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记激烈的言辞并没有给许妈妈、许舅舅造成慌恐紧ู张,他们都没有急于表达什么,一脸平静地洗耳恭听。许舅舅甚至还点了点头表示赞成。许舅舅全身上下是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带皮鞋,簇新闪亮,身材长相都和西装ณ相得益彰,让穿宽松灰黑外套、休闲咔叽布裤的马主任和陈书记怎么看怎么เ灰头土脸。
马主任心里一跳,预ไ感到来者不善。而且和学生家长打交道这种事情应该陈书记来处理。但既然学生家长已经直奔主任室,马主ว任只能赶紧请他们坐下,然后给陈书记打电话,把陈书记招过来。这两人虽然不同阵营,但有难当头,必须团结合作一致对外。
于真听了马主任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凝神沉思着。
学生出了这样的事情,系里先要做的就是通知家长,虽然郭克杰曾答应过许雨晴的苦苦哀求,但马主任和陈书记却不可能ม答应。陈书记在许雨晴出事第二天就通知了她的家长,并且拿出了初步的处理意见,等她出院之后就上报学校开除她。之所以没有马上上报学校开除她,是怕她受刺๐激再次想不开。
“她肋骨骨折,轻微脑震荡,还有,流产。”女医生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名词,就像老师上课时举着花名册不带感情地点名。
站定,车又慢腾腾地上了路之后,她问他:“那个学生事前有预兆么?”
马主任混沌的眼珠子像是不会转了,眼光从于真身边擦过去,不知望着什么地方:“这个事,你就不要多问了。”
会议像往常一样召开,马主任先话,尽管猛咳几下,声音仍不时沙哑:“今天开会主要有两ä件事,一是期末了,老师们该出试卷的抓紧出试卷,考试课肯定是要出试卷的,考查课,能ม出试卷的也尽量出试卷。试卷难度这个问题每个学期都要说,难度要把握好,不能让一大半学生过不了,也不能太简单。难度大的科目,考前要辅导,划重点,但不是漏题!有些老师,不顾学生实际情况,想当然,结果一大半学生没考过,认为是自己水平高?人家可不会这么想,人家会觉得是你教得不好,到时候,学校会派调查组下来调查……”
寒风呼呼地从灌木外涌进来,几片落叶在黑影脚๐边盘旋,一些落在了暗红的液体上,便再也挪动不了。看着那黑影和那液ຂ体,于真头皮阵阵麻,全身被浓重寒意包裹,牙齿止不住开始打架,她赶紧咬紧牙关,走近了地上的黑影,用力按住拼命颤栗的一颗心,开始察看现场。
上到顶ะ楼,一扇敞开的窗户突然把她吸引住了,准确地说,是窗户外面墨黑的天空,和窗户正对着的弯月亮。她不由á自主走近窗户,把视线投放出去。这晚夜空明净,黑暗辽阔深远,天边那ว薄薄的下弦月静止不动,像一只半眯半开的眼睛,慵懒地注视着这个世界ศ。教学楼、树木、草地,都被夜染成一样的黑色,只不过,在呼啸寒风之ใ中,教学楼像岿然不动的黑礁石,树木像汹涌不息的黑波浪,草地像平静沉默的黑沙滩。朦胧月色轻轻落在它们身上,镀上一层淡薄浮光。
许舅舅点点头,吸了口烟,看着马主任,说道:“这事,我想就不要报到学校了,报到学校,给系里造成的损失肯定会比现在大。说到底,这事,受伤害最大的是我们家长,只要能把我们家长这个伤口给治好,其实也没必要再让谁知道了。我想,这是我们跟系里的私事,你们两位是系领导,只要你们两位能给我们个交代,我们做家长的,也不会不讲道理的。”
“是谁干的?”陈书记心领神会,认真地问道,脸上换上一副正义凛然,每个ฐ毛孔都严阵以待。
“孩子不肯说。”许舅舅富有深意地看着他们,“所以,这事就拜托二位领导了。”
话已经至此,马主任和陈书记别无选择、没有退路。思前想后,和家长“私了”也许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那我们就等领导的消息了。”许舅舅把刚吸几口的烟放在烟灰缸里使劲摁灭,然后站了起来。
许妈妈也跟着站了起来。
“放心,放心,这事,我们一定尽快调查,给你们一个答复。”陈书记站起身子,对着许舅舅伸出手。
许舅舅伸出手和陈书记短促地握了握,便和许妈妈朝门外走去。
陈书记和马主任一直把两位家长送下了楼,送到เ他们的奥迪车旁边,目送他们上了车,车缓缓开动、远去,才返身进了教学楼。
两个人神情冷峻,回到了主ว任办公室,把房门紧ู紧锁上。
两人静静坐着,眉头紧皱,半天没有说话。半晌过后,陈书记神情坚定,语气犹豫地问马主任:“捂不捂?”
“捂!”马主任的语气里决心很大。
“怎么办?”陈书记又问。
“查!”
两个ฐ人意见一致之后,凑近了身子,压低声音商讨具体方案,俯贴耳,颌微点,想让一切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悄悄进行。
殊不知隔墙有耳,事情始末已被门外的于真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