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箬甩开了娜娜的手：“你到底要说什么เ就直接说吧。我困了，想早点睡觉，没有事你就可以走了，好吗？”
不知道在黑暗中呆了多久，苏箬听见电梯运行的声音。可能是晚归或者下夜班的人在乘๖坐电å梯吧，苏箬并没有十分在意。但是电梯在这一层停下来，轿厢门打开，苏箬听见高跟鞋笃笃敲击地面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เ轿厢中寒风迫不及待地涌出来——有这么เ冷吗？
“没事了，”姬遥莘走进来，顺手将身后的门关上，身后的走廊空空荡荡，“苏箬，我回来了。”
苏箬感觉到有些悲凉，她知道孔桦所说的“拉扯他”是什么เ东西，就是昨天晚上爬她家窗子的那群鬼。苏箬瞥了眼窗帘ຈ，那里鼓起一块，说明笔记本电脑还好端端放在那里，不知道她的方法今天晚上能不能起作用。
“因为你应该是不能见到一个五十多年前就应该死了的人。”姬ภ遥莘轻轻叹了口气，将茶杯拿起来，放在鼻尖下，眼睛却望着苏箬，“你也不会相信，我是19๗42年出生的，可我正坐在你的对面，看起来好像和你的年龄一样大。”
“出去走走？”苏箬疑惑地问道，她望向窗外，外面起了乳白色的薄雾，苏箬不快地想起了吴德制造出的那个城市幻境，“去哪？”
难道刚才的沉默是这群人在酝酿大招？
苏箬给订了外卖的饭店打电话催促外卖怎么还没送到เ，店家却告知她外卖小哥没有联系到她本人。苏箬本来想发脾气，手机号填得清清楚楚连个电话都不能打么？但是她又懒โ得发脾ຆ气，悻悻然挂了电话。
苏箬有些郁闷。
周围光线又亮了起来，苏箬有点受不了这种光亮，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站在租住的房子中，此时可能是夜晚，窗帘ຈ拉着，客厅里的灯正亮着。吴德和娜娜背靠她家大门站着，活像是一对门神，而姬ภ遥莘站在她身旁，不留痕迹地松开了她的手。
吴德没有说话，依然往河水中望着，几次似乎都试图走下满布坟茔的河堤。苏箬出了一身冷汗——吴德应当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可是吴德却努力向自己这个方向张望……在她的身边，或者更准确地说，在她的身后，究竟有什么东西？
吴德如果真的是在淮河里淹死的，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在淮河里拉替身？非要这样缠着她？而且淮河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吴德千里迢迢跑过来，还在什么高二五班读高中，真是精神可嘉ล，几精神可嘉ล……
两个人安静地走在夜色中。马路变得不太一样了，路灯依然亮着，但是光线被夜里的雾气蒙住了，整座城市像是睡着了，或者死去了，苏箬只听到他们俩的脚步声，身后似乎还有嚓嚓的声音，仿佛第三个人在跟着他们，但苏箬更愿意相信那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走廊的灯虽然昏暗，却勉强能ม将眼前的景象都照ั得很清楚。水磨石的地面，墙上还挂着消毒灯，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医院的走廊。
他走了出去，苏箬先环顾ุ了一下教室，看着那些脸色灰白动作僵硬的同学。姬遥莘说过这些同学没有一个是活人，因此苏箬也能感觉到เ他们大多神态很不对劲，总之一看就不是活人。苏箬转了转脖子，又将目光收了回来，她注意到吴德刚才在涂ิ画的练习本。
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闭着眼睛，苏箬听到เ了自行车和汽车从马路上驶过去的声音，听到เ有行人匆匆从她身边走过时交谈的声音，听到对面传来“两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的喇叭声，也闻到เ附近摊点传来烤肠的香味……苏箬睁开眼睛，站起身，她惊讶地发现笼罩整个城市的迷雾消เ散得无影无踪，她站在一条小巷中，巷子对面就是那ว所闹鬼的中ณ学。刚才所有可怖的一切，无人的商场，杀人扶梯和铁网，统统不见了。
“我今天翘课了，”娜娜欢快地说道，“我讨厌那个高二五班，简直能把人压抑死。你也是这个ฐ原因跑出来的吧？”
苏箬往窗外看了一眼，天已经逐渐大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大雾，玻璃外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对面破旧的教学楼在雾中成了模糊的轮廓。
