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大和几个打下手的副厨，也一瞬不瞬的盯着柳掌柜，静静的等着他的答复。
做生意的人，一定要秉承察言观色，嘴甜腿快的原则，否则如何能和人合作？
柳素娥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日头，对着柳成道：“那咱快找个ฐ酒楼先把这田à螺和鱼排给卖了吧！天气热，我怕这东西坏了。”
郑清的目光从柳素娥消瘦的面上扫了过去，柳素า娥出嫁多年，他也一直忙着跟随父亲学医，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恍惚了半响，他才恍然笑道：“呀！我竟都没认出来，原来是素า娥妹子啊！”他目光清澈，笑的腼腆道：“你是啥时候回的家？”
“香就多吃点。”张氏心疼孩子们，自己้舍不得多吃一口，只往几个ฐ孩子碗里夹肉。
告诉了崔氏，这事情还能ม收场？
“算了，您是当长辈的，我也不和您计较。只是有一点，我们姊妹和瑞娥他们并无两ä样。”柳素娥捏紧了拳头，眼内迸发着火星子，对着崔氏一字一句道：“奶，你可以偏心眼，但是不能ม做的太过了，物极必反，月满则亏，这个道理想必您比我更清楚吧！”
“行了，咱们收拾收拾先回家吧！”柳素娥麻利的在地上割了些猪草，盖在了枸杞的上面，自己先背了最大的背篓，手里又提了篮子，道：“远子啥也不用拿，这篮子太重，还是我来提。”
“就是，爹，我也不同意给奶送过去。”柳月娥眸中ณ闪着不甘，对着柳二河道：“您看看，昨天他们吃肉咋不叫着您去？要是姐不去，谁知道他们吃肉咧？他们有肉都不送过来，咱们凭啥送？”
柳素娥一路在草丛中寻找穿梭，果然，还真有许多枸杞树，这些树长得不高，枝桠弯曲四处，上面布满了小刺๐，但是结的果子却鲜红欲滴，一看就是上等品质的枸杞。
“还是你吃了吧！”张氏忙将肉巴拉给了柳二河：“你天天下地干重活，这肉还是你吃了吧！”
柳素娥才不领ๆ她的情，分明就是被逼到เ了头，才会让她住下。若方才不说那ว二十两ä，他们才不会松口。
柳二河大怒，起身拿了另外一只鞋赤脚就要上来打柳素า娥，张氏等人急忙拦在了前头。
柳素娥牵着翠姑的手，一路往娘家走去。
“翠姑别ี怕，你是乖孩子，咱们从今以后要坚强，娘会带你走的。”柳素娥安慰着翠姑，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吴老太太会不会让她带走翠姑。
“啧啧啧……柳素娥啊柳素娥，你还真是脸皮够厚。”周如花举起袖子遮一遮太阳，双目含着讥笑，嘲讽道“你今天能走出吴家大门，已经是我家对你宽宏大量了，你还得寸进尺，要带走翠姑？”她不可抑止的大笑了起来，目光犀利的从柳素娥脸上刮过，冷声道“你就别ี做白日了，就算是个赔钱货，也不让你带走。”
吴老太太登时脸色苍白，眼神慌乱的看向柳素娥，斥责道“你……你胡说……”可语气明显没有底气。
一语未了，吴明泽登时瞪着眼珠子，伸长了脖子怒骂道“贱||人，不许你骂我娘。”
她只盯着吴老太太，目光冷然，一字一句道“婆婆，我柳素า娥好歹也做了您四年多的儿媳妇了，自问我也没做过什么错事，除了没能ม给您生个ฐ孙子出来。”她面上淡淡的，道“四年婆媳，难道您真打算今天看我们血溅当场？”虽然她双颊被打的红肿，但还是难掩脸上的刚毅之气，这股刚毅，是从前柳素娥所没有的。
这些话虽然说的难听，却也是事实，柳素娥娘家确实穷的叮当响，要不是穷，也不会为了二十两银子把十四岁的柳素娥嫁给比她大了八岁的吴明泽当填房。
言毕，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桌上的漆红托盘往赵明达面前推了推，缓声道：“菜我已经做好了，少东家可以不合作，但是还请少东家不要浪费这盘中食物。”她一指指在田à螺上，徐徐道：“这田螺是我和弟弟下水塘摸来的。”又指了指鱼排，感性道：“这鱼排，也是我们全家人熬夜做了鱼肉泥，挑了刺做出来的……”
赵明达听着这些话，原本还冷若冰霜的脸，竟然一点点的舒展开来。
从他失去心爱之人的那天起，他就恨天下所有的女人，恨女人的无情，亦不想和女人多有联系，听见她们说话就会莫名烦躁。
可柳素娥说的这些话，却叫他不由自主的去听，去想她的日子，甚至觉得……觉得她有几分可怜……
念头闪过，他不由á一怔，抬眸间，他又恢复了冰冷面容，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也别ี废话。你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赚钱，既然是为了赚钱，就不该喋喋不休发牢骚。”
