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用过晚膳,净过身,便到弥生房里陪他。
“是吗?”浑厚的男声带著明显的狐疑。
倾城此时依旧ງ做男子打扮,穿了裹,弥生又给她做了假喉结、并服用了变声药丸,所以,从外表看来,她毫无破绽。
前半生,她终日困在那ว墙深闱中,从不知那墙外竟是如此广阔的天地。现在,上苍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她又怎能浪费?
倾城不太相信。在手指上系丝线就管用的说法实在有些玄乎ๆ。但她不是个多话的人,而且弥生也不是会打诳语的孩子,所以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她还是选择相信。
弥生今年三岁半,言行举止却十分稳重成熟,跟他师傅嗔痴和尚是前往西方แ圣地修行的苦行僧。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心不动万物皆不动。’
“唔!”倾城痛苦的闷哼,墨黑的眼睛骤然一缩,瞬间变回墨蓝的双眸。
没想到短短几个ฐ时辰,倾城便聚集了如此之多的魔。
来人似是叹口气,又说,“颜峥,你此生恶贯满盈、罪恶滔天,我本不该救你。可是,你若继续留在这里,李得宠会用你的血将倾城引入魔道,对此,我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你必须跟我走。”
外面听起来很乱ກ,女太监的尖叫求饶声与刀剑厮杀声夹杂在一起,就像地狱鬼嚎。
天、天哪!他竟然还是只半妖?!
李得宠嘲讽的看他,随即大手一挥。
冰冷的倾城被摆在寒玉石床上,沐浴著清冷的月光,像是一尊致逼真的白玉娃娃。
他顾不得面圣先禀的规矩,直接推门进去。
也许是她的泪水,也许是颜峥的汗水,也许……
颜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身体神经质地颤抖,在自己怀中翻找一阵,华丽的明黄龙袍被他扯得大开,露出健硕的腹和仅著绸裤的下身,巨大的阳物撑起裤ไ裆ด,隐隐露出尖端黑红的颜色。
云雨殿,龙床锦被,红纱漫漫,绮香嫋嫋。
片刻,百里用鼻尖蹭蹭倾城额头,倾城似是听到一个男人在她耳边低语“莫怕……”
“公主,可是起身了?”他站在阻隔床榻的赤凤屏风外貌似恭敬地行礼低唤。
夜风吹起她豔红的丝质睡袍,飘飘然,好似下一瞬,她便随风消散,再不复存在。
心,咯!一跳。
数百年前的那次,他是以人形与她欢好,虽然欢愉,但却没有这次来的震撼。
倾城骇得屏住呼吸,那有半条手臂长,最细的尖短也有婴儿手臂,这样的尺寸,要是进去,那还不……要了她的命?!
这样想著,身体像著了魔一样,慢慢坐了起来,然後面对白驴,缓缓打开两条修长的腿儿……
悲、悯?!
想到这里,颜倾城又想大笑。
倾城紧咬牙关,这就是大燕国啊!一个奴才都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调戏生为公主的她!若不是还指著他……忍住想要将那咸猪手剁碎的冲动,垂眸,面若娇羞“谢公公指点。”话落,再无任何停顿ู,径自进了那本是议政宣科的金銮大殿。
那时的她深陷绝望与仇恨之ใ中ณ,面对残忍的现实,她从不肯低头任命却又无力反抗,包括她荒谬的婚姻。曾经,她以为ฦ这一辈子就那样过了,好坏不过是浮ด华烟云,咬咬牙,总有烟消云散的那ว天。所以,对於嫁给一头驴子这样的荒诞之事,她在最初ม的愤怒後是任命的接受,也是破罐子破摔的无奈,甚至是她逃避那肮脏ู的武器,毕竟,跟污秽的人类相比,驴子还算纯洁干净。
可现在,她摆脱了那些,甚至重获新生。过往的一切都是她急於忘记、丢弃的肮脏与不堪,她甚至不肯再叫自己的名字,因为“倾城”二字也是那人所赐。她害怕回忆,怕自己้一个恍惚,便深陷其中。她最不想的,就是在离开皇这座牢笼後,将自己้困在自己为自己铸就的心牢里……
她想撇开视线,关上窗子,牢牢的将它以及它所代表的过去关在窗外,关在她的世界之外。
作家的话:
晚上还有一章
4๒1
她知道它无辜,自己这样太过无情。
可是,她做不到,她无法平心静气地去与它重逢忆往昔。
现在,一切与过去有关的任何事物,在她看来都像是洪水猛兽,随时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眼睛像是盯住了一样,移不开。
它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甚至可以看清它漆黑的眼珠之上,那两ä排又浓又密像两把蒲扇的睫毛……
啼哒啼哒……
它拐过街角,绕过两ä排屋舍,穿过一条街道,进了她所住的客栈後门正对的小巷。
那ว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看著她,温柔似水。
啼哒啼哒。
它在距离客栈後门约两丈处停下,修长的脖颈往上扬了扬,那动作,像是在向她亲热的打招呼。
别ี看,别看,颜倾城别看!
她这样命令自己。
然,身不由己。
似是感觉到她内心的抗拒,那双黑曜石样的眼睛里溢出淡淡的哀愁,望著她,像是在无声饮泣。
心,涩涩的疼。
突然,一只手出现在视野里。
白皙,修长,温润如玉。
它轻抚过白驴头顶柔软的毛发,然後在白驴头顶轻轻拍了拍。
倾城顺ิ著它看去,这才发现,白驴背上,竟坐著一个人,一个男人。
黑发,白袍,侧坐於驴背。
奇怪。
真奇怪。
她连他雪上致的祥云绣纹都看的一清二楚,却偏偏看不清这男人的五官。男ç人的脸,像是隐在一层迷雾里,朦胧虚幻。
男人跃下驴背,双足轻飘飘地落地。
倾城的注意力被他吸引。
这男人身材高且瘦,举手投足间,带著些仙家飘渺出尘之气,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莫可言喻的风流韵致。
他又伸手在白驴颈上抚了抚,似是安慰。
白驴靠他最近的一只耳朵,抖了抖,有些淘气,又有些撒娇的意味。
倾城微微皱起眉。
这人是白驴的主人吗?
原来,在她离开後,白驴又给自己找了个ฐ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