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色身影猫着步子左躲右闪,眼皮耷拉着,眼睑处一层青黛。
但闻一声轻玲般笑声,皇后浑身一怵,随即胸口一阵凉气。
十三点点头,有道理。比如她自个就喜欢没事毒舌,姐姐喜欢拳脚๐功夫。
十三再一次摇摇头:天降祸害,犬不宁啊。
容浅念伸手捂住嘴巴,手里的耳坠子一滚,便滚到了二夫人林氏的脚๐边。
文氏大惊,这十年未见,哪还有当年的半分痴傻,活脱脱一只狡邪的小狐狸,哪里还抓得到เ尾巴。
“小姐,小姐,起床了。”
只闻一声裂ฐ帛声响:“嘶——”
再反观眼前男子,嘴角挂着几滴晶莹的茶水,眸子拉着滑稽的弧度。
一人一狗,一模一样的贼笑,十三差ๆ点没一个踉跄磕在门上。
元帅大人脑袋一扬,得瑟至极。
十三抖了一身的皮疙瘩,什么时候自家小姐这么温柔了。
十三懒โ得拆自家小姐胆,‘小姐说得就是王道’根深蒂固了,虚心请教:“那怎么办?”
此女子正是容家的傻女九小姐,容浅念是也。
“……”
“很好,符合本尊的胃口!”
无妄禅师的八字命言,原来真的还有四个字。绝代风华,不良于行,不过二五。
滚烫的茶水,一滴一滴砸在她腿上,她却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觉得可惜?”他伸手,手指有些白得透明,将茶杯拾起,声音很轻,“左右不过是半脚踏了黄土,”
因为凑得近,她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药香,铺面而来,还带了点点夜里的微寒。
忽然,她觉得那世间传闻美若芳华的昙花刺眼极了,她伸手,指尖揉着萧殁额间的朱砂,十分粗鲁的动作,嫌恶地念了句:“丑死了。”
好吧,她撒谎了,很美,但是就是不顺眼,让人不爽,让人冒火,让人想咬人……好吧,容姑娘今天晚上不止一点半点的抽风。
“为何?”他不生气,竟也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传闻萧殁温婉如玉,翩翩君子,果然没错,容浅念后知后觉地缩回手指,有些讪讪,眼珠子乱瞟。
“卫国寺无妄禅师曾言,昙花灼灼,倾世夭夭。”眸子微蓝,他看她,“你为何不喜?”
“我不喜欢后两句。”语言抢先了理智一步,说完,她低头,手暗暗垂在了身侧:奇怪,老是心虚作甚?
容浅念活了两世,动不动就抽风中邪ิ外加心虚慌张还是第一回。
是的,她又莫名其妙了,很不喜欢无妄老秃驴的后两ä句:绯染朱砂,倾蛊世尘。
这尘世有没有被倾蛊她不知道,她倒觉得自个被倾蛊了。
良久,萧殁没有说话,很安静地看着容浅念,她觉得浑身都像着了火一样,尤其是脸,还好,一身黑,啥也瞧不见。
正好,这时外面有响声。
“去那边看看。”细微的声音,十米之外。
“青衣。”
门外,有男ç子回应了一句:“王爷,御林军往椒兰殿来了。”
“啾啾啾。”被遗弃在角落的元帅激动了。
容浅念这才如梦惊醒,抬头看看横梁,又低头看看屏风,寻思着躲哪里。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容妖孽七晕八素า,鼻尖全是淡淡药香,耳边,两个续,一个剧ຕ烈,一个ฐ缓慢,前者是她,后者是他。抬眸,萧殁的侧脸便在眼前。低头,萧殁的手便在腰间。
窗户上,两个人影,合成了一个ฐ。
容浅念凌乱了,晕乎ๆ了,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什么人?”
萧殁的声音真好听。
这种火烧眉毛的危急时刻,容浅念脑แ子里就在想这些。
“左ุ翼军统领齐鸣参见殁王殿下,奉皇后娘娘旨意,捉拿逆贼。”
“退下。”不怒而威,还是淡淡的,这也是萧殁。
“王爷,臣奉旨办事。”
容浅念不是第一次来皇宫扫荡,与这左翼军统领齐鸣也打过照面,是个ฐ顽固又恪尽职守的人。
“皇后问起,便回,”萧殁嗓音一沉,多了几分森然的冷漠,“殁王旨意,椒兰殿禁入。”
外面的人踌躇了片刻,领ๆ旨道:“臣领ๆ旨ຈ。”
左翼军走远了,容浅念还没有找到北,萧殁的手还在她腰间,白皙得像寒玉的手微凉,落在她乌黑发间:“院子里的铃兰草,所剩无几了吧?”
容浅念挠挠发,头顶两ä根铃兰草落下,她囧了,厚着脸皮说:“还留了几根。”忽然瞳孔放大,“你看到了?”
“嗯。”
完了!形象全完了!这是容妖孽的第一想法,第一次为自己彪悍的行为感到可耻:一个大姑娘家的,怎么能ม给人命根子穿针ฤ引线呢?
容浅念抓耳挠腮了……
“一个ฐ姑娘家的怎生如此折腾。”月下,男子唇角微扬,眸中ณ一抹柔光。
萧殁说完,容浅念想死的心都有了,还厚着脸皮问:“那你为何还要帮我,我们素不相识,虽然我不是淫贼,可我是贼。”
“我知道。”
额?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翻云覆雨的容家妖孽愣了。
这男人,果然克她。
轻咳一声,容浅念又道:“这杯子是青州新出土的乌金釉瓷,那个砚台好像是失传已久ื的沉香墨,就连屏风上的流苏也是北寒国的簟白玉。”
果然是行家,识货!
萧殁只点头,未语,眸间若有所思。
好了,再直白一点,容浅念摸摸下巴说:“你知道吧,我是打家劫舍的,我现在看上你殿中的宝贝了。”
萧殁沉默,半边脸笼在烛光下,眸光忽明乎ๆ暗的。
容浅念在想,要不要直接上去抢,她倒想看看,萧殁救了她会不会悔青肠子。不料,萧殁说:“你若喜欢便拿去。”
这么大方?可是为ฦ毛啊?她虽是佳人,也挺妖娆,怎生也是贼啊。
“这屋子里最贵的是那颗珠子。”萧殁指了指横梁上的夜明珠。
好家伙,雨落国的鹬蚌珍珠,好大的手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