牢骚？柳素娥皱眉。
她不过是想让他知道她做这道菜的辛苦罢了！
再说若是不说这些，能ม引起他的注意吗？
好在这冰块脸还是开口说话了，而且也没有拒绝之意，方才她可是十分吃力用倪萍腔说的那番话……
他要是不受触动，如何对得起对得起倪萍大姐的煽情功力？
柳大掌柜着实的为ฦ柳素娥捏了一把冷汗，他是真没想到柳素娥会如此淡然的去面对。
本以为她会发火的，没想到她非但没发火，反而掏心掏肺的说了这番话。
他目光落在赵明达脸上，帮着柳素า娥道：“少东家，这位柳家娘子做的菜味道真的很特别ี，方才我也尝过了。”他小心翼翼道：“憨大和几位帮厨也尝过了，皆是赞不绝口。”他抿了抿唇，目光微动，喃喃道：“近来又新起了几家小酒肆，这客源……”
“行了。”赵明达轻蹙眉头，一脸不耐，似乎不想在听柳掌柜分析下去。这市场和客源的事情他是最清楚不过，不需要人来分析给他听：“既然大掌柜觉得有市场，那就收了吧！”
抛开柳素娥是个女人这一点，平心而论，他对别的并无意见。
商人本就以赚钱为ฦ己任，只要能ม赚钱就好。
看一眼柳素娥，柳素娥正一脸欢喜的看着他，这一刻๑，他才发现她的眸子黑白分明，十分的清澈，像是一泓幽幽泉水一般，一笑间，似乎……很像某个人……
心没来由á的跟着痛了一下，目光不由落在了那把红杉凤头琴上。
时光静止，记忆中那ว个明艳女子，也总是会这样笑着，拉着他的胳膊，坐在这里抚琴给他听。
琴声清婉，却又带着淡淡哀伤，她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点点模糊，像是散落一地的泡沫一般……
思绪似乎ๆ一点点飘远，脸上的表情落寞的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一般。
那目光透过窗户，似乎要看穿窗外的风卷云舒一般……
柳素娥看着他那双冰冷眸子，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像是幽幽水井一般，弥漫了哀伤……
这男ç人……到底是怎样一个ฐ男人呢？
她轻轻摇了摇头，开口感谢道：“谢少东家。”
声音不大，他却依旧ງ回过了神，脸上的表情骤然又恢复了冷寂，摆手道：“回去吧！只是拿人钱财，就要精心竭力。”
柳素娥努了努嘴，就是他不说，这也是她一定要做的事情。
“那我带着她去账房领钱了。”柳掌柜打了声招呼，带着柳素娥转身出了房门。
从房内出去，柳素娥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满头的汗水，手心里也汗津津的，后背更是发冷。
“素娥哟，方才可真是吓死老夫了。”柳掌柜缓缓走着，侧目道：“真没想到你自己会说那ว么多话。”
“怎么？这……不妥吗？”柳素娥挑了挑眉，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只不过加了些煽情的语调罢了！
“你是不知我家少东家的脾气，他……”柳掌柜微微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半响才道：“总之ใ，今儿你算是走运了。往后看见我们少东家，你还是躲开点的好。”
额？柳素า娥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柳掌柜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由小声道：“想必我家少东家丧ç妻之事你也听说过吧！”
柳素娥点了点头，那柳掌柜更是压低了声音道：“你不在镇子上住你是不知道的，从那事以后，我家少东家……和女人就很少说话了！”
柳素娥微微一愣，继而心中又稍稍明白了过来。
看来是当年之事对他打击太大了，当年他娶的好像还是和他亲梅竹马的姑娘……
也是，洞房花烛夜，喜堂变灵堂，也难怪他会如此。
只是也奇了怪了，那女子不是和他亲梅竹马吗？怎么就会服毒自尽？实在是蹊跷的很……
“这事儿，往后你可得注意，见了少东家，最好是避开……”柳管家还在喋喋不休的叮嘱。
柳素娥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您放心，我会的。”一面又问道：“那……那这菜方แ子您打算开什么价格？”
赚钱才是大事，别的事情，她听听就行。
“老规矩，我们酒楼收方แ子，都是一两一个ฐ。”柳掌柜毫不含糊的答了一句，对着柳素娥道：“一两ä一个，对你而言，应该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