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楼础还是不退，他一直在等说话的机会，“孩儿要向父亲求个人情。”
“嗯，既然手握重兵，为什么不直接抓人？不罢免大将军？”
“刘ถ先生凭嘴吃饭，腰怎么样不重要。十七，送刘先生出门。”楼温心情大佳，对刘ถ有终很是满意。
沈耽趁胜追击，继续道“张氏篡梁才四十多年，定号天成二十六年，真正一统天下不到二十年，对五国实行苛政，四方人心不稳，西京长安为群盗所围，便是这东都洛阳，又有多少人忠于张氏？”
“先放虎归山，如果皇甫父子遵旨ຈ回京，最好不过，几名力士就能将其拿下，如果抗旨不归，朝廷兴兵讨伐，自然名正言顺ิ。”
楼硬止住哭声，借助灯光认出来者的确是十七弟，立时转悲为喜，抱住他大笑三声，随后又哭起来。
“原来是沈兄，失敬。”楼础拱手道。
“哈哈，除了身躯，硬胖子再没有跟沉稳沾边的地方。但你也不是真正的忠臣。”
“什么？”
“收获颇丰。”
皇太后进寺，贵妇们在太监的引导下列队前行，每人能带两名侍女。
“这些天你跑哪去了？大家都急坏了。”楼硕怒冲冲地问，虽然他的着急与这个弟弟并无多大关系。
驿卒唠叨不休，大意是房间有多紧ู张，自己的活儿有多累，将家里的事情都给耽误了。
马维无奈地摇头，“算了，我不跟你争辩，还有更重要的第二呢。”马维抓住楼ä础的一条胳膊，神情前所未有的严å肃，“咱们的计划里不包括说服皇帝，皇帝不可说服，础弟理应心知肚明。”
两名小厮侍立榻边斟酒，另有两名仆人守在门口，随时添酒上菜。
楼础假装想了一会，“什么都别说。”
楼础一头雾水，还有一点不满，并不喜欢这样的意外。
“正是在下。”周律还没嗅到危险的气息，只顾ุ着仔细打量对方，觉得不像是女扮男装，于是四处打量，问道“你家主人呢？”
“好吧，那咱们就虚伪一次，你去的时候注意观察，马公子若是命人准备酒食，你就不必开口，若是……”
楼础笑笑，没再乱动乱说。
“在！”楼ä硬忙应道，笨拙地爬起来，楼础想起身帮忙，被楼硬以手势制止，只有他一个人能上前，楼ä础还是得与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等待。
楼础起身笑道“中军将军瞧我的身子骨，就能看出我的胃口有多大了。”
老仆吓得不知所措，哪敢多问，立刻带着府里的两名管事仆人前往马府，路上小心询问，那两人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十七公子这次惹祸不小，是大将军本人要见他。
“早就说了，我不要你的感谢。”
又是一饮而尽，闻人学究突然大笑数声，“庸碌之人一目了然，无需多加揣测，‘循名责实’相的是后两种人。名过于实，其人虚浮，天下乱象十有出自这类人之手，你以为他能ม做成某事，委以重任，他却弄得一团糟，留之不用，他则口出怨言，伺机坏事。”
楼础与一群学生共同上前祝酒，每人说一句感恩戴德的话。
“不说。”
“那你去找马维。”
“因为实在是再恰当不过。所以你瞧，这才是我邀础弟共参大事的原因。”
“跟朋友……”
伤势并不严重，可周律咽不下这口气，“真是反了，天子脚下竟会发生这种事！这样的刁民就该满门抄折。”
徐宝心是个例外，没有被委以军职，在府里她仍是吴国公主ว，包括大将军在内，所有人都这么称呼她。
皇帝这回没有逼问，转向其他侍从，“你们觉得呢？”
侍从们各有推荐，或是朝中名将，或是宗室贵戚，皇帝边听边点头，最后向某名侍从道“你觉得济北王合适？”
侍从以为猜到了皇帝的心思，不由得大喜，忙答道“济北王英勇有谋，不到十岁就曾跟随先帝征战四方，远至漠北，又是陛下同产之弟，可当重任，跟随大将军学习兵事。就有一件，不能当副将，可为监军，与大将军平起平坐。”
“济北王可不如小时候那ว么เ喜欢打仗啦，如今的他就是喝酒，喝多少都不够，简直是个酒缸。不过你说得对，的确该从宗室里选择一人以副大将军。”