“嗯……你说的没错。”苏箬不太有把握地说，“你刚才说，第二个故事马上就要开始，是什么意思？”
“关于叶莲娜父亲的身份，她虽然从来没有告诉我，但是我怀疑过——”姬ภ遥莘的神情有些忧郁，在寒冷的空气中，她说话时，却没有哈出半点白气。
“我害怕，你不要离开，我身边是不是有……有尸体？”苏箬问道，胳膊和腿都在发抖。
苏箬并不想评论娜娜的听歌爱好。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播放《奇妙的约会》也不会让苏箬的心情轻松多少。但是她也明显地感觉到，身后那个冰冷的东西消失了，虽然臭味还隐隐有着——大约是娜娜还没有走远吧。
苏箬感到一阵眩晕。她在原地蹲下来，隐约听见风中ณ传来一阵阵音乐，伴随雪花片片飘落，格外凄凉。后来苏箬才发现离自己้约一两米的雪地上，躺着一个黑色的随身听，音乐่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飘渺而瘆人。那是一首2๐00่3年的英文歌，《dancນewithmyfather》。
不知道怎么，在苏箬说到“吓死”的时候，姬ภ遥莘眼睛忽然一亮。但之ใ后她就微微皱起眉，苏箬方才所见到เ的好像都是幻觉。姬遥莘说道：“苏箬，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你不是非常关心你的男朋友。”
“我把它埋到屋子后面吧。”姬遥莘叹口气，“屋子里温度高，再放着就都臭了。”
“山难发生的第二天，搜救队就找到了女孩的遗体。但是在搬运尸体时发生了雪崩，于是搜救队只能ม放弃。后来搜救队又陆陆续续想将她的遗体带出去，都因为ฦ各种各样的事故导致失败。有时候是暴风雪，有时候是队员出事，甚至连直升机都出动了，结果导航系统失灵。后来只能ม把她的遗体就地掩埋。”姬遥莘说着，微微皱眉，“但是后来总是能看到死去的这个女孩在山里面走动，在悬崖边走来走去，尤其是天气恶劣的时候，我也看见过许多次，当我看到เ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暴风雪马上会来……”
她转身往里屋走去，忽然又转过身，望着苏箬的眼睛。姬ภ遥莘的眼睛深邃而美丽，仿佛有催眠的魔力，她只是那ว样静静地望着苏箬，苏箬就觉得自己้被对方迷住了，那是一种诱人而危险的感觉，而且在这里十分不合时宜。
吴德支吾着没有说话，直到苏箬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说：“一共有六个人，现在只有我和我女朋友活着。”
这四个ฐ人好不容易从雪山上下来，却没有生火烧水做饭，相互也很少说话，都呆呆地坐在那里，任凭风雪从敞开的帐篷外吹进来。苏箬还发现，天气这么เ冷，他们口鼻之间也没有哈出的白气。除了娜娜有时微笑一下之外，另外三个男人表情都异常呆滞，好像被冻僵了一般。
娜娜悄悄对苏箬说：“你运气好，抽到เ了黑签。抽到红签的要上楼ä去给女主ว人送饭。”
“为什么这么说？给女主人送个饭就会死吗？”苏箬皱起眉头问。她对日本文化不甚了解，还没听说过这种伺候主人的行为，搞得这么เ复杂，她都想辞职了。
“倒不一定会死，有的人活着回来了。生还率大概有……百分之五十？”娜娜说。
苏箬十分无语。她猜测这个ฐ女主人可能有些精神疾病，心情不好时就有杀人的癖好。不过警察都不管吗？还是这地方แ天高皇帝远，没人能ม管……苏箬琢磨了一会儿，又稍有些轻松地想，她已经死了，应该不至于遭此厄运。
那ว个戴金链子的西装ณ男抽到了红签，他耸了耸肩，露出一脸无所谓的神情，站起身，迈着沉重的脚๐步走到神龛下，端起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香炉。他回过头，目光从跪坐在地上的几个ฐ人和管家妇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用日语说了句什么เ，估计是“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之类的，就走上了楼梯。
所谓女主人的晚饭原来是个香炉？她是干什么เ的，要吃香灰？苏箬猜想了一下，如果她天天晚上吃香灰，大概也会暴躁地杀人吧……可这帮人既ຂ然知道吃香灰会让女主人暴躁，为什么不给她送点正常的食物？
妇人将签子一一收回来，地上跪坐着的人马上都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样子，他们相互谈笑着站起来往玄关处走，好像要出去透透气一样。
娜娜拽了一下苏箬的袖子：“走吧，出去转转，我正好想要给你看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