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开得有点冷。
见后座之人扯紧毛毯，把自己缩进更深处，仇臻收回目光，单手操纵方向盘，放开的另一只手按下风速最小档按钮。
直到举ะ动完成，男人才意识到自己้刚刚ธ做了什么。
……咳。
只是单纯照顾病人……而已๐……
他心道。
然而另一个ฐ声音立马在脑แ海进行反驳——哦，得了吧兄弟，你在开什么เ玩笑？
要是说温柔和同情这俩玩意儿天生存在，恐怕死于你手下的“冤魂”得气得从棺材里一个ฐ跟斗翻出来，手拉手肩并肩半夜坟头蹦迪！
……好吧，你赢了。
发觉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后，仇臻嘴角抽搐片刻，选择自暴自弃，不去探究这诡异的心态究竟来自何处。
他清清嗓子，用话题转移注意力：“夫人……”
“对不起，我实在没想到，您，实际上是男性……一时难免有些惊讶。”
被“夫人”这个ฐ称呼哽得难受，见无法回避核心问题，他干脆直接解释自己为ฦ何失常。
“没关系，不用勉强，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在毛毯里缩成一团，也不掩其清丽的黑发青年微微一笑，“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吧？”
“是……”仇臻似乎ๆ意识到了什么เ，他不动声色道，“boss让我过来之前，曾经交代过。”
“哦？贺成安让你来的……”怀玉泽的眼神里多出了些许波动，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他让你带我去哪儿？”
“去恒安市。”驾驶位上的男人单手转了下方向盘，一拧一甩，车身在钢铁ກ洪流中巧妙穿梭，宛如一只轻盈的黑翼雨燕，“有人把目光转到了你身上，boss让我保护你，带你离开星城，去其他地方แ避避风头。”
仇臻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在密切关注怀玉泽的反应，犹豫片刻，他安慰道：“……等过了这阵，我就带你回来。”
“回来啊……”
抬起手，指尖轻轻触过左边脸颊๐的红肿，按在上面仍旧会有疼痛之ใ感，不过在仇臻为他涂抹药膏过后，凸起部分情况已经改善很多，药物正在缓缓释放清凉之ใ意。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เ会这样么？”
怀玉泽略略侧过脸，露出红肿部ຖ位的同时，散落鬓发也掩住了他的大半眸光……白嫩肌肤与绯红形成强烈对比，二者相称，延伸出一种残酷的病态美感。
“好奇？”男人顿了顿ู，轻笑出声，“或许我是该好奇，但还没有那ว么无聊……你想告诉我时，我自会得知，如果不想告诉我，我又何必因些谎话，而固执地寻根究底呢？”
这话取悦了他。
“哈哈哈……”怀玉泽低低地笑出声，这短暂的癫狂转瞬即逝，几乎疑心是出现幻觉——
仇臻的确有片刻๑惊讶。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很快，这点疑心就消失在黑发美人仿佛流淌着无尽星光的眼眸中……迷人与神秘为其涂抹颜色，让他情不自禁萌发了……去探究更多的渴望……
“我猜——”
怀玉泽刻意拖长尾声，腔调傲慢而笃定：“你根本不是贺成安的手下。”
他的声音里透露着点坏心眼的淘气，更像是小孩儿在期待恶作剧ຕ成功后对方แ会露出怎样神情——仇臻无奈地笑了笑，却奇迹般地，对此一点儿都反感不起来。
“为什么เ会这样认为？我能有幸知道原因吗？”男ç人忽然放松下来，懒โ洋洋地露出了本来面目。
不再说敬语，也不再刻意保持恭谨，他随手抹开眼前刘海，露出被遮掩的锋利眼眸，在中央后视镜中与怀玉泽对视，针ฤ锋相对。
“我的演技向来不佳。”仇臻耸耸肩，“不过……也没差劲到这地步吧？”
“很简单，你太活跃了。”怀玉泽眼神里很明显带着讽意，或许是对贺成安，亦或……是自嘲……
“贺成安这种控制狂，怎么可能会允许让你这类下属存在？他只需要服从命令的机器人，听得懂是或不是，而后照办即可……个性，是最不需要的东西。”
“看来我得到的情报并不那么准确？”仇臻若有所思。
“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两个破绽。”怀玉泽伸出两根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第一，在你来之ใ前，他刚打了我，然后摔门离开。”
“第二……”
他闭上眼睛，而后浓密睫羽颤抖着缓缓张开，仿佛翩飞的透明蝶翼：“他……不会派人来保护我的。”
强自伪装出的保护壳终于破裂，露出瑟缩着的苍白内核，敏感而脆ะ弱……相对刚刚的笃定自信而言，这幅模样，简直太难看了！
不喜欢。
不想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而且，还是因为……那个人！
仇臻抿住唇角，按捺下内心深处不知哪儿来的烦闷：“为什么？”
其实并不想追问下去，他心知肚明，得知那个答案，自己一定不会开心。可见到เ怀玉泽似乎满腹心事的沉重样子，仇臻还是妥协了。
嗯……就当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吧……
偶尔尝试一下当个好人，感觉并不那么糟糕，不是吗？
他自顾ุ自安慰自己้。
同时，怀玉泽怔忪后，露出的讶异笑容，也稍稍抚慰了他波涛๙不平的心绪——尽管本人并不承认这一点。
“最恨不得我死的人，就是他了……我知道的。”
收敛起笑容，怀玉泽的眼神停留在虚空，仿佛透过空白直直投注在何处：“贺成安……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好用的鱼饵，一个明面上的靶子。实际上，恐怕觉得我恶心透顶吧。”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反正……”他并未继续说下去，而是停在了最关键最令人遐想的部分，戛然而止。
然后十分生硬地转了话题。
“无论如何，谢谢你救了我，否则ท，我恐怕侥幸不死，也会大病一场。”怀玉泽回过神，认真地向前座的男人道谢，“能ม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如果方便的话。”
“名字……”
仇臻愣住了。
也许是相似遭遇触动了他内心的柔软之处，迟疑片刻后，他没有用自己้那数以百计的化名，而是舌尖有些生涩地吐出两ä个ฐ音符——
“仇……臻……”
曾以为自己已经忘记过往那些经历，仿佛抛弃真名便可消弭一切，可事实上，那ว些旧事原来一直刻骨铭心，从未被忘却。
是的……
他，回来了。
从地狱的最底层，手脚并用，一点点爬回人间……
带着复仇的烈焰，带着想要摧毁贺成安的强烈决心，彻底化身为ฦ——恶毒至极的鬼魂！
从夺走他心爱之ใ物开始，碾碎一切，让那ว该死的杀千刀的混球，也尝尝绝望该是何苦涩滋味！
——剧本，原本是这样的。
可是……
瞥了一眼笑容里仍旧ງ透露出虚弱，在毛毯里缩成一团的黑发青年，仇臻忽然在内心哀叹。
说好的复仇剧……
怎么就拿成了私奔结局呢！
——而且对象还特么เ是个同性！
果然还是被下了降头对吧？对，一定是这样！他绝不承认，自己会对一个男ç人一见钟情！
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