皇帝不愿待在原地默想，拍马奔驰而去，侍从分为两派，一派紧ู紧跟随，一派留在原地商议。
张释端向楼础道“现在你可以说了，想推荐谁？”
楼础苦笑道“真的无从推荐。”
张释端又向邵君倩道“你最了解陛下的心思，说说吧。”
邵君倩也是一脸苦笑，“我不过就是陛下的一支笔，口授耳听，落笔成章而已，恐怕写错一个字，哪有精力猜测陛下的想法？”
张释端看看其他人，喃喃道“只好由á我来说。”
皇帝跑了两圈，回到เ原处停下，目光扫视。
张释端道“陛下，我推荐一人。”
皇帝看向广陵王世子时，目光柔和许多，像是在看最喜爱的儿子，“哦，说来听听。”
“太子殿下最合适。”
皇帝大笑一声，立刻๑有侍从反对道“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况又年幼，怎可置于军旅之中ณ？”
张释端的确最了解皇帝ຓ，“不然，太子殿下年幼，与当年济北王相仿，济北王曾深入漠北，太子殿下自然也可西征秦州。帝王之术，文武兼备，太子殿下学文日进，良师称赞，该是兼习武事的时候了。”
皇帝道“嗯，卿等之ใ意，朕已知晓，上书、批复，来回至少三次，容朕慢慢思量。邵君倩，准备记。”
邵ๅ君倩在宫中ณ随时带着刀版，皇帝说，他随手刻写，字形大多简略，唯有他自己能认出来，待事后重新誊写在纸上。
皇帝的回复很简单，盛赞大将军劳苦功高，最后以社ุ稷之名，让大将军勉力掌军。
单听这番话，这是一个十分正常的皇帝，该威แ严的时候威严，该自谦的时候自谦，只有守立旁边的亲近侍从才知道，皇帝是一个多么强横的人。
小半天下来，皇帝基本都在马上，骑驰、闲聊、批复奏章，一样不落，只是忙坏了邵君倩，木版用了十几个，在场地中跑来跑去，比骑马更累็。
皇帝ຓ终于要去休息，侍从各自散去，楼础本不善骑术，下马之ใ后只觉得全身酸痛，双腿无法合拢，虽然努力控制，走路姿势还是显得怪异。
张释端早已๐习惯，一点事没有，只是脑门上出一层细汗，跑过来笑道“楼公子平时不怎么骑马？”
“骑得少。”
“没关系，过两天就好，等你感受到其中的好处，就会喜欢上马背上的风驰电掣，只恨神驹难得，资始园太小，不得恣意。今晚在归园，楼ä公子务必要来。”
楼础点点头，趁着左右无人，小声道“别让广陵王回京。”
张释端一愣，马上露出笑容，“楼公子想得太多了。”
楼础不能ม再多说什么，拱手告辞，跟随宦者回大将军的临时幕府。
大将军正好无事，与两名幕僚喝茶，见到เ楼础立刻问道“怎样？”
“陛下要让太子监军，随大将军一同西征。”
“太子……才几岁啊？”大将军一有疑惑就看向幕僚。
乔之ใ素道“太子年幼，太子身边的人可不年幼，我猜陛下之意正在于此。”
“东宫师友成群，陛下会派谁监护太子？”
“梁升之。”楼础答道，马上补充一句，“我猜会是他。”
“梁升之是谁……想起来了，梁太傅的孙子。”大将军嘿了一声，“不用再猜了，肯定是他，陛下崇文抑武，要用这些文弱书生代替我们这些沙场老将。”
大将军叹息几番，向楼ä础道“还行，你比硬胖子强，多少能打听点东西出来。”
楼础摇头，“孩儿不敢贪功，其实是陛下遍询众人意见，未有丝毫隐瞒。”
“陛下这是……反过来试探我啊。”楼温对儿子的满意立刻减少几分，“原来你也是个传声筒。”
楼础没有辩驳。
两名幕僚最会察言观色，坐了一会，各自找借口告辞。
楼温这才向儿子道“过来坐吧，尝尝宫里的贡茶，没什么特别味道，就是贵，据说带到เ外面与黄金等价。”
楼ä础走过去坐下，自行换杯斟茶，品味一口，“入口清淡，后有余香，的确是好茶。”
“嘿，我若不说这是贡茶，你未必尝得出好处来。无妨，楼ä家子孙不靠品茶安身立命。”
“父亲所言极是，茶是一样的茶，一旦进宫，身价百倍。”
大将军盯着儿子，冷冷地说“你还真是吴国余孽，一有机会就想挑事，‘身价百倍’是什么意思，以为我听不出来吗？”