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对上她的视线后,身体抖了抖,下意识往老人身旁缩了缩,鼻涕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元始天尊本是吩咐丹鹤童子来请凤凰元君去玉虚宫一坐,偏生丹鹤童子今日的课业没做完。
“无事,你先养伤要紧,余下我来处理。”
碧霞支支吾吾道:“娘娘在议事,不便打扰。”
扶绪下意识看了一眼他住的屋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心情倏地沉重起来,精力仿佛瞬间被抽干,她无力地坐起身,打断ษ杨戬要说的话:“你先疗伤吧,我出去看看。”
她的身体在以非同寻常的速度好转,不出三日,她便敢随心所欲地抻懒โ腰了。而青婷放在她桌子上的药草,也被她用仙力封存住,在出来后原原本本地还给了青婷。
活着痛苦,死又死不了。
“是女娲对你不好吗?”母亲轻柔地试净她脸上的泪珠,促狭地眨眨眼,“若她敢对你不好,我便每日每夜去她的梦里折磨她。”
那ว时她琐事缠身,应了有空便过去。
神思回到她身体里时,男ç人唇角还是带着笑意。他笑起来当真是漂亮到极致,即便是带着三分嗜血、三分杀意、三分癫狂,也仍旧摄人心魄。
“难……难道,您出行不用化出真身的吗?”
话音未落,小老头顿ู觉一阵不属于肥璭的热意当头罩下来,他慌乱ກ且迅速地从土里爬出来,打了个滚,避开了一团直取他面门的火球。
二人正说着,见正殿之门倏地缓缓打开,立刻朝殿内行礼,毕恭毕敬地齐唤道,“娘娘”。
女人诡异地勾起唇角。
金光掠上二楼,二楼是他睡觉的地方。
地上杂乱的堆着一摊衣物,男女内外衣裤混在一起。床上的情形被帐子隐隐约约挡住了大半,却仍能瞧见端倪。
在看见那ว熟睡着的搂在一起的男女时,她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的胃里反上了酸水。
日前瞧见的女子果真是青婷,当然,此时床上这个也是青婷。她窝在大胡子怀里,睡得很熟,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点也没有“被迫”的感觉。
这就让扶绪很是为难,她本以为青婷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掳来的,可眼下这番模样,就差ๆ把“你情我愿”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扶绪想不明白,她闭关前,青婷还是那ว个温婉娴熟的良家女子,怎么她闭关几日,再见青婷就是这种情况了?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这几年里,青婷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这正思考着,本在熟睡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凌厉地扫向扶绪放出的金光。手指一点,弹出一团黑气。
下一刻,扶绪的视线便暗了。
心念一转,她一下子明白过来,若不是青婷被附身了,就是她先前被青婷给骗了。
然而眼下没时间再考虑太多。常言道“先下手为强”,在扶绪的意识里,先做那ว个ฐ“以暴制暴”的准没错。今夜她若拿得下山贼头子,就端了这贼窝,明日放牢里的人走;若拿不下,以后再让姜子牙来想办法……
捏诀,借着土遁消失在牢里,临走前还不忘给婆孙俩施了一层保护咒。
这一遁直接遁到竹楼ä外,赶巧ู附近巡逻的哨兵过来,她飞快地打量一番,身形一闪,迅速躲进了一旁的杂物棚子里。
左右这一身已经够脏了,等她到西岐见了姜子牙,再去敲他一笔钱财收拾收拾自己้。
屏住呼吸,等火光远去,她才鬼鬼祟祟地冒出一个头来。
钻出杂物堆,隐在柱子后,扶绪抹掉一脸的灰,凝神打量面前的二层小楼。
在自己进去与逼他们二人出来之间思考一下,仅仅一下,就当机立断的选择了后者。正要结印放火,突然嗅到一丝“来者不善”的气息。
她的手一顿,后颈传来一阵冷意。
自她上次在北冥海ร被聿潜偷袭,她整个ฐ人就变得十分敏感,尤其对背后传来的杀意。
歪头一避,正巧避开了寒光凛凛的刀刃。身后人反应极快,下一刻,刀不依不挠地追上来,扶绪以掌硬接了一招,霎时被来人的劲力震得气血翻涌。
余光瞥见这刀的形状,她瞳孔微缩,飞身避开他的下一招,退出几步开外——
三叉刀头,两刃刀口。
月光映着冷冰冰的锋刃,锋芒映着来人无甚表情的脸。扶绪站在几步远外,望着面前的男子。他一如分开前那般冷峻,五官眉眼却完全褪去了青涩。黑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有那ว么一刻,竟让扶绪想起了凤凰台的梧桐树。
杨戬。
真是好久ื不见,她心道。
都说岁月是把辣手摧花刀,可他这朵花在岁月的摧残下,竟越发的出尘了。
被他眼里的陌生与警惕惊醒,扶绪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真是好不讲道理,问都不问就先动手,你不怕误伤良民?”
杨戬手中的刀直对她面门,冷冷道:“鬼鬼祟祟在这妖气冲天的山贼窝,你说你是良民?”
“……”这话她没法反驳。顿了顿,她解释道,“此地的确妖气冲天,可我不是妖,不信你探探?”说着直迎着他的刀尖走过来,“这位朋友,我猜,你与我的目的是一样的。”
杨戬皱眉打量她一番,额间的眼睛眨了眨,又闭上了。片刻后,他狐疑地收起刀,似乎是努力想从她那张脏到辨不出眼睛鼻子的脸上瞧出点什么来:“那你何至鬼鬼祟祟窝在此处?”
扶绪心道,你不也是鬼鬼祟祟窝在此处吗,还好意思问我。面上却不动声色,顺便靠近几分,“几日前我被他们关在牢里,听守卫讲,他们在建一座祭台,祭台建成之后,会拿牢里的一半人做祭品,另一半人做食物。今夜侥幸逃了出来,本想再探查一番,却遇到了你。”
话音刚ธ落,他突然伸手抓向她的肩膀。
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扶绪一惊,下意识要喊出来,却被他手疾眼快地捂住了嘴。
“刚刚是不是这里有动静?”
“什么动静?我怎么เ没听到?你是出现幻觉了吧。”
那人哈欠连天:“也是,老大的屋子外,能有什么动静。可能是我太困了。”
“走吧走吧。”
哨兵交谈声远去,紧紧挤在杂物后方的二人同时松了口气。背后是那人结实有力的胸膛,扶绪听见自己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她转了转眼珠,没动。
在哨兵走远后,他不留半分情面地一把将她推开,而后扶绪转身,却对上了他充满嫌弃的眸子。
而若是她没看错,他方才捂她嘴的那ว只手似乎是颤了颤,仿佛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垂下眼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把手在她的衣服上抹了抹。
……
行吧,她的脸是蛮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