在对我笑。我不知道他死的时候到底多少岁,但他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本来卡白的皮肤被暗红的天光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明澈的眼睛完成月牙,他笑着——然后,鱼羊开口说话了。美好的气氛全部消失了,鱼羊说话真是我听过最难听的声音。
“那你打算替我出多少?”我也就不客气了。
“我们的肚子倒是因祸得福了。”鱼羊也笑了。
阿咧琴姑娘立场不坚定也不见你这样的,一会儿一种说辞……
真麻烦。难怪赏金这么高。我把软剑丢在地上:“琴姑娘,我们来聊聊吧。”
我想了想:“鬼杀鬼差,这根本逆了鬼伦,我还是老老实实杀人去吧。”
……真没想到,总是酷酷的鱼羊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举动。我伸出手和鱼羊勾在一起,鱼羊的手上有硬而厚的老茧,摸起来痒痒的。
说笑间,我们已经走到玉蝉宫的外头,推门进去,月宿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八仙椅里,旁้边的鬼差都在各自埋头做事,都和没看见他似的。想起今天在天宫身上听到那几个ฐ仙子提到月宿的名字,如今看来,应该是没有听错的,月宿的确是天宫下来的谪仙,可是谪仙也能谪得这么เ大牌,有内幕。
我敲敲桌子:“喂。做完了。”
月宿揉揉眼睛:“回来得挺快的嘛ใ。”
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舒舒服服地睡在这里,自然不知道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是多么缓慢,我可是经历了心情七上八下的一天。
“你亲手交给七仙女了?”
“是的。”
“知道了。”月宿居然没找我要收条,直接拿出任务簿在我的名字后头写下一串鬼画ฑ符一样的数字。
“字真难看。”不知不觉,我把想什么说出来了。
月宿白我一眼:“没文化就是没文化,这是狂草,懂ฦ吗,狂草?”
把字绕得谁都不认识就叫狂草咩?我虚心地点着头:“是,是。”转身赶紧ู走。
鱼羊站在门口,见我愁容惨淡地出来,略有点忧虑地问:“怎么了?”
我垂着头,半天不说话。
鱼羊安慰道:“不碍事的,明早再上一次天宫好了。”
我抬起头,笑得灿烂无比:“没问题!哈!”
鱼羊无奈地看着我:“你啊,还真无聊。”
“做了这么多年的鬼,天天就是打工ื打工ื,不学会自娱ຉ自乐่怎么行?”我大大咧咧地道:“对了,我今天去了人间可是忘了帮你还镯子的事儿,等下次吧。今天我太累了。”
“也好。镯子就先放在你那ว里吧。”
鱼羊的态度让我隐隐觉得不对,试探着问道:“你今天没出去?”
“是啊。”
“你不急着还债么?”
“不急。”鱼羊的态度印证了我的揣测。他想多在冥府待上一段时间呢。因为ฦ……转生之后,他将忘尽前程,那些无法弥补的伤害也将落入尘埃。想明白这一点,我决定把还镯子的事情无限制后押,直到鱼羊真正想通和原谅自己้。
我不想他背着沉重的心理负担去投胎。
另一方面……鱼羊是个好帮手啊,和鱼羊变成朋友之后,我的生活里有不少事情变得顺ิ遂了。这就是所谓的幸运星吧?
坐在三途河边,我闲闲地抄起一片石子,在水面上打过一串漂亮的水漂:“我厉害不?”
鱼羊摇摇头:“不厉害。”他捡起一个石头扔出去,石头在水面跳动着,一个、两个、三个……我的天!他居然能打十个ฐ水漂!太可怕了。
鱼羊得意地耸耸肩,躺在地上,头枕着双手开始睡觉。
我不服气地咬着嘴唇,开始练习。果然熟能生巧,扔了约摸三百块石头之后,我就能打出七个水漂了。不过和鱼羊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不抛弃不放弃,我继续练习。石子儿在水面跳跃着,一个、两ä个、三个……十一个!但是我欢呼不起来。因为在三途河的对岸,月宿一脸怒容地看着我——那个石子儿正中了他的鼻梁。
“我不是故意的。”一边道歉,我迅速地跳到鱼羊身边一把抓起他挡在身前。
我以为ฦ月宿会咆哮着丢三百块石头回来,但是等了半天,什么เ事儿也没有发生。小心翼翼地从鱼羊身后探出脑袋,一个小石头正中我的鼻梁。泪眼婆娑地看过去,河对岸的月宿笑得极其得意,极其恶毒。然后他就施施然飘走了,连背影看起来都是那么志得意满。真是无聊的家伙,比我还无聊一千一万倍。
揉着鼻子,眼泪不守控制地掉下来。心里似乎有个空洞,很难受,很难受。
“很痛吗?”鱼羊的声音
听起来有点慌了神。
我摇头:其实不算很痛,可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呢?眼泪簌簌地落下,就像断了线的项ำ链,没有什么能阻止珍珠的跌落。
“我带你去宣科那ว里看看。”鱼羊把我拉起来。
宣科是冥府的鬼医之一,医术不错,态度也好,缺点么,太贵,很贵,十分贵。
我捂着鼻子摇头:“去本音那ว里看吧。”
“本音?”鱼羊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本音的医术不错,价钱也低,缺点么,态度很糟,非常糟,见谁骂谁,而且不听他骂完,绝对不会给你医。所以本音那里向来没什么鬼和鬼差光顾。我可能是他唯一的老顾ุ客。
“是啊。其实被骂也有好处的,被骂得多了,心胸自然宽广了。”
“是脸皮变厚了吧?”
我嘿嘿一笑:“差不多,差不多。”
“……那ว,就去本音那里吧。”鱼羊打个呼哨,赤豹慢吞吞地站起来:“坐它去吧。”
我点点头:本音住得挺远的,有车马,自然是好的。
悠闲地侧坐在赤豹身上,我戳戳鱼羊的肩胛骨:“喂,你说,鬼为ฦ什么会哭呢?”
“万物有灵,鬼也不例外,伤心、难过、痛苦、懊ิ悔……可哭的理由太多了。”
我沉默了:被月宿打到鼻子,是哪一种哭泣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